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子染病
阿阮在后面低着头做木头桩子，沈思华对她道“你去前方买点云片糕回来。”
“是”。
宋伯宁还在等沈思华的回话，目光不错地盯着，只要她点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沈思华犹自别开眼去，望向前方街道，嘴角噙着笑意“宋哥哥，你真的很好，家世显赫，一表人才。”
“但你是家中独子，尚书大人对你灌满了心血，只愿你能入仕，延续宋家荣耀，又怎么会让你做驸马，也不会让你娶个什么都没有的公主，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你还是早日断了念想，另寻高门贵女吧。”
宋伯宁不断摇头，矜贵的面容些许破裂，他想上前拉住沈思华的手腕，沈思华往后退着避开了。
“不，什么高门贵女，什么家族荣耀，这些我全都不要，阿华，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明天我就去求太子，让太子去求皇上，将你嫁给我，好不好？”
沈思华有些恍惚，这两年皇后会为她选驸马，与其枕边人是个不确定的陌生人，或许宋伯宁真的是绝佳的良配……
“这不是慧敏公主吗？咦，宋小公子也在。”
来人的声音一下子让她惊醒，寻声望去，衡琰提着不知道哪里买的糕点，站在他们后面。
“衡小公子，真巧。”沈思华笑着点了点头。
“阿华，你还没有……”
宋伯宁刚开口，又被衡琰打断了“宋小公子，在书院这样叫也就算了，在大街如此，你是要损害公主清誉吗？”
沈思华立刻清醒过来，若她真的嫁过去，宋家人找法子弄死她，然后报个病逝，皇帝也不会管的。
“宋郎君，对不起，我不愿意。”
“阿华……”宋伯宁心神黯然，勉强笑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思华有些愧疚，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里浮现出歉意来，衡琰也顺着望过去“宋小公子人不错，公主为什么不愿意？”
“没想到你还有偷听人谈话的习惯。”
她讥讽了一句，衡琰面色如常，淡淡一笑“我可从不做这梁上君子，只是宋伯宁脸上的神色太明显，一眼看穿罢了。”
沈思华收回视线，这才发现自己衣裳居然与衡琰撞了色，目光怪异起来“衡小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告辞。”
见着沈思华背影匆匆，像躲瘟疫一样逃走，衡琰眉头轻轻蹙起，心下疑惑，他有这么讨厌吗？
不过几天时光，宫里又抬出了十几具尸体，沈思君急忙躲开，掩住口鼻，又忍不住往担架上瞅，正好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实体上的白布，露出了那张惨绝人寰的面容，他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既觉得渗人，又觉得似曾相识，来不及多想，宫人已经将尸体抬出去老远了。
后面的公公急得上火，太后吩咐了不许沈思君到处跑，可他一个奴才，太子要往外跑他哪拦得住啊，只能硬着头皮，苦口婆心劝道“太子啊，这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全是尸体，还是回宫吧。”
“罢了罢了，一路上你说多少次了，回宫！”沈思君被叨叨烦了，一甩袖子先走了。
公公松了口气，小祖宗肯回去就好。
晚间时分，宫女前去喊太子用膳，床上的人动都不肯动一下，她在门边轻声唤道“太子，该用晚膳了。”
床上的人不答，只哼了几声，像是觉得宫女的喊声打扰了他的美梦，有些不耐烦。
她不敢再上前，忙折转到廊外去找太子的大太监。
“你在这看着，我去叫他。”
公公放下汤勺，快步向太子寝宫走去，他站在门侧，喊道“太子，该用晚膳了。”
太子依旧不答，床帘垂下，遮住了他的半边脸，看不真切。
无法，他只好亲自上前去，轻轻掀开帘子，见沈思君紧闭着眼，脸色通红，他眉心一跳，忙摸了摸太子的额头，吓得连连后退“快，快传太医，太子发烧了！”
如今天花闹得正凶，而天花最显著的症状就是发烧。太后听了，吓得手不稳，佛珠散落一地。
“太后，别进去，天花会传染的！”
“放肆！太子有上天庇佑，哪容你们编排！”
太后火急火燎赶来，被宫人们跪拦在殿外，她听了这话更恼火，刚想命人将这些刁奴拖下去，门突然被打开，带着面罩的太医和宫人们，都手拿艾草，在各处熏烧。
君儿真染上天花了，太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太后！太后！”
消息不出半刻，传到了凤仪宫，皇后听闻后，眼神涣散，靠着椅背瘫坐下来“完了完了……”
沈思君是皇上的心头肉，明明她已经派了心腹每日亲自检查东宫器物、出入人员，一天汇报数次，不可谓不严格，怎么会如此？
“太后，……皇上在哪？”
“回娘娘，太后昏过去了，现在在慈宁宫，皇上应该已经到东宫了。”
她心一沉，扶住椅子才勉强站起，后宫各类事宜都是她负责，出了这事，皇帝定要找她问罪，若是太子不行了……她心一寒，自己的母族本算不上什么名门贵族，只是当初先皇后力保她为皇后，皇上才答应罢了，若沈思君死了，恐怕她连同母族要全给沈思君陪葬！
“不，不能坐以待毙，要想个对策……”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镜子里面因惊恐有些骇然的脸，现在的路只有一条了。
“皇上，您真不能进去呀！”宫人们跪着挡在门前苦苦哀求，就差起身拦着了，怎么也拦不住皇上的脚步，只能边后退边磕头。
快到台阶时，他们一把抱住了皇上的腿，就是不让进，要是皇上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那有活路！
“滚开！”
面对皇帝的怒气，他们也只有扛着，哀求道“皇上，您是真龙天子，这偌大的国家还需要您治理，您不能进去，张太医，张太医！你也来劝劝呐！”
太医正忙着调配药方，太监却硬生生将他也拉进了混乱里，他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出门道“皇上，太子病情严重，他们也是为您的龙体着想。”
“太子到底能不能治好？”
皇帝立在台阶下，目光犀利，静静盯着太医，眸里的怒火烦躁更盛，看得太医低下头去，支支吾吾道“这……臣尽量。”
皇上听了，二话不说往里面闯，被大太监死死拦在门外“皇上，您不能进去啊！”
皇帝踹了他一脚，阴冷的眸子扫过众人“再敢阻拦，直接拖出去打死。”
皇后赶到了，一身素衣，披头散发，毫不犹豫往院子里一跪，泪如雨下“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让宫人每日查三道，以为就稳妥了，不曾想……不曾想……臣妾应该检查东宫各项事宜的，辜负了婉姐姐的期望，是臣妾的错！”
她以为她先认错服软，假意说出自己的心苦，再加上先皇后的名字，皇上不说怒气会消，至少也不会一上来要杀了她，可她还是低估了皇帝对沈思君的态度，对于皇帝来说，这江山以后若不是沈思君的，不如毁了。
“萧氏，朕不满你已久，若不是先皇后，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殊荣？别忘了，你母家不过是尚不得台面的匠人出身。”他毫不留情地全方位讽刺皇后，冷笑道“君儿若是死了，朕绝对不会放过你和萧家，包括沈思辰。”
皇后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楞楞盯着眼前的人，这么多年了，在外人面前，皇上尚能与她摆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杀了她，杀了她的儿子！难道沈思辰就不是他的儿子吗？
皇后心凉了大半截，尤其是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的目光。若不是沈思君还活着，她不怀疑，皇上会直接在院子里杀了她。
为了萧家和沈思辰，她只能忍着心酸委屈，低眉顺眼，将眼泪胡乱抹过“是，都是臣妾的错，即日起，臣妾愿意在东宫寸步不离，伺候太子，直到太子康复，以此赎罪。”
“好，太医给她拿防护用具过来，即日起，萧氏在此照顾太子！”皇上当即同意了，要沈思君不在了，那萧氏……他冷冷笑着，迅速转身离去。
太子染上天花的消息不到半日传遍了宫内宫外，沈思安听闻后，想去探望，被许氏关着不让去，只好在院子里焦急踱步。
“安儿，这几天不能上学，你也要好好温书才是。”看沈思安不理他，许氏从房里出来了，又喊道“安儿。”
“母妃。”他不想让许氏操心，按捺住焦虑，拱手道“我知道了。”
沈思安回道自己的房间，将门重重关上。许氏望着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就学不会沉稳。
关了门，却管不住乱飘的思绪，他虽手捧着书，又怎么看得进去？他和沈思君早就和解了，如今太子生命垂危，他却都不能去探望一番。
其实也不怪母妃，就算出去了，他也进不了东宫。
“唉！”他索性趴在桌子上，手里的书掉下去了也懒得捡“要是阿姐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
“啊切！”
宫外的沈思华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得阿阮忙过来询问“公主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只是刚刚鼻子有些痒。”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抬眼望去，蔷薇花也开了，花色繁多，幽幽的香味弥漫在府里。这座府邸也不知道是何人设计的，水榭花亭，长廊石竹，颇有江南的雅致模样，在北方的京城里独树一帜。
“皇宫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阿阮回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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