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59
颂晨释放在外的精神力感受到了她的想法, 瞬间躁动起来，开始围着路轻扬的精神体欢快转圈。
那片死寂的蓝色似有所感，竟然硬扛着镇静剂的效力，开始往中心收缩, 将自己揉成一团瑟瑟发抖。弱小可怜, 又无助。
仿佛正在污染它的精神力啥也不是, 来拯救它的颂晨才是真恶霸。
颂晨见状, 在面罩的掩饰下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 单细胞生物的直觉确实很准。
路轻扬虽然脾性有待磨砺, 但他却是第一个在第一次见面时, 就敏锐捕捉到颂晨冷漠本质的人。
而第二次见面，路轻扬的精神体也在惧怕着颂晨。
这……不玩一把，也太可惜了。
颂晨于是操纵着精神力猛地往蓝色面前一凑——
顷刻间, 路轻扬的精神体外层像炸毛一般, 溅起密集的涟漪，争先恐后往中心缩去。
如果精神体能够说话, 那它现在一定在惊声尖叫。
颂晨见状, 恶劣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
而在外面四人眼里，就只看到路轻扬的身体猛地一缩，颂晨跟着微微摇晃。
凌川立刻紧张地问：“颂晨？颂晨！你情况怎么样？”
路法和贺楼听到这个名字, 不约而同一顿，前后重复道：“颂晨？”
凌川不耐烦道：“是啊颂晨，以前当明星那个。”
两人闻言，怔怔收回视线, 防护服遮挡下, 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里面的颂晨也及时收住笑容, 竖起大拇指，表示一切正常。
紧接着，不再控制蠢蠢欲动的精神力，任由它们靠近那片蓝色。
颂晨的精神力对路轻扬的精神体并不感兴趣，在获得自由后，立马冲向垂涎已久的污染源。
在接触到的瞬间，毫不犹豫贴了上去，将其一点点拽出，然后吞噬干净。
做完这一切，它们又四散开，酒足饭饱一样随波逐流。
这种满足直接反馈到了颂晨的身上。
她此时感觉身体像被浸泡在温水里，高强度训练后的肌肉酸疼都在顷刻间消散，头脑发胀，原本压下的困意再次钻了出来。
与之同时，房间内的山竹清香随之消散。
路轻扬身上的黑色硬块也停止生长，然后逐渐黯淡，几秒后，一齐化为灰烬。
并没有果肉。
颂晨颇为失望地收回目光。
不过整个过程比颂晨预料中还要快速。
那些东西根本没对她造成分毫威胁，就成了她精神体的小零食。
隔离墙外的凌川下意识抚上玻璃，不可置信喃喃道：“……竟然成功了。”
他立马按住防护服上的微型耳麦：“可以进来了，给路轻扬重新做一次检测。”说完，又对着隔离墙上的传声筒道：“颂晨，出来。”
颂晨应了一声，脚步有些飘地走了出来。
很快，外部的大门被打开，刚才离开的医疗人员鱼贯而入，顿时将内间填满，各种仪器往路轻扬身上伺候。
当结果出来时，顿时炸锅。
“污染值归零了！”
“信息素比例正在回升！”
“精神力有一定损伤，没有其它问题！”
“天……”
哄闹声中，凌川转向颂晨道：“我带你去做个检查。”
颂晨：“奥。”
凌川又看向也想跟着往隔离室冲的三人道：“你们也过来。”
三人只能跟在凌川身后，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消杀门一过，身上的厚重装备被卸除，几人终于坦诚相见。
在看到颂晨真容的瞬间，路法和贺楼的眼神明显一黯。
虽然知道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没看到之前，总还是会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而另一个人则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最后咂舌：“不愧是明星啊，这脸精致得跟omega偶像天团似的……你真的是军校生？”
颂晨淡淡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站在凌川身后。
这个人颂晨是第一次见，但路法和贺楼站位自动落后他一步，说明他的资历显然比二人更高。
其他学生说这句话可能是为了挑衅，而他说这句话，就说不好到底什么意思了。
总之，这不是颂晨该接的茬。
果然，凌川很快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该好奇的事情别好奇，不要让我后悔帮了你们。”
那人耸肩摊手：“知道知道，别这么严肃啊凌上校。”
紧接着，凌川就带着四人来到电梯，往负二层降去。
颂晨站在电梯中，眯着眼与困意对抗。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但是她并不讨厌现在的感觉。
电梯很快就停靠在负二层，凌川率先走出去。
颂晨跟在他身后，第二次跨入上次做检测的工作间。
凌川指了指靠墙的胶囊舱说：“进去测一下我看。”
颂晨顺从地走进去，像之前一样取下抑制环，释放精神力。
“滴——”
感应器响起，外部光屏数值开始滚动，很快停在了两个极值之上。
颂晨走出舱门，扫了一眼——
精神力99，信息素1。
毫无变化。
凌川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但还是谨慎地问：“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颂晨严肃点头：“有。”
凌川心中又是一紧，立刻追问：“什么？”
颂晨：“我现在特别困。”
“……”凌川：“……”
颂晨朝他敬礼，耷着眼皮问：“敬爱的教官，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凌川磨了磨后槽牙，悬着的心终于全部落下。
现在至少可以肯定，实力低于五级活性种的异变体，无法对颂晨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他指了指大门口道：“滚。”
颂晨再次敬礼：“是！”
二军那人推了路法和贺楼一把道：“小朋友要走了，还不去送送？人可是路三的恩人啊。”
路法冷冷扫了他一眼，最终没说话，和贺楼一道小跑着追上颂晨，三人一起上了电梯。
颂晨个头已经窜起来不少，成功超越贺楼，但与路法这个接近两米的alpha比，还是矮了不少。
颂晨能感受到两人的视线就落在她的后脑勺上，但她没有理会的打算。
三人挤在电梯内，气氛一时尴尬。
电梯停靠一楼，颂晨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直至出了大门，才听到后方传来路法的声音：“朋友，这位朋友！等一等啊，别走那么快啊！”
颂晨停住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路法还是有不小的变化。
一头几乎贴着头皮的板寸长长不少，黑眼圈浓重，机械臂上遍布焦黑和凹痕，显然是刚从污染区逃生，就急忙赶过来，没来得及维修护理。
路法见她看过来，挠了挠板寸，一掏裤兜捞出一包烟问：“来一根？”
颂晨扫了一眼遍布基地的禁烟标识，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啊，”路法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在带坏小孩，赶忙收起，然后朝颂晨九十度弯腰道：“谢谢啊。”
这次任务险象迭生，队友还差点丢了命，算是路法军校生涯的一次滑铁卢，情绪正值低谷。
除了一句由衷的感谢，她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路法却看到颂晨后退一步，避开她的鞠躬道：“你们也看到我的情况了，所以不用谢我。”
“凌上校为我提供庇护，我帮他处理这类事情，”颂晨耸肩说：“等价交换而已。”
是对凌川的等价交换，也是对β-38几人举手之劳的等价交换，总的来说一举两得。
路法摇头，认真地说：“无论如何，救人的是你，能救他的也只有你，这是事实。”
贺楼接着说：“虽然你是三军的，但今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路法：“等路轻扬醒了，我会让他找你亲自道谢的。”
颂晨闻言，表情有些微妙，意味不明道：“到时候看吧。”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路法还想说什么，耳后的骨传导耳麦却突然传出声音：“路三醒了，回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掉头回了楼内，乘坐电梯再次回到负一层，进入隔离室。
然后就看到路轻扬正盘腿坐在床边，任由医生检查，不知为何，表情有些恍惚。
等医生离开后，路法进去直接问：“现在什么感觉？”
“感觉……”路轻扬恍惚着开口：“感觉……我不干净了……”
路法：“……”
路法一巴掌糊他脑壳上。
路轻扬眨眨眼，眼神终于清明起来，而后有些委屈地捂住脑壳：“我说的是事实嘛，这也打我。”
虽然在祓除污染的过程中他是昏迷状态，可那种被蹂/躏的恐惧，却深深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正因这份恐惧存在，以至于他的精神力到现在依然萎靡不振，像是被恶a调戏了的良家omega一样，缩在他的体内瑟瑟发抖。
突然，路轻扬又想到了什么，迫切地开口：“那个污染区的孩子呢？她有没有事？”
“我们走之前已经把她送回家了……”说到这，路法神色微缓，伸手轻轻拍了拍路三的肩膀道：“这次要夸你，你做得很好。”
路轻扬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对了，”路轻扬放下腿，套上鞋，一边系鞋带一边问：“听说今天是凌上校的学生救了我？那人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去找她当面道谢。”
贺楼一顿，轻声道：“颂晨，叫颂晨。”
“……”路轻扬听到这个名字后，起身的动作一顿。
而后低着头，重复道：“颂晨啊。”
“知道了。”
颂晨回到宿舍后已经困得不行，头一沾枕头就失去了意识。
一夜无梦，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起床时间。
颂晨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浑身疲惫一扫而空，从床上坐起的瞬间，还感受到一股自精神体传出的轻快。
颂晨仔细感受一番，发现是精神体上的陈年旧伤出现了痊愈的痕迹。
这让颂晨有些惊讶。
——她的陈年旧伤和联盟无关，都是在战争公司打工时留下的，回到联盟后也一直携带，这么长时间来都毫无痊愈迹象。
而凌川的修复液也只是治好了她在地下战场受的轻伤，对这些旧伤不起作用。
颂晨本以为在再次联系上战争公司前，这些伤势是没办法解决了。
没成想异变体的精神力于她而言，竟然还是良药。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颂晨顿时对这份工作有了激情。
就希望凌川再多收几个病例给她开开小灶这个样子。
吃完早餐后，颂晨照例来到三楼。
此时卡德已经在了，看到她之后朝她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门外。
颂晨转头，就看到又有一群学生满脸好奇挤了进门。
显然，这些就是昨天下午成功过关的同学。
黎礼、维斯尔和何志兵也在其中，却不见另外几人的身影。
几人看到颂晨后，自然而然聚了过来。
颂晨问：“其他人呢？”
黎礼叹道：“任务没完成，没赶上这一批。”
提到这个，皆有些感慨。
他们一路一起走到现在，终于还是有人开始掉队了。
训练营的本质是选拔，有选拔就必然会出现淘汰，而且他们每完成一个任务，都能感受到下一关的难度在不断提升。
他们能够共享的只有情报，剩下的努力却只有自己能做，其他人是无能为力的。
然而，每个人的上限下限都不同，当努力无法弥补天赋差距的时候，掉队就是必然。
不过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走好自己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维斯尔问：“昨天的任务是什么？”
颂晨如实道：“做到认识并熟练使用基础型武器，总的来说没有二楼累，只要掌握好技巧，就很好过。”
“听起来……”何志兵挠头：“一点也不简单啊？”
他的错觉吗？
这时，集合时间到。
常火吹着哨从门口走进来：“集合！”
众人自觉按照身高顺序排列整齐。
然后就是五分钟换衣环节。
在常火的催促下，新来的学生笨重地在训练场内挪动。
训练还没开始，他们都已经开始后悔这么早上来了。
本以为二楼的作战服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变态的等着他们！
等众人集合完毕后，常火踱着步说：“你们这批今天的训练内容么……就让你们先行一步的同学给你们展示展示吧。”
众生齐刷刷转头，看向颂晨和卡德。
常火的眼睛在卡德和颂晨之间转了几圈，最终点了点颂晨道：“你，先上去示范一个。”
卡德在射击环节的表现略有欠缺，看综合水平的话，颂晨明显更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就上点难度，一个地图把所有武器都解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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