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无头婴儿尸体

听了姨外公的话，我差点笑逐颜开。

只是看到旁边站着的脸色难看的陈老三，我才惊觉场合不对，硬生生把几乎浮现到唇边的笑容给憋了回去。

真不是我幸灾乐祸，实在是这几天练拳太单调太痛苦了。

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就是那种上班的时候摸鱼，下了班非得玩几局游戏，或者喊了狐朋狗友出去喝酒撸串，才觉得生活充实的人，贪玩、闲不下来，就是我性格最真实的写照。

说句心里话，自从没读书以后，我都不记得多久没这么没日没夜地学习过了。

今天好不容易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还是我妈从小给我讲述的传说怪物，这对我实在算是难得的消遣。

正因为如此，我一听姨外公让我一起跟着去，马上“好好好”地连声应着，一顿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把我这些天学拳受到的痛苦，统统在水猴子身上好好验证一遍了。

陈师公估计是看出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赶紧把我拉到一边，叮嘱说小子，你等下千万听我指挥，莫练了几天拳，就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了。到时候瞎逞能，坏事还是小的，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我跟你姨外公没得办法交代。

我听得颇不服气，说水猴子嘛，我又不是没听过，只要不在水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陈师公快被我气笑了，说我还真没猜错，你果然是练拳练得手痒了。我跟你讲啊，这个练拳啊，也分打人的架子和练功的架子，我们的三脚猫拳传得都不全，只有练功的架子，本来想着你就是锤炼血气，也够用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事了，你要硬想拿它打水猴子嘞，只要等下有好机会，我也不拦你，畜生还是好对付的。但是你一定要记清楚了，以后要是碰到行家，千万别用这门拳法跟人搭手，不然百分之百要吃亏的。

我这时候也是年轻气盛，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大发神威，验证这些天辛苦所学的成果，完全没把陈师公的警告听进心里去。

直到后来遇上练国术的同行，跟他们切磋交流，我才知道，所谓的“打人的架子”和“练功的架子”，学名叫“打法”和“练法”，练法就是我学的站桩、套路和强身健体的技巧，打法才是真正杀敌的格斗术，用练法打人，也不是说不行，但就像用菜刀上阵杀敌，总觉得缺了那么点意思，碰到真正的行家，难免贻笑大方。

陈师公估计也看出了我的怠慢，嘴巴动了动，应该是还想再敲打我两句。

但旁边陈老三已经忍不住了，开口哀求我们快一点跟他去救他儿子。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陈益落水那么久，又疑似是被水猴子害了，这时候再赶过去，他的生还几率基本为零了。

只是我们也不忍心打碎这个父亲最后一丝幻想，稍微准备了一些家伙事，就跟着他匆匆离开了姨外公的家，陈师公的说教，自然也不了了之。

不过就在准备东西的时候，小颜还进来了一趟，随手把形象大变的妙蛙孢子抛回给我，酷酷地说正好这只小青蛙重炼完成，让我带着防身，要是这样还死了呢，那就是活该我命中要有这一劫了。

虽然她这话说得一如既往的难听，但我打量了一下妙蛙孢子，觉得还是得承她这个情。

因为妙蛙孢子在她手里，明显比我养得更好：

短短几天工夫，箭毒蛙主体身上的花纹，就变得更加鲜亮抢眼，背上的菌丝也结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球球，有几分菌盖的雏形了。

光看外形，我就知道妙蛙孢子的威力比我刚炼成的时候，绝对大了不止一筹。

唯一让我不爽的是，妙蛙孢子那懵懂的灵性，居然跟她更亲近，回到我手里的时候，还传来一股恋恋不舍的情绪。

没良心的小畜生啊！

叛徒石锤了。

不过好在我也不是特别在乎这个。

经历过南洋的波折，我已经把妙蛙孢子视为我最大的倚仗，只要它好使，那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它威力大增，我的胆气自然也跟着又壮了几分，只恨不得赶紧赶到岗子边，跟水猴子大战三百回合，好试一试焕然一新的妙蛙孢子的效果了。

路上陈师公还不放心，故意落后行色匆匆的陈老三几步，又凑在我身边低声敲打，说这水猴子只是最低级的妖物，你姨外公要我带你见见世面，那你等下想出手也行，但你要记清楚了，千万不要把水猴子这种孽畜的本事，往其他灵异案件上套，至少在你自己能不靠这降头自保之前，看到其他魔怪之类的事，有多远跑多远！

“妖？魔怪？”

我好奇地问，“这灵异也分种类的啊？”

“当然分啊。”

陈师公瞥了我一眼，道，“自古以来，非人之物就分妖、魔、鬼、怪四大类别，鬼就是我们说的灵，你接触得多了，我就不说了；妖嘛，是禽兽草木得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机开了灵智而成……”

“这个我知道啊，白娘子和聊斋里的狐狸精！”我飞快地接了一句。

“要是你对妖的认知只到这一步的话，回去可以先准备骨灰盒了。”

陈师公冷笑，“通人性的妖物，那是绝地天通之前的老黄历了，现在是末法时代，哪还有什么天地灵机，你现在能看到的妖，都是被秽气污染过的，凶残嗜血，贪图生灵血肉生魂，你万一碰到，打得过的千万别手软，往死里打，打不过的就赶紧跑，少管闲事，不然必死无疑！”

“知道了。”

虽然对人妖间的绝美恋情破灭感到颇为惋惜，但这段时间我三观崩毁的次数太多了，早就已经麻了，因此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就又兴致勃勃地问道，“那魔和怪呢？跟妖鬼这两种又有什么区别？”

陈师公继续跟我介绍道：“魔是人心中的恶念所化，没有固定的形态，以前人心淳朴，魔头现世的次数不多，顶多在修行人明心见性的时候出来扰乱。但是现代圣人的教化不昌，物欲横流、人心不古，蛊惑人心的魔头也就多了起来。你看现在社会上多了很多抑郁症、焦虑症、躁狂症，甚至为此闹自杀的案例，其实很大一部分就是魔头作祟，只不过魔头本就是人心所化，只能靠自己降服，危害比鬼物还要隐秘，一般人看不出来，或者看出来也无可奈何。”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因为在姨外公那里已经开过一次眼了，我对陈师公嘴里冒出的“抑郁症”等医学术语也是见怪不怪了，又问最后的“怪”又是什么。

“怪往往跟某一个区域或者具体的物件被秽气污染有关，只有诡异，没有灵智的存在，这一点区别于地缚灵和妖物，比如很多都市传说里都会提到的，某所学校阶数会变的楼梯、运载亡灵的公交车、走不出去的小巷、多出来的教室，等等。怪数量最少，但解决起来难度都相当大，因为靠蛮力很难砸开一条生路，必须用智慧寻找其中的规律，除非你经验很丰富了，不然我不建议你碰这一类的事情，稍微不小心，就要陷在里面。”

“我脑子坏掉了才主动去碰这些事！”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对这些秘闻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但就在我还想再多问一点的时候，前面陈老三已经喊着“到了到了”。

我环顾一圈，就见我们已经出了村子，前方夜色下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岗子到了。

远远的，就见一大群人围在岗子岸边，我还没看清他们在捣鼓什么，就先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进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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