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以力回天
那位被崔大娘误会的病病鬼年轻人正是前两天才能下地走动的苏御。身边这位闲不住的大小姐硬是生生守在不能下地行走的苏御身旁三个月,可把她给憋坏了。
见苏御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便美其名曰:给她补偿,才下地的苏御便被拉出来逛街了。
此时,他也是毫不用心,眼睛半开半阖,灵觉已是沉下了丹田。
看着丹田中那颗如米粒般大小,正像是呼吸般吞吐天地精气的东西,心中有些无奈。
他丹田气海内,现在除了一颗剑胎,又多了这颗米粒,还都是他不能左右的存在。
苏御又抓了把披在肩头的头发,轻轻散开,里头花白头发一抓一大把。
这一次的伤势,比之前受的伤还要严重,尽管没有跌境,但是实打实地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正思虑间,忽然觉得周围人的声音慢慢小了,就连旁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谢媛鸳的声音也消失在了耳朵里。苏御面色沉重,耳边无数人都在张嘴说话,但他却一句也听不清。
逐渐的,周边的街道也在他眼中缓缓消失,整个苍茫大地,只剩下他一个身影,子然而立。
“是谁!”
苏御知道,暗中施法的人,已不属于人世间的任何一人,或许可以说三界难寻。
“叮叮叮……”
突然远方传来铜铃声,苏御抬眼望去,只见天边一条身影手持算命幡,幡上挂着一个铃铛。
两者间距离不知隔了多远,那铃声依然清晰传到苏御耳朵里。
又见得对方闲庭信步般走来,仅仅一步跨过、便是天涯咫尺。
长平才堪堪迈入春日雪霁的和煦景象,此刻已是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皇宫中正赏花的谢晓如突然抬头望着天空,身边的薛青萍皱着眉头,已是盖世通玄的他眼中竟有罕见的凝重。
“什么牛鬼蛇神都来找他,他也是真够忙的。”
谢晓如轻笑一声。
“一出手便是天机混乱,看来这位不速之客很不简单啊,不知是五位逍遥境里的哪一位?”
张晦明火急火燎的出现在御花园,脸色也是难看得像死了亲娘一样。
“娘娘,皇城下的真龙,气息乎强乎弱,恐有大难。”
谢晓如抬手看着手上,不知何时那双素手上,出现了一条小蛇般的异兽,而此时这并无实体的异兽无精打采,在女子手上盘成一圈。
“化龙之时遭此一劫,难道是命中注定的吗?”谢晓如轻轻叹一口气。
“是老夫的无能。借龙宫大乱盗取真龙气数,虽让城下龙莽有化龙之机,但也承担了诸多因果。这邪绝苏御随龙气到长平就是其中一桩。”
张晦明语气平淡,但却透露出滔天大密。“这神秘的逍遥境来长平,也不知是福是祸。”
苏御警惕着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对方身着青衣长袍,腰间也系着两个铜铃,眼睛细长,长相普通。
“微生乞伏,见过道友。”来人微微弯腰行礼。
“你是谁?找我有何事?”苏御回礼后问道。
自称为微生乞伏的年轻人指了指手上的幡子,笑道:“算命的,说书的。”
“如此大动干戈,是要取我性命?”
苏御举目四望,上下四方,天穹与大地消失不见,两人出现在孤岛上,浪声涛涛。
突石出现在长平,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微生乞伏,看着苏御摇了摇头。
“身为孽,你的生死不在他人的掌握中,谁也不行,决定生死的唯有你自己。”
苏御心头凛然,又是孽吗?所以命中注定孤家寡人?
“我来是想告诉你,就此罢手如何?”
微生乞伏接着道;“不去灵山,就此停下。你已修成仙胎寿充漫长,做一个普通人亦可无忧无虑,至于你体内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我都可以帮你拿去,包括那颗蜀山的剑胎、盖世王者的假丹真元,甚至是你的命格:孽。”
随着这神秘人一句句话,苏御心里已是沉入谷底,对方对自己的情况如此清楚,简直比他自己还要清楚自己,这种情况他只在燕秋身上看到过,只有那个境界的人物,才能一叶知秋,万事在
所以对于这位逍遥境的不请自来,苏御也一直保持警惕状态,就像是寂真,那位明明不假于物的逍遥就一心想要抹去他的存在。
突然间,波涛起伏的海面静了下来,整个九州大地,锦绣山河分毫不差,出现在了海面上。
苏御忽然觉得,面前这人以逍遥来盖之,或许有些不准确了。
“天下大势,天下气数。”微生乞伏随意一指长平,那里有一头气运真龙盘踞,藐视九州大地。
真龙睁开金色的龙瞳,瞥了一眼微生乞伏,后者毫不在意,继续道:“大唐百年内会成为九州第一皇朝,斩尽天下妖邪,灵山佛家、白岳道家,亦会在百年内各展风流,儒家出了一个书奇,半个苏幕遮,仅此二人平分儒家气数,可想而知两人将来的成就。”
神秘人轻轻开口,说起每人的命运,如数家珍,说到一处,海面上便展现出各自气数洪流,“杨罗延会建立不逊与大唐的人间皇朝,陈霸先的陈国终是昙花一现。天下之人,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缘法。”
苏御很讨厌这种命不由己、沦为他人棋子的感觉,而面前之人给苏御这种感觉异常强盛,“你到底是谁?”
微生乞伏毫不介意苏御的敌意,“算命的,说书人。”
“你不奇怪为何我没有说你吗?”
微生乞伏突然面色肃然,“曾三界无敌,叫九天神魔露怯容,终身死道淌,寻遍九幽无遗骨。”
一望无际的海面,依然在天穹的笼罩范围,此话一出,整个天空发出如怒吼般的雷声,乌云盖顶,两人九丈头顶上空,如苍天倾覆。
远远望去,孤岛,海面、天顶,一线之间。
“聒噪!”微生乞伏沉声一呵,整个天顶异象,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同时,苏御眼前景象变化,他如一道光芒一般,瞬间掠过无穷无尽的虚空,再次出现在长街上。
谢媛鸳依然说着些长平的趣事,殊不知,面前之人,刚才经历了怎样离奇怪诞的事情。
经此怪事,苏御也没心情再逛街了,转身便离开,也不理身后的叫嚷询问的谢媛鸳。
北俱芦洲天机楼,两位老头子正在掐架,一旁的小道童左右乱转,在旁喊着有趣,不断鼓掌。
旁边的华青扬无奈地看着闹腾的三位,实在不敢相信,这九州人间界威名赫赫的天机楼,竟是如此的不正经。
“密林,这都是你做的好事,没事儿非要加一个算奇,将那人拉下水,惹怒了那人,还活不活了?”缺了牙的老头,本还坐着轮椅,此时也跳了起来,可见确实被气的不轻。
称为密林的老人也来气,谁知道那祖宗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就下来掀棋盘,搞得人心惶惶。
“还不都是你,说是出去稳住气数,可跑了这一大趟,连最重要的人都没见到,就去看漂亮小姑娘了,还让那祖宗亲自下来敲打。”密林扯着陈老头的头发,轻轻一抓,满手都是。
陈老头疼得哇哇大叫,一脚把密林给踢飞,瞪着眼睛道:“老头子当年可是上过战场的猛人,你敢扯我头发!”
华青扬不忍再看那老头的惨烈景象,别过头出门去了。
夜晚,正看着门前湖中那些不能理解的壮丽景观的华青扬突然站了起来,屋子里冲出那陈姓老头,气呼呼地道:“随我出去,去见见那个无法无天的病疾鬼。”
这位曾游历九州七年、才回天机楼的老人又离开了,这一次,他要为人间界锦上添花。
那位突然出现又离奇消失的逍遥境并没有影响苏御去灵山的决心,这世上比生死重要的东西太多,而恰好灵山里的那位就是在苏御心里比生死更重要的。
谢府之中,苏御此时被谢余庵拉住,正在聊家常。
这位看似和蔼却一股匪气的谢家家主望着苏御,像是在审视自家人一般,眼神奇怪地在谢媛鸳与苏御间乱瞄。
“小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谢余庵关心地问道。
“已无大碍。”苏御点头道。
谢余庵很是欣赏这样的年轻人,捋着胡子道:“客套话老夫也不多说了,谢家为救小友牺牲了多少,想必你也清楚,我只问一句,如今谢家有难,你是帮还是不帮?”
苏御沉默了半晌,本来他是准备辞行的,可听到谢余庵的话,他又有些犹豫了。
大唐的水太深,皇宫之中的那道气息逐渐暗淡,苏御能清楚的感觉到。如突然回京的李承凤、还有宫里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后娘娘,都是极其棘手的人物。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苏御这个局外人已是不明不白之下,淌了一趟浑水,如果再在这里面不脱身,恐怕以他目前的状态而言,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于非命。
可是,确如谢余庵所说,他欠了谢家一条命,如此大的人情,苏御又怎能不报,而且这个婴子还是他捅出来的。
如果没有貌王府的那件事,尽管谢家还是会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但绝对不是现在。
可以说,苏御的出现,打乱了谢家的很多后手。
“尽力而为。”苏御最后点头。
谢余庵咧嘴一笑,走过去拍了拍苏御的肩头,“小友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谢家青衣巷里的藏书,小友可以随便翻阅,半个月后便是小友兑现承诺之时。”说罢又望着谢媛鸳,“小鸳,带他去吧。”
谢媛鸳欣然答应,出了谢家大门往东而去。
青衣巷,两边白墙斑驳,墙上很多石灰刷的表层都开裂了,因长平空气潮湿,两边高墙墙角,布满了青苔。
谢媛鸳走在前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都是小时候待在青衣巷的童趣小事儿。
在这条整个大唐极其富有盛名的青衣巷,左边是学堂,右边便是藏书的地方。
谢媛鸳带着苏御近了右边的院子,院门上方题字:知了院。苏御只觉有趣,轻轻推开了院门,里面几乎是空旷的庭院,除了几棵梧桐树,便无其他绿植。
谢媛鸳不想被苏御以为这知了院便如此毫无底蕴,立即解释道:“这进门梧桐苑颇有讲究。先祖曾说‘同吾手植梧桐,生平知了凭生’,而这手植梧桐有个典故:当时先祖开学堂,十里八乡的人都送了读书的好苗子来。这第一课,先祖便与诸多弟子种植梧桐树,在一边植树,一边讲课间,调拨众多学生。”
苏御点了点头,所谓凭生,便是凭何而生,第一课因材施教,励志宏远之辈,将来必定不凡
穿过第一个园门,第二个院中只有一座庞大的假山水景。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座假山是九位学生共同打造,有九层变化,每一层便是一位学生在前者的基础上阐释对仁义的理解。下方水景亦是九人各展所思,所谓曲直变化,尽显智慧。最后完工后,先祖故意将外台建造得低一层,寓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绕过假山水景,最后一个庭院内,终于有了建筑物,一座七层阁楼。
这座七层藏书楼的名字依然奇怪,名:不知楼。
“儒家经典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先祖自然是觉得与这七层藏书比起来,自己的学识还远远不够,便取此楼为不知楼。”谢媛鸳解释道。
苏御忽然问道:“听说那个君诸己曾进了这藏书楼,仅仅三个月,就将所有藏书看完了?”
谢媛鸳推开不知楼的一层房门,一股真正的书卷气扑面迎来,苏御轻踏入门,只觉得通体舒畅,整个灵魂像是泡入了温泉之中,妙不可言。
“天地有正气,其名回浩然。”
突然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读过的一句话,当时无知,现在却有感。
“那书奇本就看了很多的书,来不知楼也只是查漏补缺罢了。三个月将一片没看完的书给看完,出去后还博得一个响亮的名声。”
谢媛鸳不屑的撇了撇嘴,拍了拍双眼微眯、像是睡着了的苏御。
“小匣子,来这里你怎么还打瞌睡呢,难道从小不喜欢读书?”
苏御心头暗道:还真被你给猜着了。但他刚才可不是打瞌睡,而是以灵觉感悟了这座书楼,心里已是暗暗心惊。
整座不知楼中,竟有不下于三十种通玄意境,而且尽皆浩然正大,灵觉视之,如目骄阳。
谢媛鸳不能修行,当然感受不到这座不知楼的不凡,可君诸己身上有苏幕遮的剑意,不可能感受不到此地的恢宏气数。
如此看来,那个只会悄悄偷袭、毫无修为的书奇,将来真会如微生乞伏说的那般,成就非凡。
谢媛鸳带着苏御直上七层,来到一个比人高的书架面前。
“这里的书爷爷让你全部都要看完。”
谢媛鸳抽出一本古书,书页泛黄,边角已被磨的圆滑,这妮子将书递给苏御,道,“全是修行秘要、奇闻异事。”
苏御没有接过书,反而转身走到一个书案上打起座来,这个明明胆大包天的邪绝蓦然间语气略有些不自然:“还是麻烦你读给在下听吧。”
谢媛鸳闻言一愣,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最后竟是大肆嘲笑:“小匣子,你不会是不识字吧!”
苏御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确实不认识有些字,而且从小读书就打瞌睡,这是先天病状,改不了。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端坐在放书的书案上,闭眼假装没听到。
谢媛鸳可是知道,被她随手在河里捡起来的人来头不小,而且可能是今后要有求于他的人。
心头急转一番,也知道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匣子使不得小姐脾气,便翻开书就要诵读。
“先把书架上的那些书名和介绍读一遍吧。”苏御闭着眼开口,又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那排看着就头大的书架。
谢媛鸳气的不轻,丰腴的翘臀一屁股坐在苏御旁边,背对着他,仰头望着放书的书架上的名字与介绍。
“《白帝阴符经》,黄庭仙宗炼神法之一,餐食朝霞、啄饮夕露,以气养神、归置于体。”谢媛鸳念道。
苏御心头一动。
“《抱朴经》,返璞归真、气御千秋,修身养性、众意归元;《大般槃涅经》佛家涅槃、望轮回而悟,般若世界、涅槃于生。《叹浮萍》紫霄宫赤水一脉养神纲要……”
“好了。”
苏御叫停,心头有些暖意,不管谢余庵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对方真的是尽心了,知晓他上次强展聚散神意后魂魄留下不可补救的后遗症,这才将这一大架子各门各派的养神之术给他参考,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跳过与养神方面相关的书。”苏御依然没转身,示意谢媛鸳继续。
总的来说,这书架上被谢余庵精挑细选出来的书籍,可以分为三大类,一类就是养神秘要,总共十五本,三道九流、无一不含,甚至是西牛贺洲的魔门心法也有。
还有一类是前辈所留修行手扎,包括对第二境蜕凡境修炼心得,还有几本稀世珍宝级别的剑道手记,都是关于意剑方面的。
而最后一类就是九州各地奇闻异事,或是对传说中的一些奇珍异宝的记载,总之此类书籍颇为杂乱,良莠不齐,记载的很多事或物都是因为年代久远,从而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在苏御指挥谢媛鸳、谢媛鸳又指挥看守人干活下,这整整三百本书籍,被分成三份,装在了三个书箱里。
随后便是谢媛鸳出力了,苏御先选奇文异志类,这唐唐谢家的掌上明珠心不甘情不愿的玉口轻张,一字一句地读给那个几乎目不识丁的邪绝听。
整个青衣巷的学子在不知楼随时都可以看见,那明明算得上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谢家小姐,竟对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公子哥讲故事。
“此乃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尔等还不赶紧温习功课,天赋固然重要,但努力也必不可少,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不觉得害臊吗?”
学堂的先生以谢家小姐作为教育榜样,吆喝着正围观着的学子们,将他们一个个说得面红耳赤,立即捂面而逃。
整整五天,奇文异志类书籍差不多读完,谢媛鸳都读的有些呕吐了,苏御却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干脆就在这不知楼七层住了下来,腾出两间房间,本来用来让学子们看书看累后稍微休息的床榻正好可以让两人晚上休息。
谢余庵让苏御半月时间准备,实则就是希望他能多了解一些事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先听奇文异志。
其中有一本书讲了上古那位名叫第一人的阵法大家,让苏御特别感兴趣,他可是领教过那人的阵法的,如今那个矿山,血鼎山早就停下了开采,因为经常莫名奇妙地死人。
据褚师不受所说,那里是上古吴王之墓,凶险万分,不达通玄进入其中,十死无生。
他又想起了洞里那个精怪,也不知是不是被血鼎山的人给宰了。
也是听了谢媛鸳的解释,他才知道,原来精怪与妖族是不同的。所谓妖魔鬼怪,所指的便是四种对人类仇视的不同生物。
妖是指妖族,这毋庸置疑;魔是指与神族对立的魔族,因神族与人族修好,那魔族当然是“恨屋及屋”了;而鬼就是指邪魅,魂魄于大山深处集世间怨气所成形,天生恶人气;而这怪,便是因为天地万物皆有灵,或忽然开顿,吐纳日精月华、天地精气所产生灵智,便为精怪。
而矿洞深处的那只蜘蛛,就是属于精怪一类。
由于人类名万灵之长,对很多有灵之物却大肆捕杀,这才导致若有精怪,必将为祸一方的局面。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因果循环。
第六天,苏御让谢媛鸳开始读修行手札。
他本就算是野路子出生,虽听张季痕讲了一些,但终究是了解的太少,所以他很希望能少走些弯路。
虽然说,现在的他已经毫无修为了。但总要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方法,让长生真气恢复过来。
以往金针刺穴的方法他已经尝试过了,不知是不是易血和脱胎圆满的关系,现在这个方法根本就行不通了,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其它的方法。
这一夜,谢媛鸳读了三本书,皆是几百年乃至几千面前的三位通玄王者的修行手札。
旁边的灯花有些昏暗了,窗外下着绵绵细雨,吹着冷风。
谢媛鸳读着读着,眼皮上下打架,背靠着苏御便沉沉睡去。
苏御心头不断推算,他听了三本前人手记,受益匪浅。
“五行对应五脏,十二条正经寓意诸天星斗。修行蜕凡,易血是为了比肩妖族战力,脱胎是为了更好熔炼天地精气,那换骨难道是为了延长寿命?”
苏御暗自思忖,自古以来人们只是以为脱胎便是脱胎,但三本书中其中一本《五行定论》的书籍却由深入浅的解释了一遍脱胎到底改善了哪些以前的桎梏。
忽然苏御双眼霍然一亮。
“易血圆满是为指真气可融于血液,直达绛宫,而我的丹田气海中的真气却不见了,会不会真气不在气海当中了?”
“脱胎圆满五脏六腑尽皆褪去,而我脱胎时竟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心脏乃是五脏之首,藏血纳真之处,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真气必然是到了绛宫之中!”
有了这个猜想,苏御却更犯愁了,自古以来易血后真气可融与血液,而他却没有丝毫感觉自己的血液里有真气存在。如果他猜真气在绛宫这个前提条件没有错的话,那他的真气必然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无法与血液融合,从而无法运转如意、无法感知,这才造成了他误以为修为算失的错觉。
“想要知道推断是不是正确,恐怕只有妖物修炼法才能一探究竟。”苏御轻叹一声,本以为妖血除去后,便不会与妖族再有瓜葛,没想到到最后还要修行妖族法。
可以说,现在的他,就像是体内有真气,却没有修炼的……妖族。
窗外风雨齐至,苏御小心翼翼地将谢媛鸳放在床榻上,用被子给这阵子辛苦的她防寒,背着手走到了窗前。
七层不知楼,比上目视之极的远方皇宫大殿依然要矮上一头,这是礼制,不能逾越。
正愁苦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苏御猛然回头,昏暗的灯光下,三位白衣人正默默地看着他……
夜深,城内宵禁。
青石板面被雨水铺得光可照人,一位年轻公子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般走着,油纸伞下的他感觉到了今夜皇城的不同寻常。
行至朱崔大街一座高耸牌坊,眼前的景物飞快变化,打着雨伞的年轻人突不消失在原地。
一个似真似幻的洞穴中,年轻公子依旧打着雨伞,看着身前那一潭金色池水。
“皇帝陛下曾亲自下令,宇文家后人不可踏入长平,否则杀无赦。”
可随意进出皇宫大内的张晦明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这里,眼中警惕地看着打伞的年轻人。
字文恺知道,那只青囊已经被那位九五至尊看见了,所以对于张晦明的来到毫不吃惊。
“今日来此,正是为了完成先祖遗愿。”字文恺摸出怀中的青囊,“也是为了见证真龙的诞生。”
这枚青囊是装着曾经安平城图纸的物件,安平城改名长平,继承前朝都城半数气运,而这青囊就是安平城的另外一半。
随绣着五爪金龙青囊的坠入潭底,就像是添了最后一块炭火。
一潭金色池水,由平静到中央形成漩涡,最后在那漩涡中心,连带这漫天金光,一条长达九百丈的奇异生物冲天而起。
在这片似真似假的虚幻空间,中一老一少,震撼莫名。
兴善寺九声钟鸣,不动自响。
整个长平的修行者,无论修为高低,都可以望见,长平城上空,一条庞大无比的真龙盘踞。
太极宫中,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叹,望向旁边母仪天下的皇后。
“朕,替大唐谋得万世基业;就请如儿好好替朕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了。”
那位皇后吓得从宝座上跌倒在地:“臣妾惶恐。”
那位开创了大唐帝国不朽基业的皇帝没有看脚下的谢晓如,只是万般奈地说了一句:“你确实比小凤更适合。”
苏御看着那三位盗得一丝真龙气数才得以现形的白衣人影,默不出声。
“对于我们的存在,小友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其中一位美髯公开口,对苏御的表现有点不满意。
“世上通玄自有凡俗之人不可知的手法,可以再现人间。”苏御道,“只是在下不知三位可有什么未了心愿,希望我这个修为已废之人帮忙?”
又一位白衣人开口道:“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我们看出小友魂魄受损,只要我们三人为小友解决这个麻烦,小友可为我们三人做三件小事儿?”
苏御看着三位在他们那个年代,定然是显赫一时的通玄,此时默不出声。
美髯公道:“小友看出来我们只是残留在人间的一缕道意了?”
“这有何难猜。”苏御道,“那话就挑明了说,我不认为以三位现在的本事,能为我治疗魂魄的伤势。况且,你们让我所做之事,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这三件事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那位看起来年轻不少的少年开口。
“老夫本家姓郭,家住东胜神洲楚国山河郡郭家村,当时离开家乡求道时,家中妻子已经有孕在身,如小友能有时间,希望能对老夫后人提携一二。”那少年书生开口便是老夫。
“我本名周子之,于昆仑之巅坐化,如今尸骨应该还在昆仑山上,希望小友能将我的尸骨扔在旁边的枯井中,也好有个安身之地。”三位里,一个老头子接着开口。
苏御听后,总觉得不真实,一个是要提携后辈,一个是要收敛尸骨,如此之事,怎么可能从盖世通玄的嘴里说出。可是这些事却又都是人之常情,对于苏御来说确实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他转眼看着美髯公,问道:“老前辈你呢?有什么后事交代?”
美髯公道:“西牛贺洲魔域之东,东胜神洲泰国以西,两者交汇的地域,只要去了那里,你便能看见千里孤坟,那里便是我要去的地方。”
苏御闻言沉思片刻,最后抬头一笑:“成交!”
三位曾经的盖世通玄相视而笑,齐身行礼:“多谢小友。”
整座不知楼泛起骇然光华,书卷翻飞,早已只在大儒身上才能看见些许的浩然之气,此时却源源不断地从下面六层汇聚到了七层,最后凝成一颗比之皓月还要明亮的银白丹珠,转进苏御的眉
苏御紫府泥丸宫中本有一片星辰沧海,此时又多了一颗皎洁的月亮。此时的他,神意之强,不弱于通玄!
三位盖世通玄留下的道意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苏御猛然睁眼,眼前灯花已熄灭,而且窗外已是白天。
南柯若梦。
今早,谢家小姐回家探亲,从小玩到大的貌王李承凤担心像亲妹妹一般的谢家小姐在路上吃了亏,便调动了一队亲兵卫队相护送。
相比之下,那个亲哥哥谢晋可就差太多了,谢媛鸳动身之日也没有出府相送。这不禁让街坊邻居议论纷纷,感叹于王爷的大度,也感叹谢晋的狠心。
皇城上身着龙袍的大唐皇帝看着那队车队出发,感叹道:“若《九州经注》一事是真的,那九州之上又会掀起腥风血雨啊。”
“但愿是假的。”谢晓如在旁边开口,不知喜怒。
前方两百铁骑开路,这队打着回剑南道探亲的人马就这样上路。
那位都尉双眼不时瞟过苏御,露出刺眼的寒芒。虢王府大门被人给生生拆了,而且当事人还毫发无损地离开,这对于貌王来说,不啻于赤裸裸的打脸。这位名义上是保护谢家小姐的都尉乃是虢王李承凤的亲兵护卫,对此当然心有芥蒂,甚至无需李承凤开口暗示什么,他便知道应该如何行事了。
苏御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转到谢媛鸳的马车里便没有出来,众将士对此也毫无办法,心头虽然恨死此人让诸护将蒙受护卫不当的耻辱,却不得不严加防范、保护那辆马车,毕竟里面可是有此次任务的主角:谢媛鸳。
暗恨此等将死之人还能抱得美人归的赵都尉很是羡慕,他从小参军,上阵杀敌依然是不在话下,年纪轻轻便军功显赫成为亲兵都尉,在淮南道都是鼎鼎有名的少年名将。
此次随虢王回京,跟随有六百骑,可以说能跟着王回京的都是深得信任的下属,他赵雪季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誓死捍卫虢王的尊严。
正心头暗暗不忿之时,忽然看到官道正中,有一个浑身笼罩在铁甲之下的人影,赵雪季立马轻轻抬手,两百赤影卫立即停下,整齐划一。
“前方何人挡道!”赵雪季一马当先,手中长戟指着铁甲人。
铁甲人没有说话,扔出一块东西。赵雪季以为是暗器,当即以手中长戟刺向来物,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胯下战马一声嘶鸣,这才挡下。
赵雪季心头骇然,握住长戟的右手略有些打斗,来人实力之强,不是他能匹敌的。
“禁统卫办事。”铁甲人开口,赵雪季低头看向地上的来物,顿时心头一惊,那块令牌正是皇宫禁统卫的。
“罪犯苏侠出来。”铁甲人双眼冒着寒光,一掌挥出,竟是将一座马车凭空掀翻,四匹骏马哀嚎倒下。
在赵雪季再一眨眼时,铁甲人已经出现在了马车废墟之上。
“这么快就来了么?”
苏御当然没有在那辆马车上,而是在谢媛鸳的马车上听书,奇文异志读完,现在他听的是意剑纲要。听得外面的动静,他便知道,京城里有些人果然不想让他活着出皇城。
苏御现在车辕上,看着废墟上的铁甲人,双眼微凝。
来人的强大来自于对方毫不掩饰的恐怖修为,已越第二境极尽,可称伪通玄!
“罪犯苏侠,蔑视皇家威严,某家特来给你一个教训。”铁甲人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难道是圣上密旨?不然也没有人敢打着这个由头,堵截官道闹事。
苏御也是有些摸不准这突不的来客属于哪家势力,可禁统卫确实是只属于庞全英才能调动,而庞全英则是直接面对大唐皇帝的。
而且来人之强大,几乎不弱通玄。
挡在前头的两百赤影卫在赵雪季的示意下缓缓退开,将中间的马车给孤立起来。
铁甲人向前一步,屈腿踏前,地面猛然沉下一块,土石翻滚。
苏御面色沉重,若是修为还在,他还有把握与之一搏,但现在的他确实没有这个本钱。
忽而天空之上,云层渐厚。
就在苏御准备拼死盗天精、凝大势之时,一个恐怖的身影从天而降,轰然落在马车前头,更为惊人的便是,在来人手中,竟抱着一颗巨大的树木,枝繁叶茂。
手中的大树被用作武器,直扫来势汹汹的铁甲人。
铁甲人立即化拳为爪,虚着一拧,整根大树被撕碎,叶片纷飞。
就在众人还在惊叹于铁甲人的一爪之力之时,又是一声闷中带脆的声响传来。那来人却是瞬间穿过了气机森然的漫天飞叶,仅凭肉拳打在了铁甲人身上,而后者双臂护着胸口,两脚未动,却足足向后滑行了八丈之远!
来人收拳而立,周身上下明明毫无真气起伏,却让在场之人都噤若寒蝉。
“回天门竟然还有余尊在京城?”铁甲人丝毫无损,甩了甩手臂开口道。
宗门旨意在于“以力回天,求证大道”的回天门当年威名赫赫,一群明明是匹夫之勇的凡俗之人,却是敢和修行中人叫板的一群疯子。在惹恼了众多修行宗门不满后,上书朝廷,暗中有人推波助澜,竟是让皇帝陛下震怒,派遣庞全英将回天门攻破,给了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而铁甲人亦没想到,这京城里竟然就藏着一位恐怖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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