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新议亲
三年之后。
那雪薄薄的下了几日就停了,接连放了几日晴。前阵子雨雪连绵的,许久没见的日头即使是在寒春里,也教人生出一丝暖意来。
今日是黎家到谭府上重新议亲的日子,谭振华在府内设下家宴,款待未来的二女婿及亲家。
一来是为了确定二人的婚期,二来,则是为了庆贺黎封去岁剿匪有功。论功行赏后,他的官职直接由八品的武散官提到了六品的昭武校尉,晋升的调令官文不日就会下发,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谭宝莉梳妆完毕,看了看妆镜里的自己,想起三年前在观音桥时,巧心给她戴了满头簪钗而惹出的祸事。那时她虽目不能视,但想来自己那模样应是十分滑稽的,也不知黎封是否还记得她大出洋相的样子。
春寒料峭,出门时巧心替谭宝莉披了件羽缎银狐斗篷,斗篷的一圈毛领皆是银狐皮,衬得谭宝莉巴掌大的脸更小了些。
出了院子还未走几步,便在镜湖前见到了谭振华与黎封。准翁婿二人看起来相谈甚欢,谭宝莉本不欲上前打扰,打算悄悄从游廊上绕去荷香院找长姐谭宝雯的,却不想被谭振华瞧了个正着,挥手招她过去。
谭宝莉只得上前问二人安。
虽说前几日被朱氏一闹,谭振华心里颇为不爽,但到底他还是欣赏黎封其人的,不然也不会坚持要将自己最宝贝的小女儿嫁与他。
他看黎封与谭宝莉主动交谈了几句,心道黎封这小子对莉娘应当也是有意的:不过是说了句话见了个礼,耳根子都红透了。
谭振华捋了捋须,想自家小娘子这三年也不算白等,郎有情妾有意,且黎封还挣了一份功绩不是?
这么想着,谭振华看那黎封是愈发顺眼,便道:“莉娘平日里侍弄的那几株茶花开得正好,封郎可要随她去看看?”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家本是花商起家,从前只专攻奇花异草。比如谭振华的父亲一代,就曾经培育过一株丈余高的贞桐山茗,进献入宫后被圣人嘉奖,亲赐皇商牌匾,至今仍受到盛京勋贵乃至皇室的青睐。到了谭振华及儿子谭俊军这一代,父子俩瞅准商机,推出各种花茶熏香,将平民市场也顺势打开,赚了个盆满钵满。
虽是陆续打开了许多新的市场,但祖上传下来的牌匾可不能丢,谭家每一季仍会培育不同的珍奇花草送至盛京。
谭宝莉带着黎封去看的,就是她这一季刚培育出来,一株三色的“十八学士”。那花重瓣好似牡丹,最奇的便是一株茶花上竟有红、粉、白三种颜色,甚至还有一朵是红白对半开的,端的是新奇又金贵,堪称花中之王。
黎封站在那株十八学士前,听谭宝莉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给他讲山茶花的培育方法。
少女的声音温婉柔和,似潺潺流水般沁人心脾,即使是他毫无兴趣的育茶花经,经由她的口中说出,也让黎封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含娇细语,正如眼前的花儿一样娇嫩,这样的少女,即将要成为他的妻。
“茶花耐旱恐水,书上说要以砂质黄土养殖最佳,但祖上传下来的方法却是要用腐殖土……”
少女还在说着,却见到面前男子伸手在那朵双色花王上轻抚了一下,随即用拇指扣住中指,重重一弹——
“公子不要!”谭宝莉赶忙上前一步想要制止。娇嫩的花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打得颤了两下,花瓣上凝着的露水顿时撒了一地。
所幸这朵花王足够坚|挺,颤巍巍地晃了两下,倒没什么损伤,连花瓣都没有落下,谭宝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直起身来,有些生气,瞪圆了一双杏眼望向黎封,希望对方给她一个解释。
“一别经年,其实黎某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一问莉娘。”
黎封倒是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只自顾自地说道:
“莉娘是西州谭家女,说句‘天之娇女’也不算太过。在下一介小小武官,无权、无势、无财。”黎封的手再次伸向那株茶花,谭宝莉看着他的动作,心都要揪了起来,“你我二人就好比面前这株茶花,不过莉娘是这娇嫩欲滴的花骨朵儿,而黎某,却是给莉娘提供养料的腐殖土。”
谭宝莉不明白眼前之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只好开口安抚道:“妾听闻公子去岁剿匪有大功,上巳节过后便可擢升为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公子虽现下无财无权无势,但前途不可限量,请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才是。”
可黎封听了这番话并没有很高兴,反而还嗤笑了一声,道:“黎某只知自己剿了一窝子山匪,而二姑娘却连我什么时候能擢升什么职务都知晓了。现下黎某只是小小八品武散官,不过剿了一窝山匪,竟还超擢提了六品校尉,且是校尉之首。倒不知未来的岳丈大人在其中出了多少力气,花了几许银钱呢?”
谭宝莉心下一惊,阿耶日日在家念叨着黎家郎君总算有所出息,自己也算对得起过世的义兄云云,竟是还有这般曲折的事情在里面。想来这黎公子也是气傲的,阿耶若真在其中周璇,怕是伤了他的心。
这么想着,谭宝莉油然生出几分内疚之情来,倒是忘了方才本是要怪责对方辣手摧花的事情。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黎封又继续说道:“这些话其实本不该说与莉娘来听,莉娘且当是黎某吃了些酒,胡言乱语,听过就忘了罢。”
谭宝莉看他神色黯然,赶忙安慰道:“若阿耶真做了这样的事,妾向公子赔个不是。但你我皆知,公子是有大才干的,只是差个机遇罢了,六品校尉之职是迟早的事。”想想又补了一句,“公子莫要钻了那死胡同,伤了与阿耶的情分。”
倒也不是她夸大了安慰黎封,三年前在观音桥她两次遇险,都是黎封出手相助。在后院内被刺史夫人羞辱后的那场架事,她虽未看清场上情况,但事后听巧心多番描述,黎封以一敌群,身手很是了得。所以她想,有这般才干在身的人,即使她阿耶不出手相助,也总是能有出头之日的。
当初阿耶拒了成沓的王孙贵族送来的媒书,可不就是因为看上黎家郎君踏实肯干的性子么。此事虽是谭振华伸手有些长了,折辱了黎公子的心性,但说到底,阿耶也是为了他与自己的未来着想的。
黎封听完笑笑,将此事揭过不再提起,与谭宝莉沿着花圃向前逛去。
而远处那棵榕树后头,巧心举起双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如果这位是真正的黎封,那三年前二姑娘见到的那位是谁?
。
若论在这世间李氏最不愿见到的人是谁,黎朱氏必能挤进前三。
想李氏也是独自撑起了西州谭家宅院的女主人,便是让她即刻去拜见圣人她也是不怵的。
可这些日子朱氏每日带着那黎梅上门,不是要求谭家多给些嫁妆,就是想要她替黎梅也寻一门亲事,弄得李氏好不厌烦。偏偏两家的亲事又不可能解除,她只得强打着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对方。
每日相处下来,李氏竟觉得这比连巡三日铺子还累些。
今日也是,朱氏早早地上门来了。李氏因白日里没有工夫,只得盘账到深夜,只将将睡了不足三个时辰而已。一想到今日又要被这村妇折腾一日,李氏心中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焰。
“我说亲家母,那架子床一定得是酸枝红木的,要雕百子千孙图在上边儿,才能保证莉娘替我黎家一举得男。”
朱氏一来就十分自来熟的在正堂的圈椅上坐下,还从口袋掏出一小把瓜子边嗑边说道:“上回我跟你提的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我说,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儿,没什么好拒绝的。”
李氏本就睡眠不足,又被她那副破锣嗓子嚷得头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敷衍着道:“行行行,酸枝红木是吧,知道了。”
听得她应答,朱氏连瓜子都不嗑了,把嘴里的瓜子壳朝地上呸呸两下吐掉,两眼冒光道:“我就说这等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嘛!那要不咱们把两个日子定在同一日?”
“你等会儿,什么亲上加亲?什么同一日?”李氏突然反应过来两人的言语都没在一条线上,赶忙询问道、
朱氏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指着坐在一旁的黎梅道:“就是上次我同你说的,让你家小郎君,娶了我家梅娘之事。这可不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么?”
李氏觉得自己都快疯了——这朱氏到底怎么能如此坦然地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言语?
大约是愤怒到了极致,李氏反而在这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拿杯盖拂了拂面上的茶叶,才端起来轻抿了一口,才开口道:“朱姐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家小郎君还是总角小儿,离成亲还远得很,快别蹉跎了梅娘子才是。”
朱氏装作没听出她的意思,道:“女大三,抱金砖。在我们那可不少人家早早地给小郎君配个大媳妇,才会疼人呢!”
李氏笑笑:“但我们谭家可不兴这般的规矩,朱姐姐还是给梅娘子另寻个好人家吧。”
哪知朱氏听了这句话,眼珠子骨碌一转,又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了。不过你家不是还有位大公子吗?”
李氏简直不胜其烦,还未等她问完,赶忙开口道:“我家大朗早已婚配,孩儿都会满地跑了!朱氏,既是来谈莉娘与封郎的亲事,那便不要再扯其他!”说罢又看看厅堂内,仍是只得朱氏与黎梅两人,李氏心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问了一句,“上回就说要你请一位保山媒人来谈请期之事,怎的不见媒人到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我去打听过了,西州的媒人实在要价太贵,只是请期一项,竟要我五两银子!我蜀州只要三百文不能更多了,到底还是你们西州富硕些,否则他也不敢开那么高的价格。”朱氏如此说着,又换上得意洋洋的嘴脸,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来,在李氏面前晃了晃道,“你瞧,我自己个儿买了本皇历带来,不过才花十文钱罢了!”
都不需凑近,厅堂内所有人都看得朱氏手中那本皇历定是坊间私印的小历,油墨有些糊成一坨,可见质量不高。
李氏扶额道:“自古请期一程皆是夫家书定请期礼数,聘媒人保山上女方这儿商定婚期。你拿一本私印小历来打发我,到底是看不上我家莉娘,还是看不上我谭家?!”
她本就头疼,被朱氏这泼皮一闹,心底更生烦闷,越说越气。干脆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腕上两只玉镯叮当作响:
“黎家若无心求娶,这婚事便算了罢!”
此时正好谭振华携一对准新人跨入厅堂内,三人皆被李氏这声怒吼惊到,齐齐朝她望去。
而朱氏见得三人入内,当即便从圈椅上跳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村妇撒泼的架势摆了十足:
“哎呀呀!谭家真是仗势欺人啊!就欺我们孤儿寡母无人照应,我夫主可是救了你们郎主的命哇!怎的做出如此背忘恩负义之事来,我定要嚎得所有人都来看看!叫青天大老爷来评评理哇!”
她嗓音本就粗哑尖锐,这么用尽全力一嚎,屋内众人都觉得如魔音穿耳。
谭振华额头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够了!”
倒是惊得那朱氏吓了一跳,总算止了干嚎,坐在地上假装抹眼泪。
黎封赶忙上前将她扶起,低声道:“阿娘,您这又是闹的哪出!”
“我闹哪出?他们谭家忘恩负义,瞧不上咱们小门小户的,想要悔婚!”朱氏眯着眼睛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们,这亲我们黎家是绝对不会退的!你若不嫁,我便闹到官府去,看青天大老爷怎么说!”
李氏本就在气头上,看她如此嘴脸,恨不得扑过去给她一巴掌:“要闹你便闹去!通婚书都未定呢,你看看官府瞧不起瞧你一眼!不过是拿了块坠子做信物罢了,还真当我们谭府怕了你!”
哪知朱氏竟是抓住了其中关键:“信物?对了,你家莉娘收了我儿信物,若是不嫁我儿,那便是私相授受!今日你若悔婚,我定将此事宣扬出去,我看你家娘子这般不检点,以后还有谁敢上门求娶!”
朱氏双手叉在腰上,到底是有些扬眉吐气。只是一旁的黎封却皱了眉:他何时给过谭宝莉信物?还是块玉坠?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谭宝莉,见她不过蹙着眉看场上局势,倒是分辨不出什么。
谭振华受不了这出闹剧,大手一挥,招来个小厮道:“你即刻去将郡内最好的媒人请来!”
李氏本想再说些什么,看了看夫主脸色,到底是没再说话。只气呼呼地坐在那儿,谭宝莉赶忙上前替她顺气。
而朱氏呢,一听谭振华这话便知是亲事要继续商议的意思。挽了挽鬓边因方才撒泼闹散的头发,装模作样地端起一旁的茶水灌了一口。
一时间厅堂内皆无人言语。
不多时,小厮便带着个媒婆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这媒婆在这行干了一辈子,也没有过今日这种被女方家急匆匆找来请期的经历。
不过到底是南郡最好的媒人,遇到这样的场面也丝毫不怵,当即便拿出一等一的专业态度来应付:
“问郎主安,老身姓王,保媒已三十余年。不知郎主今日请老身来是为何事?”
谭振华简要地将目前情况说了一遍。王媒婆听完笑了笑道:“此事不难。”
说罢,便请小厮去准备红纸及笔墨,根据二人八字,写出三个最合适的日子来供两家选择。
“五月十六、九月十八、十一月二十七。”谭振华看了看这三个日子,将红纸递给朱氏。
“怎的最早也要到五月?三月呢?开了春后没有好日子吗?”朱氏皱眉道。
李氏听得这话,气得差点又要跳起来骂她。
幸亏那王媒婆懂得看脸色,赶忙解释道:“娘子是未羊年生,最合适的吉月便是五、六、十一,且根据娘子与郎君八字,二人的大利月应是十一月最合。”
朱氏听得半懂不懂,问道:“何为大利月?”
王媒婆道:“回夫人的话,婚姻嫁娶需算吉日良时,根据娘子的生辰年支,每年有两大两小利月。本应是有五月、十一月两个大利月及三月、九月两个小利月可选,但三月的日子与郎君八字反冲,故而没有排上。”
朱氏一听与黎封八字相冲,赶忙说:“三月不好不要三月,那边十一月吧!”
李氏虽仍是不悦,但再未说什么。不过她还是递给王媒婆一个感激的眼神,王媒婆笑着点了点头应了。
请期一事总算告一段落,谭振华封了个大红封给王媒婆,并聘她负责昏礼剩下的流程。王媒婆欣然接受,拿着红封离开了谭家。
这闹事完结,屋内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只有朱氏盯着王媒婆手上的红封,撇着嘴角低声喃了几句。李氏虽看到,也猜得出她在说什么,但已身心俱疲,懒得再应付她,丢下句身子不适,由谭宝莉扶着回房歇息去了。
最终那场宴席只有谭振华一人同黎家母子三人用餐。朱氏对此倒是毫不介意,只顾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后回家歇息去了。
。
送朱氏回家后,黎封再次折返回谭府登门道歉。他自知朱氏今日行径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若他不做些表态,虽方才席间面上不显,但恐怕谭振华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
待他跟着小厮来到谭府的书斋前,谭振华正在里头翻看一册诗集。
黎封入内也未出言打扰,而是立在一旁待谭振华看完位置。
谭振华终于从诗集中抬起头来,似才发现他在房内,道:“你何时来的,快快坐下。”
说着,将手中诗集递给黎封:“这诗集是莉娘所作的,她幼时身体不好,被拘在这府宅之中,这些诗书便是她最大的慰藉。”
黎封接过诗集,发现上面的字迹并非寻常女子常练的簪花小楷,而是颇为飘逸的行楷,独有一丝洒脱之情在其中。
“莉娘从小饱读诗书,因不能出门,她将所有的精神都寄托在这些诗书游记里。我从前常逗她说,若她是郎君,那科举都是考得的。”
“以前她不爱喝药,我便框她,说若她身子好起来,我便带她去跑商,带她去看大泽的辽阔国土。但她去得最远的,便是林郡祖宅罢了。”谭振华感慨道,“我与你说这些,是为了讲于你知,莉娘不仅是我谭府二姑娘,更是我谭振华最宠爱的小女儿。不托大地说,我的莉娘,若配个当朝状元郎也是配得的。”
“但我却还是属意于你,你可知为何?”
黎封摇头道:“小婿不知。”
“世人皆说我执意将莉娘许给你,是为了报昔年义兄的救命之恩。但实则,我看你长大,知你心性,识你为人,对你最是放心不过。四个孩子中我最宠莉娘,比起什么王权富贵,我更希望她能觅得一位为人踏实、待她如一的郎君。”
黎封知晓,谭振华的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夸他踏实勤干为人老实,实则是对他的敲打,要他日后对谭宝莉始终如一。
“小婿日后定会将莉娘捧在手心里,不叫她受半点苦。”黎封拱手保证道。
谭振华看他十分上道,又和他聊了几句衙门上的差事,便挥手放他离去。
从书斋中出来,黎封也不用小厮引路,自行往府门走去。
不过他刚出府门,就见得有一谭府丫鬟服饰的女子躲在拐角处盯着他。那女子见他望过来,赶忙缩回墙角去,过了一会儿又探了个头出来,神情紧张,倒似有事寻他。
黎封看了看四周,并无其他人跟着,便转身朝那丫鬟走去。
待他走到近前,才想起这名丫鬟好似是谭宝莉身边的大丫鬟,名唤巧心的。
“问公子安,奴婢巧心,是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巧心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并不敢与黎封对视,“奴婢寻公子来,是有一事想提醒公子……”
“三年前,观音桥寺,二姑娘在后山遇险失明了两个月。当时有一名男子,自称公子姓名,三番两次与二姑娘……私会,两人还互赠了信物……”
黎封想起之前李氏与朱氏在厅堂争执时,提起的自己给过谭宝莉信物一事,想来就是此事。
他想了想,露出个讥讽的笑来:“你这等背主奴仆讲的话,能有几分可信?莫不是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吧?”
巧心被他毫不留情地羞辱骂得满脸通红,但仍稳住心神道:“奴婢不过是见不得公子这样好的人被蒙蔽了。公子若是不信,只管将我绑了去给二姑娘处罚吧。”
“说了那么多,你又有何企图?”黎封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巧心赶忙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一眼。
两人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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