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婚事
银稚回了房后，还一直回想着方才和钟莘栎聊天的内容。
青梨还没有回来，她们两个在绝品楼用完饭，她便说要替王女去看看铺子，银稚就自己一个人拿着烧鸡回来了。
然后，同钟莘栎坦诚了自己那乱麻般的情思。
她为什么会喜欢女人啊……
青梨是钟莘栎出宫封王时便跟在身边的侍从，银稚要小上钟莘栎一岁，初见两人时，也只不过是九岁的年纪，青梨要大一些，出宫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
这些年听她提起过自己的身世，青梨姓兰，是个偏远州县县丞的庶女，六岁被挑入宫中。青梨入宫不久，兰县丞一家便被山匪灭了门，全家上下只剩下一个远在京中的她。
银稚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
或许是同病相怜，又或许是朝夕相处，总之，当银稚发现自己对青梨生了异样情感时，她已经挣脱不开了。
但一直没有同青梨说，青梨这样正经的姑娘，应当……是喜欢那种软声软气的男子吧？
银稚捧着脸，守在窗前发着呆，青梨处理完事务回来，便看到窗前一个发呆的她。
“银稚？在想些什么？”
青梨叫回了走神的银稚，自然地坐在她对面，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喝着。
“没……没想什么。”
青梨没追问的意思，她点了点头，看到一边吃了一半的烧鸡，皱着眉头开口道：“不是在绝品楼已经吃饱了吗？打包下来留作晚饭的烧鸡，怎么这就已经吃了一半了？”
银稚红着脸将烧鸡包了包，随口说道：“王女吃了些……哦，对了，王女今日提起你，说我们年岁合适，应当成婚了，可有心仪的男子？”
青梨神色如常，摇摇头道：“不曾有过，我还不曾动过成婚的心思。”
说着，她又问道：“王女应当不会为我随意指婚吧？若如此，我得去告诉王女一声我没这个意思。”
“王女没说要指婚，就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同她说的？”
青梨不疑有他，顺着她的话随口问道：“那你是如何说的？”
银稚握住了手，心一横，想要看看青梨的反应，便说道：“我同王女说了已有心仪的人，王女也说……会早日为我安排。”
怎料青梨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激动反对，反而很没心没肺地说道：“那你的好事应当近了吧？”
银稚咬着牙，说道：“是啊！你很开心吗？”
“你是我的朋友，你成家，我当然很开心。”青梨老实说道。
“你……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银稚不甘心，死死地盯着她。
“别的？唔，你是指这个屋子吗？你成婚王女若是不赐你宅子，你和你的夫郎住这便好，我也该搬出去了。”
这么说着，青梨又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说道，“不过王女待我们很好，应当会为你赐宅的。”
“以后我搬出去了，你很开心？”银稚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问她。
“倒也不是很开心……”青梨说道。
银稚眼神亮了亮，问道：“你舍不得我？”
“是啊，舍不得，王女应当也舍不得。若你搬出去了，肯定不能贴身伺候，我平日与其他人交际不多，你走了，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银稚欲哭无泪，弄了半天，她在青梨眼里，只是比旁人更好使唤？
她要和青梨绝交一个时辰！
青梨看着她气呼呼走进房里甩上门，摸摸脑袋，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是因为王女不给她赐宅，她生气了？
……
次日起床洗漱的时候，钟莘栎便看着银稚脸色不对，想主动开口问，却觉得银稚不是个心底能藏住事的姑娘，决定等她主动开口。
因为钟莘栎这些日子比较嗜睡，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公仪陵已经出府去选布料了，屋里没别的人，她相信银稚肯定兜不住话。
果不其然，银稚给她梳完头后，垂着头，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青泽艰难地说道：“……我属实是没想到能在女尊世界看到哭包妹子。”
钟莘栎：“小意思，我来哄。”
她动作轻柔地将银稚揽到身前，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哄道：“你和青梨摊牌了？”
银稚点点头，又摇摇头，哽咽着说：“奴婢说要成婚，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世上有那么多人，喜欢一个人就很难了，两情相悦更难。”
银稚擦着眼泪抬起头，问道：“王女，你是如何爱上公仪侍君的？”
钟莘栎呼噜毛的手一顿，如何爱上公仪陵的？
她含糊道：“爱嘛……这个谁也说不清，你也说不清你是如何喜欢青梨的，不是吗？”
银稚本来就是随口一问，钟莘栎没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伏在钟莘栎膝间哭了好久后，她抬起头，跟钟莘栎说：“王女，奴婢想成婚了。”
“你别冲动，这事可不能儿戏。”钟莘栎严肃说道。
银稚换上熟悉的小傲娇表情，她仰起头，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她说道：“她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就不信她没有一点点别的感情，若是奴婢真的要娶别人了，她肯定会按捺不住的。”
钟莘栎张张嘴，想同她解释，一个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子好，真的可能只是姐妹淘而已……
想了想，她决定从另一个方面劝退银稚：“可是本王上哪里去给你找成婚对象去？若是你和青梨在一起了，你让人家怎么办？若是青梨真的不喜欢你，你与他该怎么办？”
银稚伸伸脖子，像狗狗看主人一样，讨好说道：“不需要那样一个人啊！我们只需要把仪式感做足就好了，甚至婚服都可以直接准备两个女式的！王女，劳烦您帮我做场戏嘛！”
钟莘栎觉得这事就是胡闹，正欲再劝劝，青泽开口了：“你帮她呗！我觉得这事还挺热闹的。”
“这……这怎么能闹着玩啊？若是青梨真没这个意思，要如何圆？”
青泽却说：“你又不是不了解银稚，她认定的事，除非撞死在南墙上，否则不会善罢甘休。你不如顺着她的意思让她折腾，死心了，也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再说了，一个奴仆的婚事，静悄悄地办也实属正常，她只是要你在青梨面前确认她的确要成婚而已。”
“不成，太胡闹了。”
“你劝不回她的，”青泽语重心长说道，“这事没个了结，她只会更加缠着青梨，日日要她给自己个交代。现在她们年纪都不大，银稚发现她们的确不可能后，还能调整心态，总好过心里一直揣着事，胡思乱想些别的。”
……
青梨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便看到屋子里多了不少红彤彤的东西，像是红枣啊，彩绸啊，乱糟糟堆在一起，仔细一看，那一堆杂物里，竟还有一对鲜红的大蜡烛。
青梨动了动唇，问道：“银稚，你这是……”
银稚停下整理物品的手，眉飞色舞道：“自然是准备成婚了！”
“这些东西得不少钱吧？”
银稚努力放淡表情，回她：“京中最近游商多，物价低，能买不少东西呢！”
“王女知道？”
银稚微微仰头道：“自然知道。”
“那……王女为你赐宅了？”青梨问道。
“没有啊，我和我夫郎住在这个屋里便好。”
青梨眨眨眼睛，问道：“那我是不是要搬出去了？”
“为什么要搬出去，咱们两个又不睡一个屋子里。”银稚明知故问。
“这……这不方便啊！”青梨被银稚这一句话给问蒙了。
“方便得很，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吃味了？”银稚挑眉道。
“我？我吃味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夫郎。”青梨更蒙了，怎么回事，银稚平日虽然不聪明，也不傻啊，这一个个问题怎么莫名其妙的。难不成……要成婚高兴得傻掉了？
“你！自然是为我吃味！我们一起长大，我马上就成了别人的妻主了，你不难受？”
青梨思考了一下她的话，坦诚说道：“一时半会是有些舍不得，但这也是迟早的事，你有了家室，我很高兴。”
银稚气得将红绸团成一团砸向青梨的脸，说道：“高兴高兴高兴，乐死你吧！”
银稚又气呼呼地回了房甩上门，青梨抱着红绸默默地坐了下来，隔着门，突兀地问道：“是谁家小公子？”
“你管得着吗！”银稚扬声道。
“我总也得知道是不是个合适的人家吧？”
“住在湘南巷，你放心，是个好人家，体贴人得很！”银稚胡乱说道。
青梨抿抿唇，心里思绪翻涌。
银稚虽然顽劣刁蛮，但也是个很好的姑娘，青梨也是真心把银稚当朋友的，之前从不曾听她提起过湘南巷的小公子，怕她被人骗，所以决定去看看那公子如何。
方走入湘南巷，她便看到一个打扮花哨的男子和一个女子拉拉扯扯，青梨下意识躲在一边，看着眼前的闹剧。
那女子说道：“你个小贱人！老娘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居然因为老娘一时间的生意不畅，便要转头去嫁给别人？”
“一时间？”那男子冷笑道，“南炎游商的玩意儿比你家那些新奇便宜，迟早挤垮你那点产业！我只是为自己谋前程罢了！”
“前程？就是嫁给一个奴仆？”女子不可置信说道。
“奴仆怎么了？那可是王府的贴身奴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更别说她还得王女欢心！我想嫁得好一点有什么错！”
“不干不净的烂东西，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
“你敢！”男子张牙舞爪揪住女子的头发，十分泼夫地同她厮打了起来。
青梨哪里见过这阵势，连忙返身离开了。
那男子穿得花里胡哨的，想起银稚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瓶瓶罐罐……这男子一看就是银稚会喜欢的类型。
况且方才，他们两个人争吵，什么“王府”，什么“贴身奴仆”，什么“得王女欢心”……这不是银稚会是谁？
这男子属实不值得娶！
青梨加快了回府的脚步，决计要告诉银稚那男人的真面目。
在她离开后，两个人的厮打还没有结束，边打边骂。
“小贱人！我要抓花你的脸，让你进不了顺王府！”
“你敢！赖皮婆娘！啊！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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