第二十四章
“你去把那丫头给我叫过来，她要是对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不满，我亲自去给她赔罪。”在伯爵府里除了一个公主娘娘，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给她没脸，康老夫人这次被宋南卿惊住了，脸上的温和一丁点也不剩，只有无尽的气恼。
“老祖宗，您消消气，几个奴才而已，跟卿丫头计较什么呢。”庄氏一边说话，一边使个眼色给身后的丫头，示意她去把宋南卿叫过来。
“那几个可是伺候过筠儿的，她如今才来康府几个月，就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把自己亲娘的陪房送去官府，”康老夫人说到这里，胸口微微起伏，连声音也变得尖锐了，“如此不孝之人，她以后还指不定对我这个老太婆呢。”
“咳……”曹氏恰巧从外面进来，正听到这句话，微微咳嗽一声，掀了帘子进来，笑道，“老祖宗，表姑娘来我们府上，晨昏请安可从没落下一次，如今你为几个离了心的奴才这么想表姑娘，这会儿指不定她心里难过成什么样呢。”
曹氏一心想为康善敏促成南卿和俞府的亲事，虽觉得宋南卿这次的事实在做的大胆出格，但还是不免替宋南卿说话，再说康老夫人那话传到外人眼中也会落了一个不慈的印象。
康老夫人自然也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微微调整了表情，但心里的憋屈却无法释怀，这被一个小辈当众打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等会儿大老爷就快回来了，咱们想想办法，把人先给弄出来，这再被表姑娘折腾下去，咱们一家子在京城里可都成了笑话。”庄氏面上露出一副忧心的样子，口口声声为康府的名声打算。
“老二家的说的不错，让大老爷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卿丫头不知道厉害，咱们难道不知道吗。”康老夫人到底是当了十多年的当家夫人，只因这几年被人捧惯了，当这个消息传到她耳边的时候，才会格外的愤怒，刚才一经曹氏提醒，脸上很快平静下来了，只是先前初堆积的怒气全被她压在心底，只等一个时机彻底爆发出来。
“想从顺天府陈大人手里捞人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曹氏有些头疼，那位陈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要是宋南卿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那还有些希望，但是证物账本，真账假账，还有那几个奴才藏的隐秘的两栋房产也被找到了。曹氏实在不希望自己丈夫插手到这件事中，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实在难做。
“这事要我说想解决也容易，端看大嫂想不想为老祖宗解忧了，大哥是个宽厚人，你却有个好女婿呢。”庄氏提醒。
“都是伯爵府的，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敏儿怎么会不管，只是这案件由陈大人亲自过问，听说那一叠叠证据拿出来的时候，那两家奴才都承认了，我也知道二弟妹素来心软，见不得下人吃苦，只是这样心术不正，贪墨主子家的东西奴才，还想让我们卖人情把他们搭救出来，那我们府里就成了真正的笑话了。”
“不是说没有证据吗。”庄氏惊讶，脱口而出。庄氏心急，外面的消息听到一半就急冲冲的跑过来告诉老夫人，因此后续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呢。
“那这么说就是真的了。”康老夫人严肃的盯着曹氏。
“表姑娘，哪里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自然是那奴才奴大欺主。”曹氏微微瞥了庄氏一眼道，“二弟妹，没有给老祖宗解释清楚也是正常的，就连我也是刚知道的。”
“这么说她倒是有理由了。”康老夫人脸色微微和缓了下，但语气却有些讽刺。
“老夫人，老夫人，”屏风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叫唤声，一个眉眼俏丽的丫头进来，行了一个礼道，“老夫人快去看看吧，表姑娘正跪在外面呢，我们怎么劝她也不愿意起来，直说自己犯了错误，要老夫人惩罚她呢。”
康老夫人面部控制了好一会儿，才维持刚才的表情，严厉的说道，“表姑娘不起来，你们不会扶吗，难道让表姑娘一直跪吗。”
“我……”那丫头觉得委屈，低了头道，“咱们做奴才的怎么好跟姑娘拉扯。”
康老夫人沉默的看了那丫头一会儿，在心里想，她都不要脸面了，怎么还会在乎这点小事。
“老夫人不如让我去看看吧，表姑娘性子一向倔强，我是长辈总方便一点。”
康老夫人捻了捻手里的佛珠，点头示意她去。
等曹氏出来的时候，果然见宋南卿跪在正院前面，想来是有一会儿呢，廊下围着几个婢子，探着头正往这边瞧。
曹氏赶紧上前一步，亲自俯身，手搀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把南卿架了起来。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我们说，这样跪在门口，叫下人怎么想呢，也有损姑娘体面。”曹氏语气柔和似带着劝解，又似一位亲密的长辈教导。
“大舅母，我……，”宋南卿眼眶微红，好像十分感动的样子。
“好孩子，你什么都不用说，大伯母知道你的苦楚的，等会儿你外祖母心情不好，你也不用怪她，要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我们是你最后的亲人。”曹氏拉着宋南卿的手往里走，十分亲密的嘱咐。
宋南卿敛下睫毛，精致的下巴微微往回收着，曹氏察觉到旁边小姑娘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一双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乎在给她鼓励。
印象中，上一辈子曹氏也有段时间对她这么亲密，南卿从小就少有来自女性长辈的温柔因此那时候还是十分受用的，可惜这份伪装的爱护也没维持多久。
进屋的时候，康老夫人半阖着眼，几人进来的时候，她似没看见，宋南卿扑通跪在她面前，红红的眼眶，泪水跟不要的珠子一样往下流。
“外祖母，你这是在怪阿罗吗，阿罗知道这件事让外祖母蒙羞了，可是这些奴才胆大包天，若不惩治，以后这些人谁把阿罗放在眼里。”她说这话又心酸又可怜，让人忍不住的同情理解这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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