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战毕
眼睛有些酸，想伸手揉一揉，把眼睛闭起来一会。
这样的话，说不定睁开眼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还在古董，自己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梦，要不然，那个总是喜欢来找自己的家伙怎么会...
董香轻轻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些许凉意控制不住的从眼角出现，划过她苍白的脸颊然后坠地。
这当然不是梦啊，泪水好像那断了风筝的线，于风中摇摆着落下。
心中的话，所有在之前想好的话，或是娇嗔或是责怪又或者是最纯洁的心意，全都葬送在了那一声枪声中。
“为什么...呢...”
面前的女孩在哭泣，古易的心也在抽搐，让女孩为自己哭泣的男人是失败的，可是他没有办法，别忘记现在两人头顶上还有个随时可能崩塌的建筑物。
室外的烟尘稍淡，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董香身上穿着青铜树的衣服还带着面具，说明她是喰种一方。
而自己现在只是CCG的后勤人员，不能和喰种表现的太过密切，否则这个身份就没用了。
这个身份还不能失去，这场战役后古易在CCG会成为正式的搜查官，并且资源会向着他倾斜，只要再表现出一点实力，晋升的速度会很快。
职位越高，古易越好接触到一些机密，至今为止，CCG中那个明亮的红点仍是古易的心患。
最重要的是，一旦在这里把这个身份丢掉，之后要营救雾岛新就无从谈起，秘密喰种的身份也没法查，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他必须赶快让董香离开这里，头顶这东西一旦塌掉，古易只能选择救董香，身份必然会暴露。
古易真身那边不知道心分多少用了，要操控分身与董香对峙，又要保持着自己吊起的几百个石块处于悬空。
此战之后...他们就是陌路人了，但是...没关系，你的父亲，雾岛新，，本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我很快就会把他救出来，然后完完整整的送回去，让他与你们团聚。
所以忘掉我吧，我们不过是朋友...不是吗...
“砰！砰！砰！”
而在董香的视角下，面对她的问话，古易只摇了摇头，然后再度扣下了扳机，子弹悬悬擦着她的脸飞过。
可董香好似置若罔闻，她必须寻求一个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为什么要骗...我...”
“不。”
古易举着枪，没有放下的意思，他眼眸低垂，说出了仿佛刀子一般的话。
“我从未骗过你，只不过因为你是喰种，而我是搜查官，仅此而已。”
他的神情动了一下，很快归于平静，然后慢慢的，朝着董香的额头，扣下了扳机，关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不能再拖下去了。
“砰！”
子弹出膛的瞬间，烟尘中四方莲示冲出，张开赫子挡下了这一击，董香脚边蠢蠢欲动铁灰色枝条缩了回去。
精神力扫到了四方莲示他才敢开的枪，要是四方莲示来不及，那么只能由真身那边勉强分心出的黑魔强化木挡下。
这座建筑已经到了倒塌的边缘，为了确保董香真的不被子弹击中，古易真身那边干脆把手插进土里，狠狠拽着自己能够拉动的枝条，借此分出足量的魔能，准备随时挡掉拿一发瞄向董香的子弹。
在拽上枝条的一瞬间，古易整个人往前仰了一下，黑翼的骨刺也插入土中，玩命拉扯着枝条末端的石块。
“砰！砰！砰！砰！”
火舌不断从枪口前面喷吐，子弹撞击在四方莲示的赫子上，不可能打穿，SS级喰种的赫子已经不是枪械可以摧毁的了，哪怕是硬度较低的羽赫也一样。
“是吗...我知道了。”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枪声，董香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迈开僵硬的步伐，跟着四方莲示快速离去（男主这样做的原因还有一个，喰种篇最后我会讲）。
凝视着离去的背影，古易轻声说：“再见，小董香。”
透过稀薄的烟尘，她好像听到这了这句话，恍惚中那个幼稚的兔子面具似乎回过了头...
把枪装回腿间的枪带中，古易转过身，朝着人们那边走去。
随着他的离开，支撑许久的建筑终于彻底崩塌。
“哗——！”
由于地下已经塌的差不多了，原定是往大门正中间塌，被古易这么一耽误，地下完全变成了中空，之前的引导爆破不起作用，整栋建筑一下子化为数不清的碎块。
大半沉入了地下，小半堆积而成的泥石流在古易后面追，差一点就能将他吞没。
古易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前方好多人朝着他挥手让他快跑，但是他不想跑，因为他感觉好累，并非身体上，只是心中。
忽然古易什么都不想做了，至少今天，让他久违的睡个懒觉。
停下了脚步，那仿佛在追逐他一般的小型泥石流也停下了古易的脚边。
场上安静起来，只有细不可查的哀嚎声，有一些士兵被埋在了那座建筑中，没有立即死去。
士兵们的目光大多留在了古易身上，在那种情况下去对抗喰种，最后全身而退，换他们是没这个胆量，于是纷纷对古易竖起了大拇指。
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古易正欲继续往前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飞快到来。
一抬头，果然是不知吟士那货，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精彩到可以直接做成表情包，带着这种表情他脚下生风冲到古易面前。
然后双手重重搭在古易肩膀死命的摇。
“TM的，你居然是抓喰种你倒是说一声啊！老子还以为你想不开要去寻死了！！搞的那么伤感简直是浪费老子表情！怎么还怕我抢功是怎么？”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和吐槽，古易打起了一点精神听着这货发牢骚。
“总之就是——”
吐槽了一会后，不知吟士挠挠头，然后向着古易伸出手，“——欢迎回来。”
一怔，古易伸手握住，从这时起，两个男人建立起了真正的友谊。
“说起来，中村大叔呢？”
古易说着张望了一下。
“在那呢，这老小子想不开被我扔后面了。”不知吟士侧过身。指了指后面的一张担架。
中村直树看到了古易，躺在那对他招招手。
在他们后面一点的指挥车中，丸手斋脸色阴沉的可怕，CCG的所有人员，也就是所有搭载耳麦的人员，他这里能看到一个简单的列表，还亮着的就是存活，暗掉的就是...
“报告...伤亡...”
丸手斋退后几步捏着脑门心，靠在座椅上，语气低沉的说了这句话。
他身边的助手快速点了下几下键盘，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跃然于屏幕之上。
喉结滚动了一下，助手略带结巴的说出了那个数字：
“战损报告，我方确认阵亡287人，失联35人，共计损失...322人。”
最后一个数字穿到丸手斋耳里后，他坐在那里，保持着那个姿势仿若静止，久久不语。
无法接受，在建筑开始崩塌，丸手斋古易损失在50人以内是可以接受的，可现在直接翻了六倍。
这还是古易从中干预了，要不然322这个数字还得再添上100左右。
丸手斋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还有善后的工作要做，现在还不是患得患失的时候，于是他按上耳麦。
“所有人，到各自班次集合，由班长带队搜救幸存者，切记不可贸然行动，注意不要引发二次崩塌，相关救援器械在路上，11区夺还作战已经结束，以上。”
崩塌发生的第一时间，丸手斋就联络了本地的搜救队，他们那里有专门用来移开重物的机械，哪怕生存的概率有多低，丸手斋也要试一试。
身边的助手欲言又止，这种规模的崩塌，掩埋的幸存者存过概率不到百分之一，这也是为什么他直接将失联的35人直接归为战死一列的原因。
在丸手斋的命令下，还存活的人们集结起来，开始搜救可能的幸存者。
沉默了一会，丸手斋似乎知道助手想说什么，带着疲惫的声音开口：“士兵的生命是宝贵的，他和我们一样或许都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发动这场战争让他们死去，但...”
“他们的牺牲，是为了换取更多人的安稳，都是我的错，这场仗，我们输了。”
一直以来，CCG的全部工作，用两个字就能全部概括了，即是——大义。
如果那道著名的电车难题摆在丸手斋面前，那么他毫不犹豫的拉动栏杆，让那个无辜的人死去，从而拯救另外的五个人。
助手手下动作一顿，想起了CCG中，其他搜查官们对丸手斋的评价。
为人刻薄，说话总是口无遮拦，张嘴就是讽刺，毒舌属性点满，很多同事都不喜欢他。
可他的下属却另有看法。
表示实际上丸手斋对他们一直很好，而且相处起来没什么距离感，有时间还会带着人一起去街边的小店吃关东煮，在酒后喜欢说胡话。
平日里偶尔闲暇之余，经常会有人看到丸手斋骑着他那辆造价不菲的摩托在海边飙车，打扮的像是电视里的暴走族一样。
发布完指示后，丸手斋这才想起来，篠原幸纪和黑磐岩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于是按着耳麦发问：
“篠原，你们那边如何了？没事吧？”
“...”
可另一边一直没有传来回应，丸手斋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喊了几声：
“篠原？篠原？”
“...”
频道中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说明另一边是开着的，过了十几秒后，耳麦中终于传来回应：
“这里是...E班副班长黑磐岩，E班班长篠原特等在与枭的战斗中殉职，完毕。”
“嘁...连你也...”
丸手斋放下手，面容没有多少悲伤，只是追忆。
在成为搜查官那一天，他们就已做好了随时牺牲的觉悟，只是没想到，那个被称为“不屈的篠原”的男人，也离开了。
“咳咳，那个...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我还没死。”
但是耳麦中很快传来了篠原幸纪那沉稳的声音。
“是吗，你现在在哪？”丸手斋迅速收拾好表情，他刚问出这句话，指挥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
“在你们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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