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福晋
回去的路上,初瑾也难得沉默。
这些日子太福晋偏心于她,不知道多少人看她不顺眼,方才大福晋说那番话的时候,虽说有二福晋解围,可她也能瞧出二福晋眼里的幸灾乐祸。
傅恒见她闷闷不乐,开解道:“其实三嫂不是个坏人,只是直来直去,当初额涅还说她,明明年纪不小却是一点心眼都没有,也幸好是嫁给了三哥,嫁到了我们家来了,要不然就她那性子,嫁到别人家只怕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直肠子……却也不是什么好事阿!
若闹起来,半点情面都不顾。
初瑾扯出几分笑来,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说起来,三嫂只怕过不了几日就要到了。”
没想到三福晋回来的比初瑾想象中更快一些,五日之后就回来了,按理说三福晋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女儿宁筝前来给太福晋请安,可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大夫。
说是宁筝在回来的路上瑟瑟发抖,拽着三福晋的袖子不撒手。
哪怕三福晋心里有准备,可见着宁筝的病情恶化,依旧难受至极。
太福晋向来不是那等讲究虚礼之人,带着人就去了三福晋院子。
初瑾见状也要一起过去。
其实这些日子鹤儿没少替她出主意,比如说要她躲开几日,又比如说要她避着三福晋……在初瑾看来,这些法子都是治标不治本,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得了一世?
太福晋显然也有些意外,可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也是,早晚都是要走这么一遭得。”
太福晋带着初瑾尚未踏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女子嘶声力竭的声音:“走开!你们都走开!”
里头还伴随着女子的哭声。
太福晋连忙走了进去,只见屋子里早已乱成了一团,侯在门口的大夫更是进退两难,方才他刚进去,还没来得及把脉,就被宁筝狠狠踹了一脚,可怜这位老大夫一大把年纪,又是京城名医,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儿。
三福晋在里头柔声哄着,可不管她怎么哄怎么劝宁筝都嘶声力竭叫着喊着。
初瑾这才发现三福晋是个身形高挑,面容憔悴的女子,很瘦弱,却是神情坚毅,宁筝虽看着有些不清不楚,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与三福晋一样,也是面色带着几分憔悴。
太福晋见状,心里也不舒服,低声道:“想当初宁筝跟着老三去山东时白白胖胖的一个姑娘,爱说爱笑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有一同回来的嬷嬷红着眼替太福晋解释。
原来打从半年前一个打雷下雨的夜里之后,宁筝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大夫来瞧直说她被吓坏了。
半年前那场秋雨来势汹汹,不光打雷闪电,连屋子都被吹塌了好几间。
那嬷嬷还道,不光是山东的名医宁筝都瞧变了,甚至连神婆,道士也都请上过门,可宁筝的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到了打雷下雨的时候更是宛如疯魔,尖叫声不断。
如今山东人人都知道富察一族出了个疯婆娘……
可怜三福晋就宁筝这么一个独女,平素把她看成眼珠子似的,见女儿如此,恨不得心都要碎了,如今与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给宁筝灌了安神汤,待她沉沉睡去后这才能长吁一口气。
三福晋转而请了太福晋去外间说话,话还未出口,眼泪就掉了下来:“额涅,是我对不住您,是我没能好好照顾好宁筝,叫她染上了这等怪病……”
三爷怪她,怪她那个雷雨夜将府中的下人都抽到后院了,没能留下几个人陪着宁筝。
可实际上,她比谁都自责。
太福晋自不忍心去怪她:“好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回来了就好,得病了不怕,实在不行咱们就请大夫回来治,再不行,就将宫里头的太医,院判和院正都请回来瞧瞧,就是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不管宁筝的,想当初,皇后娘娘多喜欢宁筝阿……”
这话说的三福晋更是泪水涟涟,谁知道一抬眸瞧见太福晋身侧的初瑾,脸色就变了。
眼神之中带着戒备,还带着恨意,三福晋只猜测到了几分,并不敢确定:“额涅,这人是……”
太福晋笑眯眯替她介绍。
谁知道三福晋知晓初瑾的身份后,当即脸色更是阴沉:“原来是纳兰氏啊,我这院子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如今宁筝又病着,我求你可别来我这腌臜地儿,别把病气过到自己身上去了,你们纳兰一族的人不最擅长趋利避害吗?”
这话说的着实不给初瑾面子。
太福晋当即就低声道:“阿洁!初瑾如今是你的弟妹!”
方才初瑾过来之前就有心里准备,也幸好方才宁筝的病让三福晋折腾了一番,费去了她的力气,不然只怕如今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这场面……远没有她想象中来的凶猛:“我知道三嫂何出此言,当年种种,的确是我玛法做的不对,害得您阿玛丢了性命,这一点,便是我阿玛在世时也提起过,说您阿玛乃是世代忠良,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我并不是想否认什么,更不是想辩解什么,您若是骂我几句,打我几下心里能舒服些,我受着便是。”
“我今日过来只是想要看看宁筝……从前我听说过这样的病例,不会有人突然性情大变,三嫂可以想想看当天夜里可有发生过什么事儿。”
“而且,据我所知,宁筝这样子不适合见外人,一见到外人就会浑身发抖,失声尖叫,这般还不如先让她歇息几日,等着情况好转些了再请大夫回来也不迟,别把宁筝吓坏了,反倒得不偿失!”
她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不相信那夜里宁筝被妖魔附体,只觉得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连三福晋都不知道,对宁筝有很大打击的事情。
三福晋觉得连看她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冷哼一声:“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如今宁筝这样子,病的恨不得只剩下一口气,你却说要她歇几天?我只怕这样歇下去,我女儿命都没了。”
说着,她更是扬声道:“来人,送客,以后不得我的吩咐,外人不得踏入院子一步!”
她口中的“外人”是谁,不言而喻。
三福晋从前虽面冷,但性子却是好的,这般动怒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可下头的婆子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太福晋还在这儿了!
片刻后三福晋也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转头看向太福晋,哽咽道:“额涅,您也知道,我从小就没了额娘,阿玛怕我们受委屈,终身未娶,从小将我视若珍宝,可我还未来得及孝敬他一日,他就去了……哪怕如今已过去多年,可我一想到他死时连眼睛都没闭上,心里就难受的像刀子扎似的,我实在不想看到纳兰一族的人。”
“额涅,求求您,体谅体谅我吧!”
凡事皆是先入为主,方才若是旁人说这话,她兴许不会觉得有什么。
太福晋还未开口,初瑾就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初瑾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哪怕后来太福晋亲自过来了一趟,直说三福晋性子执拗,喜欢钻牛角尖,如今日子艰难,要她多体谅一二。
初瑾笑着说:“额涅您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三嫂针尖对麦芒的,当年的确是我玛法的错,况且我相信一句话,日久见人心,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间久了,别人自然知道的。”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想着如今今日这事只怕比宁筝生病更叫府中上下的人感兴趣吧。
到了傍晚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歇息,谁知道傅恒早早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知道今日的事,方才去看过宁筝了,见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侄女这般模样,心里也是难受,可在他听三福晋说他命苦之类的话,心里却并不赞同。
在他看来,倒是初瑾命苦,嫁到这样的人家来,看着是花团锦簇的一片,实则不知道有多委屈。
所以他走进内间,轻声对着床上的人儿道:“我听鹤儿说你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方才我叫人从天香楼叫了一桌席面回来,从前你不是老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天大地大也没有吃饭大吗?快些起来吃饭吧,天香楼的东坡肘子是一绝,现在正热着了,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初瑾摇摇头,低声道:“我没胃口。”
“可你这样躺着也不是个法子,起来吃点吧。”傅恒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模样,想了想道:“我那里有一坛子御赐的梨花白,不如起来喝几杯?都说一醉解千愁,你这样躺着也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喝几杯酒,好好睡一觉,也免得自己胡思乱想的。”
初瑾顿时来了劲儿,索性坐了起来:“这法子倒是不错!那咱们就一起喝几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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