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单身快乐丸
“灰雾领主来信慰问，他表示，无论外界针对你现今身体状况的传言如何，你们的婚约仍然有效。”尹恩干巴巴地陈述事实，同时小心留意妹妹的神情，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这个婚约的确立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莉娅神色平淡。
“是……当时，父亲已经感到自己身体的衰弱，急于为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保护者。而且，在你陷入昏迷，尚不知何时能苏醒的时候，他还送来了贵重的礼物，表示愿意等你醒来。”
莉娅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父亲去世，让一些人开始不安分了。我们现在需要灰雾领地的帮助，是这样吗？”
尹恩讷讷不语。
然后突然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咬牙道：“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我可以想办法跟他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保护你。”
笨蛋哥哥。
你谁也保护不了，你甚至不能保护你自己。
莉娅心中发出无声的呼喊。
按照系统的说法，复仇归来的克雷多斯重回银翼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斩杀当时已经成为新任国王的伊恩。
临死之前，他的翅膀被硬生生拽下，受了重伤无法动弹，只能在血泊中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如何被拧断了脖子，姿态扭曲地死去。
她看着此时伊恩在彷徨中强装镇定的脆弱神情，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抬手碰碰他的脸颊，为这个天真愚蠢的兄长擦去干涸的泪痕。
但她终究忍住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
即使听说了关于战神殿的零星传闻，他也不知道，更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神战以后，诸神久久没有现身于世。除了诸神的信徒，许多人已经忘记了神明的强大和喜怒无常。而历史的记载往往只有只言片语，无数人的苦难和伤痛记在书上，只体现为寥寥数语，和一串模糊的数字。
即使强大如龙裔，以血肉之躯阻挡神明，也只是徒劳。
看她陷入沉默，伊恩更加迫切地想为亲人提供安全和依赖：“我会保护你的。哪怕因此与灰雾领为敌。”
毗邻的国土，可以是互相支撑的后背，也可以是便利的征伐。
他未尝不清楚这个道理，但仍然选择承诺，即使无法做到，也愿意为家人倾尽所有。
“我会自己去和他说，我有理由，他一定不会再想继续婚约的。”
“什么……”
“我怀孕了。”莉娅的脸上带着残酷而隐秘的笑意，“自负的莫洛尼，不会接受这样的羞辱。”
莫洛尼的确很快就同意了解除婚约，还慷慨大方地给她贡献了50个积分点。
虽然来信语气平静，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方便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我仍然会为你们的婚礼送上祝福。”
莉娅回答：“不记得了。但是龙裔诞生子嗣不易，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长大，延续家族血脉。”
这话当然是扯淡，她根本就没有孩子。
系统重新上线后，不仅补足了在赤炎岛的得分，后续还有昏迷期间至今，来自克雷多斯和莫洛尼原因未知的得分。尤其克雷多斯那边，不知为何，总是在深夜稳定进账，让莉娅不由得怀疑他是否总在深夜emo的时候暗暗诅咒自己。
总之，这些积分让她前几天就顺利兑换到了一个副作用微乎其微的道具：
【单身快乐丸】
不生孩子的女人难免被人猜疑指点，可单身的快乐又难以割舍，现在，有我们来帮你。只需要服用此药丸，服用者就会产生怀孕的假象，所有人都会坚信你怀孕了，除了你自己。你自己不会有任何实际的孕期表征，除了不来例假。但请注意，炸鸡可乐火锅烧烤奶茶冰激凌，从此都要偷偷吃，否则还是可能会被指责。
小字备注：可能产生轻微的、不影响日常生活的记忆混乱。
至于记忆问题，莉娅提前让系统帮忙整理备份了重要的信息，核对之后并没有发现记忆出现问题，或许，受影响的是类似于中午吃了什么东西、小学老师姓什么这样的记忆？毕竟，系统道具从不说谎。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同意莫洛尼的婚约。但是，这样做的发展太不受自己控制，倒不如踏踏实实从克雷多斯那里薅分和攒进度。
拥有愚戏之神的记忆，她对上位神的恶劣本质心知肚明。即使他们的化身看起来人模人样，那也只是神明虚弱的表象。她没觉得自己足够有魅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把矛盾转移到战神和灾厄之神之间，实现另一种层面的愚弄。
神明不可能心软，不可能迁就，不可能在乎他人的爱意，更不可能为了女人争风吃醋。
如果神明有争斗，那一定是为了利益和权柄。把自己提供给他们作为争斗的借口，对现在还很弱小的自己来说，无异于以身饲虎。
距离克雷多斯的复仇，还有一些时间，现在需要处理更重要的事情。
晚上，她照例给尹恩带了宵夜。
当时伊恩正在忙着看让他头大的文件，或许是因为疲惫和压力，他瘦了不少，看起来倒比之前成熟稳重许多。
“你特地来给我送吃的吗？”伊恩有些惊讶。
“嗯，我刚给你煮的粥。”其实是抽出来的罐装八宝粥，反正都丢进锅里加热了，说是自己煮的也没毛病吧？
“你身体还没好，这些事情不用自己做的。”伊恩有些内疚，“何况你现在怀孕，身体一定很不舒服。”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又柔和了下来：“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可爱，小小一只，像个洋娃娃，我一直很担心你摔一跤就会跌碎。你的孩子……一定像你一样可爱。小孩子是不是需要很多东西呢？最近还没来得及准备，我这个舅舅真不称职。”
这都哪跟哪儿……
再说……莉娅摸了摸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伊恩期待的侄子，根本就不存在。
最初的震惊过后，如今他只为增加了一名家庭成员而高兴。
“喝粥吧，要凉了。”
“好。”伊恩不疑有他。
笨蛋老哥，果然还是老样子。在臣下还在讨论新王继任的时候，仍然毫无顾虑地吃下自己送来的东西，像以前一样，哪怕是不喜欢的东西也照单全收，因为“是妹妹亲手做的”。
等尹恩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倒在地上，他只能拼命睁开眼睛，颤抖着嘴唇问面色平静的至亲：“为……什么……”
莉娅摸了摸他的脸颊，愉快地说：“还能为什么呢？兄长。银翼，只能有一个国王。”
太荒谬了。
伊恩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思维已经十分迟滞，让他无力思考更多，他只能用仅剩的力气向转身离去的妹妹发出微小的声音：
“只要……你说想要……我就会……让给你的……”
离开时，莉娅问系统：“明明我只是个过客，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呢？”
“可能是你扮演得太投入了吧。”
伊恩的葬礼十分仓促，但不少人都见到了昔日恣意的龙裔王子、最有希望成为新任国王的他，沉睡在棺木中的模样。
这个消息固然让很多少女感到失落，但也让很多自恃英俊的贵族青年把目光投向重伤初愈、年轻美貌的龙裔女王——尽管坊间传闻，她是谋害自己亲哥哥的罪魁祸首，还怀着不知道谁的孩子。
但在权势和富贵面前，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总归会被婚姻驯服的，而未出生的孩子，总能有办法除掉。
在盛大的生日宴会上，有贵族倾力向女王推销自己送来的礼物，他脸色神秘，还带着一丝荡漾：“这件礼物是我苦心搜罗而来，您一定会喜欢。”
高处王座上的龙裔女王身着白色绣金线的露肩长裙，头戴珍珠点缀的金冠，从宴会开始就显出百无聊赖、懒得奉陪的样子。
此时闻言也只是晃了晃酒杯，惫懒地吩咐：“那就打开看看。”
“要在这里吗？”原本信心满满的贵族突然又迟疑了。
“不可以？”女王反问。
贵族当然不敢再拒绝。
而在仆从打开缎带装饰的大盒子以后，出现的并不是什么华服或珠宝，而是一个神色透着赧然，身材高大健壮的红发美男子。
……
此时对方穿着颇有特色的南国服饰，露出精壮的上身，颈上甚至还套着皮质的项圈，因为身上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还紧张得绷紧了肌肉，看向莉娅的眼神更是羞涩中带着一丝对荣华富贵的期待。
事实上，莉娅真是靠强大的自控力才忍住没有把刚喝的酒喷出去。
只能在心中感慨，论起作死，自己的想象力还是没有这些老牌贵族丰富。眼前这个礼物，也不能说对方没花心思。从身材来看，显然是特地搜集和买通了一些消息，自作聪明地给痛失心爱奴隶的女王找了个看起来有两三分相似的代餐，某种层面来说，也真的是努力在投自己所好了——虽然是误会了什么。
只是——虽然战神殿出于面子，为克雷多斯遮掩了过去，但都依着模样找出代餐了，还没能发现正主目前如日中天，已经是战神殿实质的一把手了吗？
到底是单纯想讨好自己又恰好蠢笨无知，还是……别有用心？
“宿主，你该不会真的要接手这个吧？我感觉这个连平替都算不上……”
“收，为什么不收？战神殿不是一直宣扬不够恪守的女人要被逐出信众队伍吗？让他们看到我把长得像他的收进后宫，不是会很有意思吗？如果让他知道，不就又有分了？”
如此盘算着，莉娅抬了抬下巴，对着这份特殊的礼物露出了罕见的满意笑容：“虽然数量上显得有些吝啬……但总体来说，还不错。”
得到夸赞的贵族不自觉挺起了脊背：“放心，我之后一定还会为您献上更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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