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楚婕目光跟着卫温瑜移动到他坐下的位子，看着他将桌子上摆放的棋盘收了起来。
她转过身来帮他一起收着桌子上的白棋放在旁边的小盒子里，她知道卫温瑜想要她在这后宫里帮着他，所以让她不要拐弯抹角。
因为除非是特别严重的事情，否则什么事情卫温瑜都会同意她的要求的。
楚婕修长的手把玩着特制的白棋，观察着这白棋，这白棋显得尤为晶莹剔透，像是玉制的。
她低垂着眸子沉默不语，还是品质上好的那种洁白无瑕的玉，在手里把玩的时候有些光滑和柔意。
卫温瑜将桌子上的棋子都收好以后，抬头看了楚婕一眼，见她低着眸像是沉思着什么便没有继续问，而是随意的说道，“左右你也没其他什么事，陪朕先来无聊的先下一局。”
他用手抓取了一把黑棋又逐渐松手缓缓的放下，棋子噼里啪啦的落在木质的小盒子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感觉就像是兵马即将上战场似的兴奋声一般，在这安静的环境内徒然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皇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娇儿自当奉陪一番。”楚婕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棋盘，伸手示意，“皇兄先请。”
这句话在卫温瑜听来有些一语双关，他欣慰的一笑，拿起了盒子里的黑子，在棋盘上放下了第一颗棋子。
楚婕也摘下了手上的甲套，伸手拿起木质盒里的白棋，开始和卫温瑜下着棋，也没有说出她来这里的缘由，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对话。
龙涎香在香炉里飘了出来，香味在御书房内四处飘散，带着翩跹的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透过纸质的纱窗看向外面的天气，刚才还停了的雪又下了起来。
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只知开心和伤心，也不管旁人的好处和难处。
外面风雪交加，屋内因着地龙的缘由显得尤为的暖和。
帷幕下的两个身影，一个犹如巨龙般具有威严，一个犹如坚韧的梅花般淋霜傲雪不卑不亢。
棋盘上的白子比不得黑子的猛烈进攻，局势上略微显得有些处于下风，但在懂棋人的眼里，机很清楚的就能看出来白子计谋是以退为进。
乍一看白子的每一步都在兵行险招，但其实白子的每一步其实都经过了细细的考虑。
就像是在给你无限的机会，又将机会悄悄的拿走一般。
卫温瑜刚开始下的有些得心应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些乏力。
他皱着眉看着这如今的棋局，刚想放下的手停在了上方，细细的思量一番过后，他转了手腕，将黑棋下在了一个最为凶险的地方。
他下在这里，算得上是直接给了楚婕一个选择，如果楚婕选择直接进攻，那这盘棋楚婕便可以直接获胜。
如果楚婕选择了继续守卫，那他的下一颗棋子便可以直接取胜。
卫温瑜在下这颗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楚婕一眼，眼神里像是也有些期待楚婕接下来的选择。
楚婕本来还在想着为什么卫温瑜是这样的眼神，但等她看清了卫温瑜的这步棋后便了然地勾唇一笑。
她没有继续下，而是喝了一口刚才倒的茶水，上好的茶水的香味萦绕在唇齿之间，让人觉得身心都清爽了不少。
楚婕放下茶杯再次拿起一颗棋子，手指转到了那个可以获胜的地方，正准备直接落子。
卫温瑜没抬头看楚婕的神色，而是一直低头看着楚婕的手。
他有些好奇的观察着她下在哪里，在看见楚婕的手慢慢的移到那个能让她直接决胜的地方时，他微微的勾了勾唇。
果然楚婕还是个小丫头罢了，以为获胜就能得到他的应允，看来她也不是他昨天想的这么机智。
卫温瑜像是已经确定了楚婕的想法，放下了手中存着的几颗黑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口气。
楚婕仔细的观察着卫温瑜的神态，又抬起了正准备放下的手，转而来到了另一处。
卫温瑜微微的顿住了正准备倒茶的手，看着楚婕的改变的方向，心下有些疑惑，难不成楚婕懂得这步棋的意义？
卫温瑜抬起头来望着正在楚婕低头的模样，心下徒然多了一些不解。
这楚婕不过是女子而已，怎么懂得这么多的谋略棋道，虽然女子琴棋书画皆通是一贯的标准，但楚婕看起来倒不像是只懂的一点的样子。
这一点让卫温瑜突然有些怀疑他将楚婕从福临郡召回来的命令是不是下错了，难不成他就不应该让楚婕回来？
楚婕趁着卫温瑜还在愣神思量的时候，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这颗棋子。
她重新抬头看向了卫温瑜与他对视，她的眼神里满是笑意，倒不像是那种胜利了的欣喜，而是带着无辜的笑意。
卫温瑜以为楚婕已经将获胜的机会送给了他，于是再次拿起了一颗棋子。
他正准备下在最后一个地方直接取胜的时候，猛然地发现楚婕的棋子并没有下在刚才那个地方。
卫温瑜将手指上的黑棋紧紧的握在手里，抬头凝望着楚婕的眼眸，沉默了一会儿便将手中的棋子仍在了盒子里。
现在整个棋盘的局势已经被全部改变，不同于刚才的那种两方都势同水火和即将确定决胜局面。
他原先猜想的楚婕会下的两处，楚婕一个都没有下，她下在了另一个地方，是他从未考虑到的地方。
楚婕这步棋直接将两方都送到了双赢的局面上，可以接下来无论他们俩怎么对弈，两方都会一直平局。
卫温瑜淡然一笑，鹰眸里带着一些迟疑不定的意味，假装不解的问道，“娇儿为何会下在此处？”
楚婕笑吟吟的抬眸看着卫温瑜，将桌面上放着的套甲重新的拿了起来戴上，她莞尔一笑的回答道，“这样的棋局皇兄不开心吗？”
她要是刚才赢了卫温瑜，那她接下来无论说什么，提出什么条件，卫温瑜或许都能找个理由直接给她应付过去。
而她刚才要是直接让卫温瑜赢了，那卫温瑜或许会以为她有些不堪重用，不值得他费心。
所以既然输赢对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不如便直接让两个人一起赢，双方共赢的平局不是对谁都好吗？
卫温瑜了然的点了点，看了一眼这桌上的棋局，说是平局，实则说得上是他输了。
他淡淡的说道，“朕倒是没想到娇儿下棋也如此的厉害，真不愧是父皇最喜欢的孩子。”
楚婕对于卫温瑜提到的先皇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毕竟她也不是真正的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皇兄谬赞了。”
现在休闲的下棋时间已经过去了，这盘棋下到这里两个人也没什么再继续下的乐趣了，反正胜负已定。
卫温瑜随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踱步回到了刚才批改奏折的位子坐下继续翻看着奏折，“现在可以说你来找朕是因为什么了罢？”
楚婕浅笑一声，双手交叠的放在膝盖上，目光看向卫温瑜的方向，这次她没有再继续避而不谈，而是开口说道，“娇儿今日在永安宫前见着柔意了。”
卫温瑜听到楚婕说的这个名字还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仔细的想了想才知道楚婕说的柔意是谁，他继续批改着手上的奏折说道，“嗯，许是太后想见见柔意罢了。”
不过一个出生开始就被冠以灾星的女儿，不值得让他费心思的在意和拥有他的宠爱。
卫柔意能被封为公主已经是她的福气了，以后她的命运无非是成为东稷国用来和亲的工具罢了。
如果将来在没有战争的条件下，他会给她挑个佳偶良婿，让她可以拥有个稍微幸福的爱情。
不过这一点身为皇室子弟，无非都可谓是称得上意想天开罢了。
卫温瑜想到这里平白的嗤笑了一声。
楚婕看着卫温瑜的动作和反应，心里已经明白了卫温瑜对卫柔意的态度，她微微诧异的问道，“皇兄不知道柔意在青云郡的事情吗？”
卫温瑜听到楚婕的问话像是有些好笑，他下笔将奏折上的一个文字圈住，颇为有些随意的回答道，“她一个孩子罢了，能有什么大事？”
“娇儿今天见着柔意的时候，瞧着她的身材很是消瘦，像是还有些营养不良。”楚婕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关于卫柔意的事情。
她试图引起卫温瑜的一些怜悯继续说道，“后来娇儿听了侍女的话才知柔意这么多年来，其实在青云郡一直被下人欺凌打骂，皇兄难道不在意吗？”
但兴许是楚婕真的多想了，卫温瑜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依旧淡然的说道，“嗯，朕待会儿就吩咐太医前去为她调理一下身子。”
要不是楚婕提起了卫柔意，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个女儿在后宫的生死安危。
灾星就是灾星，受到欺凌也是她命中注定就该有的事情，这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楚婕听到卫温瑜的这句话才微微的有些皱眉，心下一冷，本来她从未觉得过卫温瑜是一个如此冷漠的人，终究最后是她低估了卫温瑜身为皇帝的薄情。
她迈着步履轻盈的步子走到了卫温瑜的面前跪下行礼，虽然楚婕不喜欢古代这种跪的礼制，但如果是为了一个孩子，那她跪也无所谓。
楚婕偏软的声音响起在御书房内，带着一些坚定的意味，“娇儿瞧着柔意的反应瞧着不像是十六岁的孩子，更像是五岁孩子的样子，这么多年又平白的遭受了这么多的苦，所以娇儿想请求皇兄一件事。”
卫温瑜抬头看着楚婕行礼的动作眼神里还有些怔然，但是在听到她的话后，便知晓了她的意思，“你想怎么样？”
“娇儿想，既然柔意的十六岁生辰已过，那也不必再纠结于她被称为灾星一事。”楚婕低头思索着解决的方法继续说道，“不如请皇兄寻人为柔意改了命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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