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众矢之的
江南渊拦住大喊道:“你们等一等!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们中严焰的计了!”
外圈一众门派长老齐齐举着法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弑神台中央的二人,司刻悬怒斥道:“江南渊,你再不让开,我们连你一起除了!”
场面愈加混乱起来,江南渊站起身:“你们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将人置于死地,心里可曾有过一丝丝的不安!?”
司刻悬:“这信上白纸黑字,印的也是你的私印,不是你将人送到弑神台上来的!?”
江南渊:“不是我!此事定有蹊跷,大约是中了严焰的计谋,你们不要莽撞生事!”
“那这些人说亲眼见你与这人斗争又如何解释?你这样前后不一,眼下还护着身后那人,该不会是与魔火同党有染!?”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江南渊道:“我昨夜就待在客栈里,寸步不移,怎么可能和他有过争斗?你们若是不信,叫刚刚说目睹此事的人出来与我对峙!”
司刻悬冷笑道:“你说你在客栈,又有何人可以作证?”
黑松一众人在台下急得团团转,听闻此话立马扬声大喊道:“我们都可以作证!昨日南渊阁下就在太元客栈歇息,半步不离,怎么可能和魔火有染?你们不要随意造谣,毁人清白!”
嘉人派长老嘉厝摸着胡须缓缓发声:“你们与她住的是同一间屋子?”
黑松一愣:“自然不是!”
“那又如何证明?”嘉厝睨了他一眼,语气加重,“毛头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黑松的脸憋得青紫,愤愤道:“我们与南渊阁下住的不是一间屋子,那难道你们是!?你们又如何证明她昨夜出去过!?”
矛头不知怎么就从江禾转移到江南渊,苍鹤任凭几个长老怎么劝也按捺不住,走上台矛头直指司刻悬道:“司阁主,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徒儿出言侮辱,怕不是夹杂了太多私人恩怨?”
司刻悬一挑眉:“你徒弟?”
苍鹤紧皱眉头,冷哼一声。
司刻悬笑起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年这江南渊可是不顾劝阻逃命似的冲下山去,连毁了你们旭华殿两根金柱,你自那之后可是足足病了半月有余。且不说你对她什么爱惜之情,这些年可从未听闻她上山看过你一眼。你把她当徒弟,却不知道她还认不认你。”
江南渊嘴唇微微一颤。
苍鹤扯起嘴角冷笑道:“我与我徒儿感情如何,轮得到你多嘴?你怕不是看到我徒弟这样有出息,妒火攻心吧?”
梅宗赶紧出来打圆场:“二位别吵了,眼下事情还没解决,我们先说正事!说正事!”
司刻悬甩袖傲慢道:“我倒是在说正事,苍大宗主非要出来维护一个早就不是他徒弟的女娃,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护短,知道的还不可劲笑话?”
江南渊见他这般羞辱,再也忍不住:“你……”
“江南渊,你别急着反驳。”司刻悬道,“你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且不说手里这封信是不是你亲手所写,刚刚台下可是明明白白地都听到了,说是你昨夜将人拖到梅大家长门前的,眼下又死死护着这人,动机实在叫人疑虑。老百姓的话还能有假?你总不能说是他们故意要陷害你?”
江南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既然如此,你叫那几人上来与我对峙。”
司刻悬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都这样说了,这几人要是不顺着你说,指不定要被你怎么针对呢。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江南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般横加阻拦又是安的什么心!?”
台上的几位长老厉声道:“江南渊,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了?怎么能这样和前辈说话?”
江南渊只觉得他们惊人得愚昧,这种时候还要来跟她讨论长幼尊卑:“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抓来的,信不是我写的,但是恶从口出,希望诸位说话之前都过一遍脑子。”
嘉厝气得发抖:“毛头小儿,竟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毫无教养可言!”
司刻悬显露出赞同的神情来:“我早就说过,乡野出身的野丫头,劣性难琢。”
听到这一句,苍鹤怒火攻心,刚要开口就咳了口血出来,差点一头栽倒:“你……”
“师父!”
“大宗主!”
江南渊脸色惨白,连忙扶住他,朝台下急切地喊道:“快来人!把师父带回去!”
一众师兄弟蜂拥而来,生拉硬拖把苍鹤拉回去,苍鹤剧烈地喘着气,望着江南渊,伸手想去够她:“阿渊……”
江南渊抓住他的手:“我没事的师父!你快点别说话了!”她在苍鹤的穴位上点了两下,苍鹤立马昏睡过去。又转头对子岚道,“师兄,丹药还有没有了!?”
子岚在衣袖里面一阵乱掏:“有!有有有!”
“带师父回客栈,不要再过来了!”江南渊焦头烂额,“我看暂时是脱不开身了,等我解决完了就来找你们!”
子岚也急得团团转,只能不断道:“好好好!我们安置好大宗主就来找你!你暂且撑住,不行就直接跑!”
“快去吧!”
观苍山的人这边刚走,司刻悬的嗓音又缓缓传来:“苍大宗主不过是被说到了心坎上,怒火攻心罢了,没有什么大碍的,我看还是解决一下你自己的嫌疑比较重要。”
江南渊怒道:“什么没有大碍?我看是你……”
“我作证。”
身旁突然传来一个青年男子波澜不惊的嗓音,清冷如风,在喧闹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作证,她昨夜半步不离客栈。”
江南渊愣愣地转过头去:“……师兄?你没走?”
风泽杳上前迈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玄衣在微风里轻轻浮动,他负手而立,神情冷若冰霜,硬是把喧闹的人群震得低了声。
司刻悬皱起眉:“你如何证明?”
“昨夜我就在她屋外,守了一宿,门窗皆是纹丝不动,从未有出行过的迹象。”
这话一出,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说是无人作证,还不能妄下定论,总归是要听她辩驳几句。可这话一出,却叫人摸不清这师兄妹二人之间的关系,叫人浮想联起来。
从未听说这二人结为道侣,却在趁着仙誓大会的空档四字幽会,可不是叫人诟病!
果然,不多时,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啧……这二人何时搞到了一处?”
“你们不要胡乱揣测,指不定只是商讨对付严焰的策略而已!散人南渊什么人品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商讨什么策略非要夜里面商讨……”
“大半夜的……还真说不清。”
“人家都说了是在屋外守着,你们瞎讲什么!”
“不说在屋外难道还说进了一间房?你是不是傻?”
闲言碎语一字不落地传到江南渊耳朵里,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她昨夜的确与风泽杳在一间房内,她说他们各自安寝,可谁会信呢?最可怕的莫过于人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开心怎么说,人们最不闲多的便是饭后的谈资。
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心脏揪得疼。
风泽杳依旧负手而立,微风浮衫,身形却纹丝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待人群趋于平静时,缓缓开口道:“昨夜我守在我师妹屋外,她是不知情的。”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单相思啊!”
“这样的男人还会单相思!?”
风泽杳淡淡道:“是,我对江南渊……心怀不轨。”
“分隔异地多年,我抑制不住思念,昨夜前去叨扰,”他缓缓道来,“我师妹对我没有异心,将我拒之门外。我受了一夜寒风,她却坚持不让我进门。这一夜门窗紧闭,的确是没有见到她出来过。”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江南渊怔怔地看着她,喉咙仿佛被堵住了。
司刻悬冷下了脸:“真是好生奇怪,你说你在屋外守着,你又怎么证明?”
“没法证明。”风泽杳淡声道,“爱信不信。”
台下寂静一片,都呆愣愣地盯着他,估计是被他这番勇气无量的发言给惊到了。
江南渊急急道:“师兄……”
“昨晚给你带来诸多烦恼,是我的过。”风泽杳转头看她,“只不过魔火事大,你一人的清白关乎我们观苍山的颜面,我本不想将这事公之于众的。”
梅宗赶紧出来和稀泥:“哎呀,这同门师兄妹之间有点心思……呃,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我们就别细问了,啊?”
他都这么说了,台上的老前辈再就着这事过多询问就显得无趣了,于是纷纷闭嘴,可台下的人偏偏就爱看这样的热闹,忙不迭讨论起来:“这就算是同门师兄妹,半夜跑去找他师妹是不是也有点……”
“早不好晚不好,非要夜里去,你要是说没点邪心我是不信的。”
“指不定想干些什么,幸好散人南渊没让他进屋……不然我可要睡不着觉了。”
“长这么好看,却做这样的事情,白瞎这样一张脸……”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江南渊难道不好看?我倒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她。”
“且不说长相如何,起码得品质过关。”
此情此景却不能反驳,再多说只会辜负他的好意,还不知道战火又会烧到哪里。江南渊紧紧盯着风泽杳,风泽杳却率先移开了视线:“既然如此,也不必急于处罚这人质。”
“是啊,这么看来的话,我倒是觉得或许是中了魔火的计谋呢。”
“两边证词都对不上,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不错。眼下还是先将这人的身份查明了比较重要,可不要被人当了枪使!”
“说得对,快把人拉起来问问,不要冤枉了好人!”
江南渊连忙转身去扶江禾:“你快跟他们说你不是……”
正说着,突然之间狂风大作,猛烈的飓风旋转着从天空俯冲而来,把台上台下的人冲击得七扭八歪,惊叫一片。江南渊不知道被什么袭击中了,一连滚出十余米,再爬起身来看时,头顶上顿时罩了一群乌乌压压的黑衣人。
这群人乘着上百只黑色巨鸟凌驾于半空之中,江禾被一个拿着红杖法器的黑衣人揪住衣服,而后丢到了大鸟身上。
仙门立马警戒成一团:“戒备!戒备!”
数千名修士立马举起法器,摆出作战的架势,紧张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大片大片的黑气笼罩在弑神台上方,成千上百的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底下慌张无措的修士和百姓,手里的法器滋滋作响。
战争一触即发之时,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不疾不徐的嗓音:“他们在等我呢,你们就别凑热闹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身红衣的高大男人悬浮于半空之上,正抱臂歪头看着他们。
“……魔火!!”
“来了!来了!”
“是魔火!快!摆阵!摆阵!”
江南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严焰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朝她一笑:“小不点,等急了吧?”
江南渊起身吼道:“是不是你……”
“是我,”严焰笑起来,“这本是我送你的第二份大礼。可惜……没送成。”
撑着大黑鸟的黑衣人齐齐朝下撒了团烟雾,偌大的弑神台顿时被层层叠叠的黑烟围绕住,严焰穿破层层黑烟俯冲下来,也不知道是急着取谁的首级。梅宗大喊道:“摆阵!摆阵!天网!开!”
千名修士立马操纵起自己的法器,迅速地化起天网的阵来!
倏忽之间,一顶密不透风的金色巨网从天而降,在弑神台上方撑起一座巨大的碉堡!
梅宗大喜道:“成了!成了!”
严焰被金网上的雷电打了几下,皱起了眉,骂了声:“麻烦东西。”
“稳住!稳住!别把魔物放跑了!”
“好!好!干得漂亮!”
梅宗指挥道:“准备!雷击!”
修士们一手控网,另一只手迅速地翻转结印,齐声喝到:“开!”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天而降,紧接着整个天空乌云密布,砸下来一团又一团的雷击球!
严焰被困其中,不断闪躲着,抓住金线想破开,不料被雷电传了一身,只好撒手另寻他法。梅宗兴奋道:“他没招了!他没招了!快!加大马力!快!”
突然一名助阵的修士大喊起来:“不对、不对劲!”
“怎么了!?”
“压不住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金色的天网从顶部开始逐渐被紫红色浸染,刹那之间黑气翻涌,无数怨灵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
“有鬼!有鬼!”
“好吵!好吵!是怨灵!怨灵在叫!”
“好疼!好疼!有东西在咬我!”
江南渊神色一凛,立马冲上前去,风泽杳急忙拉住她:“你做什么?”
江南渊:“压阵!”
风泽杳立马变了脸色,江南渊转头朝阵眼处跑去,手掌翻转成花,灵气暴涌而出,摇摇欲坠的天网立即稳住了。
梅宗:“好!好!”
这边阵眼一压,外边的人再也进不来了,所有的怨灵也都转移了突破口,朝她尖叫着涌来!
江南渊从衣襟里掏出一把符咒,尽数洒了出去:“退!”
疯狂地涌来的黑色怨灵嚎叫着散灭,她一连甩了十把符咒,可符咒是有限的,怨灵却积压了太多,源源不断地涌来,根本无暇抵御!数十把兵器从她衣袖里、裤筒里飞出,噼里啪啦地朝怨灵击打过去,抵御不过半时就被怨灵啃得稀碎!
头顶上的雷击还在轰隆隆地锤砸着地面,面前又是成千上万的恶灵,乱得不可开交。黑松一行人跑上来拼命锤着天网,却被雷击打得半条胳膊都麻了:“怎么回事!?怎么进不去!?”
林北急得快要哭出来:“不行的!天网合上了,外面的人是进不去的!”
“怎么样才能进去!?”
“这阵法是禁术,怨气极重,只有鬼怪才能破网进出,现在只能等里面的人破开!”林北急急解释道,又转头对江南渊喊道,“南渊阁下!功法!功法能不能传过去!?”
江南渊一只手拉着网压着阵眼,一只手伸出二指竖在胸前,操纵着惊鸿,额角满是细汗:“不知道。你们离远一点,我想个法子把他给撤了。”
“你过来一点!我们把功法传给你!快!!”
正说着,一只张着大嘴的凶灵猛地冲到边缘,朝他们怒吼了一声,差点就要把网给撞破!
江南渊连忙松了惊鸿,转头腾空把凶灵给拉了回来:“都到旁边去!离远一点!”
这边没了惊鸿抵挡,松弛了戒备,铺天盖地的怨灵立即疯狂地一拥而上,朝她狂叫着扑来!江南渊面色一僵,再要调转惊鸿已经来不及了!
林北失声喊道:“南渊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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