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大修)
江豢是在职哨兵与向导的后代,从小生在塔里长在塔里,母亲是哨兵,父亲是向导,本该是个再完美不过的家庭组合。
直到他的母亲早逝。
在江豢稀薄的记忆里,他几乎没怎么见过母亲的脸,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便陷入了哀悼期。
然后没撑过去。
越有天分的哨向越难善始善终,随着塔里江豢这样无父无母的小孩逐渐多,老校长亲自在塔中开辟出个少年班,专供他们这些没分化的小孩读书,让他们学习在世界上生存的基本知识,由塔里的老师把他们共同抚养成人。
江豢的父母毕竟是为国捐躯的哨向,连带着他的骨子里也带着求死的基因,只可惜现在的江豢寄人篱下,他不得不把所有渴望冒险的那一面困囿在灵魂深处。
把表面人生过得犹如教科书般普通。
在合适的年龄学习,在合适的年龄毕业,在合适的年龄找到一份普通的工作。
再作为一个普通的向导,遇到一个普通的哨兵,谈一场普通的恋爱,再身体结合,就像塔里那么多的前辈一样,和自己的哨兵一同死在战场上。
或是死在某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
结果他遇到的哨兵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满袖。
江豢和风满袖结合那年才二十岁,用普世价值观来看,他们俩应该算闪婚。
按照大部分人的想法,江豢是这世上最不可能跟风满袖在一起的人,一是因为风满袖是最为稀有的s级哨兵,二是因为两个人的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江豢前二十年的人生过得循规蹈矩,从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成绩不上不下,是普通的b级向导;而风满袖则是塔里的风云人物,s级哨兵能力超群不说,还从来不服管教,旁若无人地在塔里的各项规定上左右横跳,是自建塔以来最让老校长头疼的哨兵。
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和风满袖搞到一起。
他俩刚开始同进同出时有人开盘,赌他们俩什么时候分手,几乎半个学校的人都参与了这场胡闹一般的赌博,有人说三个月有人说半年,几乎没人看好他们两个最后的结局。
那时候天天有人偷测江豢的向导素浓度,看他们什么时候身体结合,结果江豢的结合热不知道过了几遍,体内的向导素浓度依旧相当稳定。
也就是说江豢和风满袖根本没有过身体关系。
塔里众人顿时放下了心,完全没把江豢当盘菜,单身向导们再次蠢蠢欲动,开始大胆追求塔里最有天赋也最疯狂的s级天才哨兵风满袖。
直到风满袖第n次吓跑追求者后,塔里终于开始出现某种传闻,说风满袖‘不行’,哪方面都不行,所以才能对大量向导素的勾引坐怀不乱。
听到这个传闻的江豢笑得前仰后合,把风满袖的‘不行’拿到正主面前舞,风满袖嘴巴撅得比天高,当即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一下自己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哨兵与向导之间的结合有两种,一种是身体结合,一种是精神结合,普通哨向的结合通常轰轰烈烈,恨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生怕别人看不出两个人的如胶似漆,紧赶慢赶趁着结合热身体结合,好正式确认关系。
可风满袖毕竟不是‘普通哨兵’,连结合也不走寻常路,跳过了身体结合,直接和江豢精神结合,所以风满袖才会对其他向导的向导素完全脱敏。
结合的那年江豢只有二十岁,风满袖二十三,精神结合的感觉好得要命,江豢在风满袖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爱意,还是太年轻了,他那时候是真以为自己触碰到了那人滚烫赤诚的灵魂。
所以江豢也从来没想过,风满袖这三个字兜兜转转,最后居然会与‘前任’二字并驾齐驱。
但既然今天张慕阳问到这份上了,江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承认得相当坦诚。
小孩忐忑地咬了半天嘴唇,嗫喏道:“……可资料上说,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结合理论上是不能破裂的,不然……嗯……”
“暴毙?”江豢接上话,又看了眼表,“你看的资料不太准,结合破裂只会让双方进入哀悼期。哨向的结合大体上和普通人的婚姻一样,领了证也可以离,只要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淡了,结合破裂是迟早的事情。人活着要往前看,好马不吃回头草,对我而言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你是护卫,不会遇到这种破事儿的。”
这话说到这里就够了,他和张慕阳说到底只是上下级关系,他不太想跟下级八卦自己的私人情感关系。只是小孩满脸委屈,江豢抬起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揉了把小孩柔软的头发。
“好了,先处理眼前的问题,说不定来得及吃个午饭再回组里,”江豢边说边转向那扇哨兵宿舍同款的红木门,“介意放点血吗?一点就行,涂到门把手上,再开门。”
张慕阳听话,也不问为什么,哦了声,来到红木门前,先关门,然后刺破手指把血涂在门把手上,在江豢的示意下拧动门把手。
滚滚血腥味涌出,江豢登时变了脸色。
他在塔里学过根据血腥味判断死亡人数的课程,依照江豢的推断,下面绝对至少死了超过三个成年人。
江豢抢过门把手,砰地把门关上了,面色游移不定。
他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伪装太久了,几乎快忘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感觉究竟有多快乐。
血腥味尚在鼻前萦绕,江豢依旧盯着门把手,下巴对着张慕阳,一手按住小孩儿的肩膀:“张慕阳,你回车里call组里人,全叫来,把任务等级拉上a级。”
“那你呢哥?”小孩儿急忙问,“我跟你一起吧,按照规定,至少要两个人一起行动啊。”
江豢摇摇头。
规定是规定,现实是现实,张慕阳是很优秀没错,但在真正的哨向面前,护卫的自保能力几乎为零,小孩儿帮不上忙,反而是个拖累,倒不如他一个人行动来得顺利。
江豢咬了咬牙:“这是命令,张慕阳,动起来!”
张慕阳跺了下脚,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小跑着离开现场,江豢等到小孩儿的背影消失于视线范围后才再次推开门。
阴风猎猎。
这血腥味儿实在是太重了,江豢微微屏息,敏锐地眯起眼。
原本是储藏室的位置被空荡荡的回廊取代,脚下台阶滑腻,显然有精神力加持,江豢往下走了几步,越走越黑,只有头顶侧方一扇蕴着精神力的破旧窗户,作为回廊里的最后一道光源。
只身下去太危险了,向导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化不多,下面的人要是向导或普通人还好,要是贸然碰到哨兵,向导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向导有精神力,江豢左右看看,找了个安全的位置背脊贴墙,再次释放精神力触须。
地下室深不见底,江豢只是b级向导,随着距离逐渐拉长,对精神力触须的操控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既然是有哨向活动过的地方,就必然摆放着应对向导探查的武器,随着触须尖端逐渐向前,他开始本能地感受到威胁。
是精神力铡刀,可以切断作为向导半条性命的精神力触须。
就要触到门缝了,再一点,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窥到门内的全貌。
身前玻璃突然哗啦一声被人撞个稀碎,有人径直从窗户跳进来,一把扯住江豢的精神力触须,与此同时,有精神力铡刀贴着他的触须尖端险而又险地咯嚓合拢,发出个令人牙酸的晦涩声响,要不是来人制住他的行动,他的精神力触须现在已经被铡掉好大一条。
被救了一命,江豢顿时满头冷汗,飞快收回精神力,大口喘息。
室外雨声哗哗作响,江豢喉头动了动,向导的精神力瞬间暴涨,不受控制地涌向闯进来的那名外来者。
这是江豢做过的那么多幻梦中最真实的那个,风满袖带着一股潮湿的雨味儿从天而降,身材还是那么匀称修长,一头黑发半长不长,脸色苍白,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若有若无。
在那么多梦里,江豢都避开了那人的目光,没有四目相对。
而这一次,他眼看着和他分别了三十年的前任抖掉身上残余的玻璃碎屑,轻巧向后退了半步,妙到毫厘地躲开江豢的精神力,让它堪堪擦着男人锃亮的皮鞋尖扫过。
风满袖拒绝了他的屏障。
还是太年轻了,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江豢登时眼眶发红,匆匆收回精神力,欲盖弥彰地闭上眼,又飞速睁开,强迫自己直视风满袖。
原本想好的开场白死死堵着喉咙口,他一个字儿也没能说出口。
刚救了他半条性命的男人淡淡看他一眼,似乎完全没指望他能说出点什么,只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被风满袖捏过的精神力触须仍然有些发麻的感觉,等江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风满袖走了好一段距离。
男人的背影单薄却高大,安全感百分百,风满袖偶尔会侧过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半眯着,警觉地打量着周围。
对风满袖而言,在黑夜中奔跑如履平地,但对他而言周遭俱是未知数,危险埋伏在四面八方。
可他却从来没怕过。
因为他知道,风满袖总会保护他,就像刚才那样,保护他的身体,保护他的精神力。
江豢当年曾跟风满袖抱怨过,说没有你我不可能在那么多危险中苟活,但我现在又发现,我生命中的危险好像都是你带来的。
那时候风满袖是怎么回的他来着?
江豢突然有些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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