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送你
屋子里与外面的冷截然不同，温暖得像春风拂过的春天。很热闹，大家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在玄关处的杜先生听到了妈妈们的聊天声，她们在商量小孩子出生时的衣服还有玩具。中间夹杂着老婆的欢笑声，她的笑与众不同，一旦开始笑，就能一口气笑很久，中间还咯咯咯的，很好辨认。
杜若回来得早，家人很意外，爷爷在包晚上要吃的饺子，奶奶在准备铜钱藏进饺子里，爸爸们在喝茶下棋。
最先发现他回家的是陆宛童，她手里拿着零食，一下子跑了过去，抱着他的腰，晃了晃脑袋，高兴得有些傻气。
她很欣喜的问：“杜医生，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翘班了，平常都是按时下班，今天居然提前了一个小时。”
老婆抱着他的时候，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宝宝又动了，他这才露出了笑脸。
后退一步半蹲下来，摸着肚子说：“沈主任让我提前回来的。”
没有发现他异样的小孕妇，把她拉到了爸爸的棋局前，一起观战。
她垫着脚尖，靠近他的耳边说：“我老爸输了好几次了，你帮帮他吧！不然生气得晚饭吃不下，一定要与公公一决高下。”
在认真思考下一步棋子该如何走的陆爸爸，猛然一抬头：“女儿，你能不能小声一些，爸爸不要面子的吗？”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心里还补了一句，我最开始连续赢你公公三局，你怎么不开口呢？
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家人看到杜若回来，都很高兴，这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
饭做得早，吃得也早，六点多就开始了，这会儿外面的天就黑了下来。只能看见小区里的路灯，还有大树下摇晃的红灯笼。
大家碰了一杯，就开吃起来，桌上聊天声不断欢笑不断。杜妈妈给陆宛童夹菜，还乐呵呵的说，明年这个时候酒更热闹了，因为要多添一口人了。
几位爸爸妈妈一起进了小孕妇一杯，还乐呵呵的把红包递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杜若放下了筷子，看了一圈大家，站了起来：“我想给你们说件事情？”
他的声音就与平常一样，没有太多的起伏变化，只是举动变得有些正式。
杜爸爸喝了一口小酒，放下筷子，笑得眯起了眼睛，双手交替的放在桌上：“你说！”
这会儿大家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夹菜，全神贯注的都望着他。
杜先生桌下的手，牵住了老婆的手：“我今晚要离开A市，去支援H市。作为医院退伍中的一员，跟着沈主任一起前去。”
屋子里变得沉寂起来，一桌子的人，都不动了，大家睁着眼睛看这他。
陆宛童在他旁边，身子抖动了几下，转头呆呆的看向他，眼里有质问，眼底带着求证。
心里有些难受，他都不跟她商量一下的吗？
似乎看出了老婆的疑问，杜先生坐下来，解释：“当时医院里报名，我就参加了，我是一位医生，看到有需要，不能逃避。”
“这是责任，我应该去，责无旁贷！”
过了好一阵，大家才回过神来，杜妈妈忍不住哭了，她脑袋看向别处，泪水哗啦啦得往外流。
童妈妈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帮她擦眼泪。
她知道儿子的意思，但她心里就是舍不得，这几天网上，手里里到处都是H市的事情。她知道这次情况很严重，但……
杜爸爸是最先安抚大家的人，他看着眼前的僵局，开了口：“什么时候走啊！”
杜若回答：“十点去医院门口集合，有车送我们去机场，有专机送我们去那里？”
大家也明白了，他之所以早回家，是医院让他回来与家人一起吃顿团年饭。
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回来，那还不如按时下班回家。这哪是吃团圆饭啊，是让大家都揪心。
擦干眼泪后，杜妈妈也尝试这接受，儿子做的决定都是无法改变的。
后面的时间里，大家都使劲往他碗里夹菜，他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没有拒绝，慢慢的默默的吃着，只有陆宛童沉默不语。
家人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到，因为自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九点整，杜先生回了一趟家，随意装了一些东西，就出门了。到大门口发现全家都在，整整齐齐的等着他。
他笑着走过去，牵着妻子的手，向长辈鞠了一躬。
在长辈叮嘱完后，他上车，陆宛童也跟着上车了，怕他拒绝：“我送你到医院门口？爸爸跟我一块儿去，等下你走了，他再送我回来。”
陆爸爸因为之前手术的事情，一直没有喝酒，他负责开车，小夫妻就坐在后面。
杜太太两只手，紧紧的牵着他的大手，像他随时都能跑了似的。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心口堵得慌，张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嗓子被握住了，很难受。
她不想哭，怕他担心，怕他难过，心里知道，他最舍不得放不下的是她。
快到医院时，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面，隔着外套，他似乎感觉到肚子动了。
望着熟悉的城市，大街没有人影，应该有很多城市，都是这样的吧！
医院门诊处的喷水池旁，停着一辆大巴车，上面挂着大红色的横幅，写着A市医院的名字还有H市的名字。
陆爸爸找了个车位停车，几个人就慢慢下去了脚步回响在地面上。
刚只看到了大巴车的一侧，走近时，才发现，门诊的大门口站着很多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大家都是来送行的还伴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陆宛童有些绷不住了，她闭着眼睛，想把泪水给塞回眼里，发现控制不住。她偷偷用衣角擦掉了，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会儿她挺想自私一次，拉着他往外面冲，不然他去，这次去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沈主任来的早，他已经换好了这次去支援的统一服装，给杜若递了一件，示意他换上。
衣服是陆宛童帮他换上的，帮他整理衣角，帮他抚平皱褶。有些像古代要出征的将军，他的妻子正在替他擦干净战衣，为他递上宝剑，希望他能旗开得胜，勇往直前，更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不希望他当众人的英雄，只希望他能当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爸爸。
大厅显示屏的时间，这会儿是九点四十五。
还有十五分钟，他就要离开了，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上次他去地震救援时，也在这里分别的，不过那次是白天，而这次是晚上。
陆宛童用手掌心，摸了摸眼泪：“你去了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孩子都会等着你回来的。”
杜先生点了点头，一把抱住了她，隔着口罩亲了亲她的额头。
周围的声音很大，这次林竟夕与小王医生也去了。夏晓和小惠也在，他们珍惜时间，在告别，在相拥。
小王医生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当时地震，他一个人去得挺洒脱的，这会儿有了女朋友，便有牵挂了。
这世界上，一个人能潇洒，多了人便有些瞻前顾后了。
他捧着笑女朋友的脸，笑着说：“小惠没事，我都参加过好几次救援了，放心我很有经验的。”
小惠声音哽咽：“以前的危险都是看得见的，这次是看不到的。你要听领导指挥，要小心一点，要听话知道吗？”
小王医生点点头，特别乖巧，他没有反驳，只是抱着她，拥她入怀，能多一秒就多一秒。
等她说完再开口：“等我们胜利回来，打赢了这战役，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婚礼呢？我这个人是最重情义的，还最信守承诺。”
“嗯，我回乖乖等你回来的。”很快速得回答
夏晓这会儿也是泪眼婆娑，她坚持笑着看向林竟夕，一句话也没有说。
平日里林竟夕已经习惯了她话多，这会儿安静下来，有些不适应。
他也笑着望向她，隔着口罩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这会儿她有了反应，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保护好自己，自己健康了，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我很自私，只希望你平安……”话没说完，就哭了，别过脑袋不敢看他。
这会儿十点整了，林竟夕用力抱了她一下，就撒开她的手，准备离开了。
夏晓走近他：“等你回来，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吧！我想当妈妈了，也想有个孩子叫你爸爸。”
“以后也有人陪着我一起等你！”
“好”干脆利落的回答
所有人在沈主任和另一位领导得带领下，开始上车，他们挥手与家人告别。
杜若坐在窗户旁，望着在车下面，朝着他笑，在对他挥手的老婆。
他轻轻抬起手，回应了他。
大巴车的大门关上了，车子发动了，沿着前面的路口出去，在拐角处，转了一个弯，慢慢的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车子一出去后，陆宛童忍不住了，哭出了声，她摸着肚子，再心里对宝宝说：“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那么爱你那么爱我。”
“他是好人，会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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