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卫温瑜瞧着楚婕看向季祉墨略显疑惑的目光，替她介绍道，“娇儿许久不在京城，许是还没见过国师。”
楚婕放开她刚才一直挽着卫温瑜的手，伸手理了理衣摆屈膝行礼，低垂着眸子淡笑一声，“楚婕拜见国师大人。”
她身为特免行礼的长公主，确实不需要给任何人行礼，但谁让她刚才浏览系统及时给她提供的关于季祉墨的信息。
虽然介绍的内容很是简略，但仅从这几行里也足以看出来季祉墨的不简单。
季祉墨从十七岁就成为了卫温瑜在朝堂上的得力助手，私下里帮他处理东稷国的大事。
他明里暗里都帮卫温瑜替卫温瑜解决了不少事，在外界看来，季祉墨是卫温瑜用来把持朝政的一把利剑。
换句话说，当今卫温瑜能安安稳稳的坐好这个皇位，季祉墨可是个从一开始就不可或缺的决胜因素。
季祉墨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暗红色的油纸伞，微微的抬起伞面，重新露出那精致的面庞，薄唇微抿，“长公主殿下有礼了。”
卫温瑜见着楚婕给季祉墨行礼，假装有些嗔怒的说道，“娇儿见着朕不行礼，怎的刚见着国师就行礼了，莫不成是觉得朕比不得国师？”
楚婕听着卫温瑜话里的意思，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是微挑了一下眉梢，弯了弯嘴角露出了小虎牙，“娇儿知道皇兄肯定不会跟娇儿计较此事的。再说了，国师可是我东稷国的大功臣，娇儿对国师行礼当然是应当的。”
她心想卫温瑜真不愧是皇帝，这一句话的心眼比谁都多，这话要是旁人听着，或许会觉得卫温瑜这是在怪罪她不懂礼数。
实则不然，楚婕知道卫温瑜对她跟季祉墨行礼这件事，是非常乐意的。
卫温瑜身为君王，必定需要有人无怨无悔的对他衷心耿耿。
而他选定的这个人就是一直辅佐他的季祉墨，所以在如今朝堂正诡谲云涌的时刻，他急需一个人替他表明，他对季祉墨的器重之心。
此时的楚婕就是这个替卫温瑜表明器重的人。
这个道理，楚婕能懂，季祉墨当然也能懂。
卫温瑜见此望向楚婕的眼神也更为宠溺，他伸手指了一下楚婕的额头，轻瞪了她一眼，“朕瞧着这里就属你嘴贫。”
寒风吹过季祉墨如雪白的长发，他深邃如墨的双眸里依旧满是平淡。
他淡红色的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冰天雪地里显得颇为空灵，“微臣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如果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卫温瑜咳嗽一声正了正神色，锋利的鹰眸为眯，吩咐道，“既然爱卿还有事要忙，那就先退下吧。”
季祉墨闻之行礼告退，“微臣告退。”
卫温瑜与楚婕来到御花园内的亭子里，一直跟在卫温瑜身边的服侍的奉公公递上了新烧开的茶水，放下后便退出了亭子。
楚婕给卫温瑜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茶叶在茶杯里打着转儿，茶杯上面漂浮的白雾还未升起的甚高便被冷风吹散了热气。
她本以为卫温瑜会在季祉墨走之后直接离开，谁想到他反而没走,还要她陪着他一起去御花园再赏会儿花。
楚婕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有什么好赏花的，还不如早点回宫休息。
系统在空间内看着楚婕和卫温瑜对话场景，察觉到楚婕的心理暗暗的吐槽了一声，“也不知道谁在刚才宫斗之后在御花园坐了这么久。”
宿主果然善于欺骗自己。
卫温瑜拿起楚婕倒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口气，“朕年少就知道娇儿伶俐，可没想到娇儿长大了更加聪慧，刚才真帮了朕一个大忙。”
楚婕给自己倒茶的手微顿了一下，低垂着眸，语气不解的问道，“恕娇儿愚钝，不知皇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婕将茶壶放在石桌上，如柔夷般的手指轻轻敲着手里握着的茶杯，怪不得卫温瑜刚才不回去，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朕知道你明白。”卫温瑜说完后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了一点声音，像是警示一般。
他抬眸看向御花园的寒梅，又偶然发现刚才看着有些要停了的雪，忽然的下大了起来，雪花肆意的从空中向下飘落，将他们来时的脚印都尽数掩埋。
卫温瑜想起先皇临终前的遗言，顿时攥紧了放在桌下的手，玉扳指压着手心弄出来些许红色，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楚婕沉默不语，她从未与卫温瑜接触过，虽然从系统那里知道了卫温瑜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没交流过就是没交流过，标签似的评价不足以她对卫温瑜做出一个合适的判断。
因为无论如何卫温瑜毕竟都是个王朝的皇帝，俗话说得好，最是无情帝王家。
在她彻底了解卫温瑜这个人之前，楚婕是不可能真的去尝试信任卫温瑜的。
说实话，在这个世界，除了系统，暂时还没人值得楚婕的信任。
卫温瑜没听倒楚婕的继续开口，抬眸转而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楚婕的身上。
他松开刚才紧握着的手，微叹了口气，鹰眸如利剑般尤为锋利，嗓音醇厚,“皇妹最近就在后宫好好的陪着太后吧，朕相信你是不会让朕失望的。”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楚婕一眼后，这才带人离开了亭子。
楚婕慢条斯理的轻抿散热了的茶水，发髻的步摇被风吹的有些轻微晃动，冷风擦过白皙的脖颈留下一丝冷意，她看着卫温瑜的背影，清澈的凤眸里满是晦暗不明。
她喝完了小半杯的茶水，刚想起身回瑶华宫，便看见幻羽打着伞匆匆忙忙的正在向着她的地方跑来。
不一会儿，幻羽就来到了亭子里,楚婕放下茶杯不解的看着幻羽急忙的神色，“怎么了”
“参加殿下。”幻羽屈膝行礼，她有些紧张的盯着看了楚婕一会儿，见她没什么问题，这才缓了缓心神说道，“奴婢方才在宫里等了许久都不见殿下回来，还以为殿下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幸亏殿下没事。”
楚婕知道幻羽是个心细忠心的,但也没想到幻羽还有些傻气，“本殿下无碍，我们走吧。”
幻羽想接过楚婕手里的伞，但被她摆了摆手拒绝了，也只好重新打着伞跟在了楚婕身后，“下次殿下要还想出来逛逛，可一定要带着奴婢。”
“行，下次一定。”楚婕伸手拢了拢身上穿着的披风，浅笑回道。
幻羽听到后这才放心，想起了什么事情，紧着步子走到楚婕身边，“殿下，奴婢让人专门准备了小点心，就等着您回去好好的品尝一番。”
楚婕闻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幻羽果然最会洞察本殿下的心意。”
不过要是再有些话本打发时间就好了，楚婕沉思着，话说也不知这京城有没有人卖话本这种东西。
“能从小服侍在殿下身边，是幻羽的荣幸。”幻羽憨憨一笑。
翌日，
许是京城的冬日比福临郡寒冷，楚婕卯时才堪堪睡醒准备起床。
幻羽已在门外等了许久，听见楚婕喊她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这才让宫女们端着热水随她一同从外面进去。
宫女伺候着楚婕洗漱，幻羽则是去内阁帮楚婕拿了昨个儿宫里内务府让人送来的新制的冬衣，她把衣裳放在屏风上，在旁边等待楚婕换完衣服。
幻羽给楚婕挑的是一身淡蓝针蓓花绸雨丝锦制上衣，还有珍珠白的迭鳞针菱纹绮子绵裙，楚婕穿好以后在屏风后摆放的柜子拿了一个铬红双环四合如意腰封相衬，还有一双烟缎羊皮鞋子[1]。
她换好衣服后来到梳妆桌子前施身缓缓地坐下，幻羽拿着发梳给她梳着发髻，“今日午时殿下要去太后宫里给太后请安，倒时后宫的娘娘们也会在，殿下还是好生准备一番比较好。”
楚婕低头翻着梳妆盒子里的珠宝和步摇等饰品，翻翻找着的随便拿找了一个祖母绿的镯子带到了左手上，她低眸看着纤细白皙的手腕，平淡回答道，“还是不要太过招摇。”
让她好生打扮倒也不至于，她又不跟后宫的嫔妃们争奇斗艳。
“是，殿下。”幻羽于是给楚婕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随后低头在梳妆盒里挑了发髻饰品。
她一手拿着双鸾衔寿果步摇的金簪，一手拿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低头透过铜镜问着楚婕，圆溜溜的眼神满是笑意，“公主喜欢哪个？”[1]
楚婕闻言抬眸望去，指了一下幻羽右手的金簪。
幻羽放下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将金簪戴在了楚婕的发髻上。
楚婕瞧着铜镜映射出的里面自己的面容，窈窕犹似一泓清水的眸子带着些许笑意，她微微歪着头，步摇有些颤动，她伸手拨了一下头上的步摇，这才让它停止了晃动。
她总归是要去见太后的，因为她非常好奇东稷国上一届的宫斗冠军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太后真的会有系统给她的介绍里说的那么和蔼吗？
她想着昨日见到的瞿秋，微微的敛眸，低头浅笑了一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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