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噩梦
醉酒的感觉不好受，云烟凌晨三点多醒过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屋内的情形。
他和丁汀两个躺在床上，云烟身上换了套睡衣，丁汀还穿着来时那身衣服，外套好像是躺上床的时候云烟帮忙脱的。他和丁汀身上一人盖了一床被子。
云烟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俞怀瑾，整个人蜷缩着勉强挤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件外套。黑夜中的微光勾勒出他眉骨和鼻梁的形状，一如既往的让云烟心动。
云烟小心把丁汀不安分的手脚挪开，抱起一床被子，走到沙发旁边。
俞怀瑾身材高大，云烟也不矮，一张沙发肯定躺不了两个人，除非云烟睡在俞怀瑾身上。可惜云烟不忍心吵醒他。
云烟小心抽走外套，给他盖好被子，自己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看着俞怀瑾的脸发呆。
他很少看到俞怀瑾睡熟的样子，平时俞怀瑾比他睡得晚、醒得早，难得能看到他安静沉睡的样子。
云烟越看越有兴致，食指沿着他的脸描摹五官的形状，甚至拿出手机录像。
他一边录一边在心里配音，视频里只有画面，没有台词。
「各位粉丝宝宝好久不见，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老公，是不是很帅？」
俞怀瑾的眉毛突然皱在一起，嘴唇微微翕动着，好像在说梦话。
云烟把镜头拉远些，再也不敢乱动，想偷听俞怀瑾在梦里说什么。
只见他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
俞怀瑾的手伸到虚空中，却什么都抓不到。
梦中他的身体在车厢中翻来滚去，有无数张脸盯着他看。画面一黑，又来到一个停车场。
“你叫什么名字？”
“乔微？”
“乔木的乔，微小的微？”
云烟意识到什么，扔下手机，掀开被子压在俞怀瑾身上，一下子就把俞怀瑾惊醒了。
他恍惚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云烟什么都说不出来。
云烟抚摸着他发红的眼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俞怀瑾摇了摇头：“不是噩梦。”
前半段混乱的梦境一醒来就记不清了，只记得梦的最后是云烟。
他梦见了云烟，怎么能算噩梦。
从梦境中清醒后，心脏那股疼痛酸胀的感觉却没有消失，他觉得很难过，总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记得梦的最后，云烟和一个男人很亲密地站在一起，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俞先生，我对您没兴趣。”
这好像是真实的记忆。
梦里的云烟很讨厌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他。
被泼酒的后续，他追着云烟走出包厢，在停车场缠着云烟问名字，云烟给了一个假的答案。
原来，云烟以前那么讨厌他。
所以一次又一次拉黑他。
俞怀瑾苍白得毫无血色，他平时体表温度比云烟高一点点，此刻整个人是冰凉的，嘴唇紧紧抿着，眼中布满红血丝。
云烟捧着他的脸，“是不是又头痛了？我帮你揉揉？”
俞怀瑾的理智被云烟温柔如水的声音唤醒，他想起云烟今晚说的话——“比起过去，我更在意当下。”
云烟只是过去讨厌他。
现在对他很好，可不可以理解为不讨厌？
俞怀瑾紧紧抱着他，力道大得像要把云烟揉碎糅合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把头埋在云烟的肩窝，声音有点脆弱：“烟烟。”
“嗯，我在。”
“烟烟。”
“烟烟。”
俞怀瑾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浮木，紧紧抱着云烟不肯松开，两人就着拥抱的姿势，渐渐沉睡……
丁汀睡醒就看到这一幕。
无语了。
他居然当了一晚超大型电灯泡，霸占了人家夫夫的床。
他们两个不能换一个房间睡吗？非要挤一张沙发上。
丁汀赶紧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个画面。
等他们金婚的时候可以晒出来。
可能被恩爱夫夫闪瞎了狗眼，丁汀刚拍完照就有一种眩晕感冲到头顶。
他宿醉了。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半跑半爬走进卫浴，吐了个天昏地暗。
云烟被惊人的呕吐声惊醒了，他埋在俞怀瑾胸膛上睡了一整晚，半边脸压出淡红色的印子。
他想起身去看看丁汀，腰却被一只大手用力箍住，俞怀瑾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周围布满血丝，沙哑着声音说：“别走。”
云烟不动声色挪了位置，不敢看俞怀瑾，低下头红着脸说：“你……”
“抱歉。”俞怀瑾稍微退开一些，手仍然紧紧搂着云烟不肯放开。
云烟拉起被子盖住两人的头，小声问：“要帮你吗？”
“我只是想抱你一会，不做别的。”
丁汀漱完口出来看到这两人盖着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脚下踉跄差点摔倒，生怕听见儿童不宜的声音，夺门而出。
“我、我下去吃早餐！”
门被打开又“嘭”一声关上了。
云烟和俞怀瑾不知道抱了多久，什么都没做，等两人平息下来后，云烟才问：“我们也下去吃早餐？然后回家补眠？”
“好。”
云烟和俞怀瑾下楼的时候，除了丁汀和温路西，其他人还没睡醒。
昨晚聚会的一地狼藉已经收拾干净，餐厅的花瓶中装着新鲜的牛奶咖啡大丽花，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西式早餐，厨房里还有粥和包子油条。
丁汀和温路西隔着桌子的对角线坐得远远的，碟子里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云烟拉着俞怀瑾坐到丁汀旁边，非常自然地说：“丁丁，去盛两碗粥过来，我要吃油条，再给他拿一个肉包子一个菜包子。”
丁汀咬下最后一口肉包子，“哼哼，见色忘义！”腿却自觉站起来。
俞怀瑾绅士地开口：“还是我去吧，丁丁还要吃些东西吗？”
云烟拉住俞怀瑾的袖子让他坐下，踢了丁汀的椅子腿一脚，“昨天是谁惹火烧身的？”
要不是丁汀昨天大冒险让他打电话给李家锡，俞怀瑾就不会问初恋那个问题，后续局面就不会失控。谁想到温路西的初恋居然是丁汀，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搞得大家疯了一样追问初恋的话题，他们三喝了不知多少杯酒。
丁小公子呆滞了一会，好像想到什么东西，乖乖去厨房给他们拿了早餐。
“请俞总和烟儿慢用。”
俞怀瑾喝了一口粥就猛烈咳嗽起来，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居然不顾形象地吐回去。
云烟面色凛然，声音降到零度：“丁丁，你做了什么？”
云烟拍着俞怀瑾的背帮他顺气，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水确认没问题才递给他，又拿起俞怀瑾面前的杯子，手被俞怀瑾按住：“没事。只是不小心呛到。”
云烟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平时都大大咧咧的很随和，和丁汀认识这么久两人几乎没吵过架，今天却动怒了。
冷着脸说：“丁汀，跟他道歉。”
丁汀委屈地说：“我不道歉！昨晚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你不生他的气？”
云烟眼中一闪而过惊讶，理直气壮说：“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丁汀怒其不争地大吼出来：“你老公在梦里喊了别人的名字，你还不生气？！”
俞怀瑾心停跳了一拍，昨天他做梦的时候居然说梦话了。
连丁汀都听到，云烟不可能听不到。
他最近刚和那个叫乔微的人传过绯闻，还被老婆在薇信上警告，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该怎么跟云烟解释他梦里的人是云烟，老婆会不会觉得他在狡辩？
谁知云烟面露微笑，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快点跟俞怀瑾道歉。”
丁汀倔犟地不肯说话。
云烟开玩笑说：“他都做噩梦了，你还欺负他。梦见乔微很吓人好不好？你过来看看他吓得脸都白了。”
云烟掏出手机，播放昨晚拍摄那段视频。
视频里光线昏暗，噪点很多，俞怀瑾脸色苍白。
「乔微？」
「乔木的乔，微小的微？」
「乔微？」
画面突然猛烈晃动，手机掉到地上。
丁汀看了视频，真有点鬼片的感觉，不存在一丝暧昧。俞总的脸像纸片人一样发皱。
俞怀瑾没想到云烟不仅听到了，还录了下来，“烟烟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烟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胡思乱想。你不用解释。”
他知道俞怀瑾梦见了什么。
是他们初遇的场景。
就算真的梦到别人也说明不了什么，他不会那么小气。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俞怀瑾时不时发作的头疼。
俞怀瑾心里有很多话想跟云烟说，听到云烟说没有生气后，就像炮弹刚上膛就哑了火，全憋回心里了。梦里那股发胀发酸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听见自己问：“你不在意？”
云烟说：“不在意。”
俞怀瑾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在担心什么呢？
那天云烟看到他和乔微出现在餐厅外没有生气，看见网络上的绯闻也没有生气。
从头到尾生闷气的人只有他自己。
今天的事云烟也毫不在乎，连他的好朋友丁汀都表现得比他更在意。
患得患失的人只有他自己。
过了很久，他哑着声音说：“我没有梦见乔微。”
“我知道。”
云烟神色如常，语气平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丁汀突然发现云烟的段位提升了，相比起他的恶作剧，云烟简直是杀人诛心。
不仅当面拿出证据，还摆出正宫的气场与气度。
俞总看完视频脸都白了。不管他做的是什么梦，以后乔微对他来说一定是噩梦。
丁汀悄悄对云烟竖起大拇指。
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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