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雨幕
被公仪陵哄着,钟莘栎好不容易才又安静了下来,重新陷入沉眠中。
外头旭日东升,公仪陵眼神描摹着她沉睡的容颜,心底因为她的所言所行而有了极大的触动,越发不愿离去。
良久,他移开步子,推门,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看够了,扭过头,深呼吸了清晨微凉的空气,合上门离开。
确定公仪陵的确离去,钟莘栎缓缓睁开了眼睛。
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液,她默默地擦掉,脑子开始飞速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早知有今天,她便不该在之前表现得对公仪陵过于绝情,如今想要公仪陵相信她还爱他,简直难如上青天。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公仪陵对她的爱能够供她利用,她深知这样做有多卑鄙,可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如果有因果报应的话,那就让她和公仪陵一起下地狱吧。
下午的时候下了雨,现今已然是晚秋,秋雨生寒。卷着雨丝的风凉意彻骨,她站在廊下,尽管她穿得很厚,却仍不防寸寸寒意爬上了她的身体。
她合起掌捂住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身上一重,又被人盖了个大氅。
钟莘栎仰起头看向来人,公仪陵不知何时来了,脚步极轻,混入暴雨倾泻声中,让她丝毫未察觉。
“你怎么来了?”钟莘栎敛眸,“不用再处理你那些谋乱之事吗?”
听她冷言冷语,公仪陵想起今晨一幕,并不介怀,笑言道:“想你,便来了。”
钟莘栎倒是不防他突然直白的示爱,她愣了愣,冷漠地背对着他。
“外面风大雨急,怎么想着要出来了?”公仪陵在她身后开口问道。
钟莘栎答非所问道:“我被你抓来有多久了?”
公仪陵沉默了。
她接着说道:“有好多日子我醒不来,又有很多次醒来时是夜晚。晨昏不分,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瞧着树叶由浅黄便为深黄色,落下树,烂在泥里。公仪陵,是不是再有几日,便要过冬了?”
公仪陵从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说道:“是,离冬天没有几日了。”
“或许这便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钟莘栎平静地说道,“你打算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公仪陵轻声道:“我自然不会囚你一辈子。”
钟莘栎静了下来,看着昏沉落雨的天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昨夜做了什么噩梦吗?”公仪陵突兀地问道。
钟莘栎佯装奇怪地蹙眉问道:“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公仪陵含笑摇摇头,头发蹭得她脖颈痒痒的,说道:“随便问问而已。对了,一会儿会有人把无忧接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随便。”
“嗯……那就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应当是许久未吃了吧?”
钟莘栎沉默着不说话,公仪陵自得自乐,后来有事处理要离开。离开前在钟莘栎不防时亲了她的脸,见她下意识没有躲,他眸底惊喜过甚,就这样笑着走了出去。
快到傍晚的时候,无忧被送了过来。
见到钟莘栎,小无忧咧开嘴笑,伸着手要钟莘栎抱。许久未见,无忧重了好多,钟莘栎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块小金坨子。
若是像个婴孩般便好了,整日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起了吃,不必有那些烦恼,也不必有太多恩怨纠葛。
无忧玩累了,沉沉睡去,钟莘栎看向门外,等着公仪陵的到来。
公仪陵来时,特意放轻了脚步,许是早就猜到无忧已然睡着,蹑手蹑脚的拿着饭菜进了屋。
钟莘栎没有亏待自己的肚子,当着他的面吃他所做的菜,一切好似很久以前,他们没有离心时的模样。
不,也不大一样,那个吃起好吃的就眉飞色舞的姑娘不见了,如今她面无表情地吃着饭菜,好像只是为了生存。
公仪陵不知说些什么,静默地看着她吃饱喝足,离开桌子,坐在床边看睡着的小无忧。
“什么时候把无忧再抱走?”
公仪陵默了默,说道:“明日。”
钟莘栎冷笑道:“我以为你良心发现,不用无忧威胁我了呢。”
“将无忧带离你身边,并非我所愿。”
钟莘栎将转醒的小无忧抱在怀里,哄着她,也不搭理公仪陵。
他出神地看着母女二人相处的画面,直到钟莘栎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
“累了吗?无忧交给我,你且睡去罢。”公仪陵伸手要抱无忧。
钟莘栎偏身躲开,倔强说道:“不要,我要抱着她睡。”
公仪陵无奈叹气道:“她会扰你睡觉的。”
“也不知是谁在无忧刚出生时将她抱在我的身边,要我晚上照顾她。”钟莘栎凉凉地说道。
公仪陵语塞,但也由着她去了。
或许是无忧的到来让钟莘栎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她抱着无忧,很快睡着了。公仪陵蹑手蹑脚地走近,将无忧从她怀里轻轻地抱了出来。
小无忧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亲爹,却还是被他无情地放到一边小榻上,只能捏着小拳头乱挥一阵抗议。
若是只将她抱走便算了,当公仪陵慢吞吞爬上钟莘栎的床时,钟无忧幽幽地看着她的亲爹,十分哀怨。
钟无忧:趁娘亲睡着爬床,爹爹羞羞脸!
身处两人争夺中心的钟莘栎好似全然不知道外界的事,翻了个身,睡梦中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起来。
钟莘栎钻进自己的怀里实属是公仪陵的意外之喜,他圈住她,轻嗅她的馨香,合目与她一起沉眠。
怀里的钟莘栎睡得不甚安稳,好似又做了什么噩梦,手脚乱挣扎一通,惊醒的公仪陵侧耳听她嘴里念叨的话,却一瞬僵住了身体。
她说,“顾将军,请你将他好好地带回来。”
“把我的阿陵带回来。”
“我把阿陵弄丢了。”
公仪陵是又惊又喜,一边啄着她的唇,一边说道:“阿陵没有被你弄丢,阿陵在这里。”
青泽在装睡的钟莘栎身体里看得分明,默默感慨道:“我是万万没想到公仪陵恋爱脑起来半分不输给你。”
钟莘栎一边装睡,一边分出神对青泽说道:“公仪陵之后必然会发现我的不对劲,应当会让那个人来套我的逃跑计划。鱼已上钩,只差收线了。”
公仪陵的吻变得深入起来,吻得钟莘栎再也装睡不下去,她云里雾里地睁开眼,迷蒙地迎合他。
当公仪陵的手伸向她的衣下时,她身子一僵,装作自己刚清醒过来的模样,警惕地说道:“你要做什么?”
公仪陵动作一顿,手又继续不安分地抚上她的腰,喑哑道:“可以吗,阿栎?”
“公仪陵你不要脸!”钟莘栎伸出手推拒他。
他捉住她的手腕,轻吻了一下,说道:“你分明是爱我的,我们为什么要彼此折磨呢?”
钟莘栎停止了挣扎,面上浮现伪装被戳穿的表情,她咬唇将头别向一边,一言不发。
他又问道:“可以吗?”
钟莘栎深吸一口气,说道:“准备避子汤,如果你不想要我再痛的话。”
事到如今,推拒下去没有意义,还耽误她的下一步计划。她了解公仪陵,知道他深知她不愿让他碰她,如今这般迎合,他会对她起疑,才会让她想钓的人浮出水面。
青泽:“这招叫你预判了他的预判。”
公仪陵苍白地笑了,他如钟莘栎所想,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却还情愿往陷阱里跳。
他一边褪着她的衣服,一边说情话似的轻语道:“那日你生无忧时痛不欲生,我在屋外听得分明,所以之后我便喝了药,以后就算行房事,也不会有子嗣。”
他温柔地看着她,迎上她转过头来震惊的目光,说道:“我不会再让你痛了。”
春风一度后,公仪陵看着床上沉睡的她,悄声穿好衣裳,抬步向门外走去。
久雨初霁,天边是风轻云淡的好风光。
他走到自己处理事务的地方,吩咐手下道:“请师兄过来。”
……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怀疑青梨,就因为银稚手边有本该属于她的嫁衣?”青泽问道。
钟莘栎拉过被子掩住身上旖旎的红痕,说道:“青梨是男人。”
青泽:“???你趁我掉线看了多少付费剧情???”
“你想到哪里去了?”钟莘栎语气里带了鄙视,说道,“那日舒窈带我去她家裁缝铺,我瞧见男式婚衣的那一刻便想通了。”
“女式与男式制式上并无大的不同,最大的区别便是女式腰上缝着珠链,可银稚临死前拼死将青梨那套拽断了。”
“如果不是目睹什么惊天秘密,银稚怎么会被灭口?”
“而且当时,青梨的反应也不对劲,他的表情满是悔恨,如果银稚不是因他而死,他的表情应当是愤怒与悲伤,而不是愧疚与自恼。”
“所以在裁缝铺,我才会悲从中来而晕倒。”
“原主她真的是一个很可怜的姑娘,连自幼服侍她的人,都是坏人的伪装。”
青泽:“……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其实并没有证据。”
钟莘栎淡淡地应道:“公仪陵一定会疑心我昨夜对他的迎合,他怕我掌握了逃出去的途径。所以,他身边能够取得我信任的青梨,是一个最好的套话工具。你信不信,过不了几天,青梨便会‘探查’到我在这里,然后要来‘救’我,接着问我:‘王女,你是否能与亲卫取得联系,协助我一同救你出去’?”
“到那时,青梨的身份便明晰了,而我需要借他的口,告诉公仪陵,我希望他‘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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