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子的真心话

回到舂陵后，刘秀读书更加用功了，手中一本《尚书》更是翻烂其中道理豁然开朗，更多的时候他是下地干农活，日子倒也不亦乐乎。

        哥哥刘演看了直摇头说，“三弟读书读傻了，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刘演长得一表人才，为人颇豪迈重情义在小地方已小有名气，好不平，打架逃学不务正业是家常便饭。别人教训他，刘演常以高祖自比，说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为此他还反过来教育刘秀，说，“以前有个书呆子叫赵大傻，满嘴的知乎者也，他洞房花烛夜对老婆说，待会为夫要与你行周公之礼，约莫半柱香时间，你先行准备好。“

        刘秀也不争辩，照旧放牛种田读书两不误，被大哥问烦了就说，“天下大哥你尽管去拿，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小弟也就心满意足了。“

        田埂上，微风轻拂，刘演学着游侠的模样在腰间别一宝剑，豪迈说“执金吾是个什么玩意？阴丽华倒是个美人，大哥定要娶了她。“

        刘秀一下子却急了，说，“大哥这江山你尽管拿去，阴丽华可是我的。“

        刘演哈哈大笑说，“小样，看你急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待大哥当了皇帝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几百个阴丽华夏丽华秋丽华冬丽华任你挑选。“

        接下来的日子，刘演还是义无反顾的不在家在外面谋划，刘秀则一如既往的种田干农活，实在是个勤快沉稳的好青年。有闲暇的时间，他就要跑到新野的二姐和二姐夫邓晨家住上一段时间。因为新野有个大户叫阴家，阴家有个千金小姐叫阴丽华。刘秀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情景，绿草如茵的丛草，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站着个清清佚淡的亭亭玉立的可爱姑娘。有风吹过，秀发微乱。她还对自己笑了笑，笑容正如夏日般美丽瓢忽，春正恰花正艳。

        刘秀后来才打听到那日偶然遇见的姑娘叫阴丽华，碍于身份他将这份情感深藏心中，希望多见几面也好。同窗好友邓禹，朱浮更是时常来找刘秀促膝谈心。刘秀的见识渐渐有了些成长，朦胧的初恋使他意识到不努力是娶不到阴丽华的，说难听点自己就是一农民挑粪的，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许只有大哥那样的人物才配抱得美人归吧。

        以前一次求学期间，刘秀和朱浮邓禹几个好友在长安街头玩耍，看见雄壮威仪的“皇家骑警”并排而立，气场威严，朱浮说，大将当如此威风。

        刘秀不能太显得鹤立鸡群，假装不淡定说，“仕宦当作执金吾。“邓禹却觉得刘秀身上有一种天下之思明君如游子之思慈母”的气质，神秘一笑说，“叔文的志向末免太小了吧，执金吾只是一个小官。“长安求学的日子刘秀还认识了华强，他们一起在殿视，主考官王舜特别赏识这几个年轻人。可惜刘氏宗族几经叛乱，让王莽对姓刘的深恶痛疾，因此罢免了刘秀的甲士之名。几个老同学都为刘秀感动愤愤不平，纷纷表示不愿为新王朝效力，不期而遇众伙选择了离开。

        浓雾白绸缎似的芦苇吹醒了刘秀一刹那间的走神，河面堤杨轻微摇晃。在水面一条小船里，他一幅书生打扮，看书自有一股落魄皇孙的味道，如果不是认识刘秀的人倒会以为他是一个纨绔子弟。

        日光驱散了雾气，天空开始宁静明亮。也许是刘秀的痴心苦侯感动了上天，原来阴识听说近来总有一个年轻人在自己家附近徘徊不去，刚开始阴识也是不以为然。自己的妹妹阴丽华有倾国倾城之貌，上门提亲的皇孙贵族自然是踏破了门槛，但阴家都拒绝了。阴识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他听说过刘演的名号也有心结识，一来二往才搞清楚那年轻人是刘演的弟弟刘秀，于是阴识暗中观察甚至乔装打扮与刘秀交谈，发现这个年轻人聪明有才识，性格沉稳有远识，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妹妹的一番真心实意。

        这一天，阴识好说歹说把宝贝妹妹带出来游玩，母亲以外面王匡王凤作乱不安全为阻，最后还是阴丽华自己说想出来透透气，于是带了一个会武艺的侍女。

        夕阳一山，风和日丽，天气越来越暖。刘秀在水乡的炊烟旁边，大老远看见一个美貌小姐正在放风筝笑容姣好，美丽高雅中带有一丝俏皮野性。惊鸿—瞥中刘秀内心狂跳不已，那正是日思夜想的阴丽华。周遭的树上添上了一层银色的绿花，一地桃林。刘秀忽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干什么的好见到她应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样平淡安静的下午，昏黄的淡淡金光，晚霞别样红。阴识把刘秀引荐给了自己的妹妹认识。刘秀作揖客套了几句，说，“久仰久仰。“

        阴识回礼说，“幸会幸会。“

        原来还是这样没有经过尘世污染的烂漫无邪姑娘，刘秀故意问，“不知姑娘芳名？”

        “阴丽华，公子叫我丽华就可以啦。阴丽华如此没有戒备直言相告。倒是那侍女说刘秀是登徒浪子这是引狼入室云云。

        有风吹过，迷人的河面上传来一股枭枭的芳香，几人游湖而去，轻舟泊岸。侍女带刀淡默沉默在船头，不怀好意盯着刘秀。阴丽华清晰的秋水一对双眸，看了刘秀好一会儿，孩子气的说，“她想过的生活不是四面高墙，是没有包袱的纷争只想抱负的放风筝，去看世界上最美的落日与喜欢的人一起看星星。“

        刘秀谦谦君子，用他那沉稳深沉的声音不卑不亢讲述种种江湖奇闻陈旧轶事，譬如他讲到爪耳哇人与小人国一系列的故事逗得她咯咯直笑。讲到那些痴男怨女的海誓山盟转眼各奔东西，阴丽华无限伤感。

        天很快就黑了，云层低压，月光下渐渐被秋草掩没了的小径。阴丽华与侍女上了宽大的马车，刘秀与阴识坐在另一旁边。

        阴识说，“方今天下，王莽代汉，刘秀你身为刘氏子孙有何想法？“

        刘秀偷看了一眼阴丽华说，“我既是废汉的后代，自然是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

        阴识咳嗽了一声，说，“我想听公子的真心话。“

        阴丽华也是在不经意间倾听刘秀的动静，这对痴男俊女一刹的对视使刘秀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正色说，大丈夫当快意人生。他把大哥刘演平时那一副貌视一切玩世不恭的态度摆了出来了，淡然而炽烈的批评王葬新朝表面的繁华只是披着一件华美的外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针见血指出天灾人祸带，繁荣盛世的背后统治阶级与人民的矛盾日益加深，危机不知不觉已根深蒂固。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已晚。马车内他们交谈甚欢，外面突然有歹徒声音，似是被一帮人包围。刘秀猫腰钻出车外，漆黑的深蓝色，风轻轻吹过，几个凶神恶煞的悍匪叫肆着，留下钱财。

        刘秀抱拳说，“各位英雄好汉，我乃刘演的弟弟刘秀，今天出门甚急没带什么钱财，放我们过去吧。“

        “原来是伯升的亲人，他素有侠义之名，我们绿林好汉给他几分薄面，走吧。“

        待马车将完全过去，有一个小弟喝了一点酒像个顽皮的无赖怪叫，“这是阴家的马车，想必里面有个大美丽华。操，毛的，先上先爽，兄弟们上。“

        火把中的余光中，刘秀决绝而孤勇。只身而出，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飒爽英姿。孤单一人武艺高强退贼兵，杀的他们落荒而逃。刘秀猿猴般长袖挥动金槌摆尾胡缨吴钩白马，片刻把悍匪砸得个人仰马翻。一面红旗迎风猎猎作响，旗下刘秀一刀斩断旗帜，说，“替天行道，绿林好汉出了你们几个害群之马，真是悲哀。你们走吧，以后不要让我撞见。“

        马车内，阴识说，“想不到他一个单薄少年却能将那些大汉都挑入马下，真是少年出英雄。“

        侍女说，“看他言语温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男子。阴丽华一直噤声，见刘秀没上马车，轻声说，外面风大，公子进来吧。“

        “我为大家开路吧，避免再有此类事发生。刘秀说完孤勇的在前方披星戴月的披荆斩刺。“

        风声夜月黄昏中，刘秀与佳人阴丽华在路上小声交谈着互交素绢，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刘秀轻声吟诵，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小山绿树环绕，不一会儿天慢慢昏暗了下来，远处的商人于船舰漓江水面上醉酒击筑。人与山与水更为一体，分不明朗了。

        新野小城里，人像闹了灾荒一样聚拢在一起，城内仿佛有些人心惶惶，刘演与李轶在中间密谈不时交头同策划着一些事情招兵买马匡复汉室。

        小店里刘演吃了一碗刀削面，小孩在街角拉大便，人声鼎沸。说书人在上面咿咿呀呀神采奕奕说。话说当年汉高祖乖乱世风云而起，二十万铁骑雄兵横扫天下，四方臣服。意志昂扬唱大风歌看帝王霸业叱咤风云。湛蓝的天空下，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拔剑自刎，野花纯净因阳光而血流清洁的芳草。汉王掩面泣之而去。

        刘演热血沸腾，感慨激昂说，“高祖真乃英雄，项羽也是英雄，英雄惜英雄，他们本是同生共死的结义兄弟。荒芜人烟荒草萋萋四方迤倭的山岭，如今山河破旧，如果不是王莽实在无德我也不想反他。“

        李轶钦佩说，“想不到伯升还有这样的胸怀。“

        刘演忽然说，“如今东南方一带绿林、赤眉两支起义大军分别拉扯了十几万人马，声势浩大，我刘氏子孙更不能落于人后。我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与农民起义军联合作战，先攻下新野宛阳。“

        李轶疑惑说，“那些土包子都是农民来着，值得信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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