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Chapter 86
名单这种东西,一个学生而已，三军强硬一点，也是可以拿到的。
可问题就在于,如果这份名单是三军要来的，就会留给一军和四军极大发挥空间,他们可以借机指责三军使用不正当手段污蔑他们,也可以阴谋论这一切都是三军的设计。
所以，三军无法直接出手获取。
这份名单只有出现在这种小队信息汇报中，才能证明这是战场调控的正常汇报,于三军而言,是最优解。
颂晨这人真是……神了！
凌川迫不及待将录像点开，就看到科林红着眼眶报名字的场面。
科林陆陆续续供出了其余三名学生的名字，经查验，果然全是一军和四军的新生。
这次实践的名额,二军三军总共占了六席。
而剩余的四名,科林因为颂晨捡回一条命,z6区没了一个,还剩两个分散在外,简直就是活靶子。
反正本来就是他们犯的错,不如继续废物利用一下。
凌川立刻将两人的位置找出，报给了监控台：“让他们所在的队伍换着区域游荡游荡，拉拉怪,看到孩子过来直接毙了！”
林眷问：“那个被顶替的叫什么？”
凌川：“于封，一军的。”
林眷闻言,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笑了两声道：“一军没了一个,四军却暂时完好无损,如果运气好，之后还能免费看一场狗咬狗。”
这种事情就是，没意外发生的时候可能没什么，一旦出现意外，能引起的蝴蝶效应也足够吓人。
如果不是总指挥意外换人，那这几个被当做锚点的学生跟着污染区一起团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凌川感慨：“这么一对比，还是咱们三军的苗子让人省心啊……”
不仅省心，还很贴心。
这么想着，又看了眼科林说出的六个孩子的名字，凌川摇头：“可惜了。”
这种去接触难民的事情，除非是特殊任务需求，否则就算是最没公民等级概念的三军，也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因为一旦发生什么，那么残忍就是双向的。
颂晨为了让队伍快速进入状态，只是有选择性地挑了一部分因果讲。
如果再展开，就会变成一个复杂的联盟军民立场问题。
军部考虑的不仅仅是战区新生儿未经开化的蒙昧，他们更多的是在杜绝难民对士兵的过度依赖。
毕竟，双方的距离感一旦缺失，当难民将对士兵的索取当做理所当然时，是否会因为缺乏对军人的敬畏，觉得自己高士兵一等，从而做出一些阻碍士兵执行任务的行为？
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士兵本身的仁慈是否会成为催命符？而当士兵因此死在平民之前时，那些平民是抱怨士兵无能的可能性大，还是感恩的可能更大？
什么为他们而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保护、帮助他们，不就是士兵的义务和责任吗？
人性从来经不起评估，和平年代都时常有公民对军人产生不满，战争时代的人性更是比纸还薄弱。
然而事实上，士兵也只是在战场上讨口饭吃而已，他们在战场上送死，可高层的贪污什么的跟他们又没关系。
γ-96的原住民生活质量是没有基地高，可至少高层为了继续吞公款，也还是会让士兵全力保住他们的命啊。
这种事，说不清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所以，秩序和情感的界线是绝对不可以被模糊的。
士兵可以是让难民敬畏、恐惧的刻板符号，但绝不能是让难民觉得能够无度索取、软弱好欺的老好人。
颂晨见过太多战争，她心里门清，可真全部说出来，也是没太大意义的。
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是一种奢望，善意和善心什么时候能够使用，使用动机是否正确，只有新生们亲身体验后自行判断了。
耳麦里不时响起寻涅那边的槍声，说明他虽然没说话，但在听。
林眷忽然道：“现在看到的小孩变形种只有五种面貌，等形势稳定些，我找一队人过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活着的。”
“您那边的排查情况怎么样了？”林眷问：“要不您先回来，剩下的部分我来做？”
频道内，短暂的嚓声响起，有点像皮料摩擦金属。
寻涅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很快传来：“不用。”
“林眷，”他扫了眼身后，继续说：“把我离开总控台后，卡德的位移路径发过来。”
卡德所属小队就在刚才那扇隔离门之后，寻涅离开总控台前他还在队内，现在却没见到他的踪影。
林眷：“收到。”
他将卡德的信息调出，输入基地监控系统，生物信息锁定很快完成。
林眷快速道：“卡德被监控最后一次记录是在一层，看前进方向，目的地预测为武器库。”
“另外，我这边还发现‘于封’回到基地后，跟随其他士兵前往武器库后，没再出来。”
“知道了，”寻内扫了一眼前方的走廊，利落掉头，往武器库的方向走去。
监控台内，林眷又看了眼卡德最终的去向，摇头叹息：“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不过没什么，反正已经没用了。
卡德本来想在出去的时候，亲自动手做点什么的。可在看到第一只变形种混进基地时，他就放弃了那个较为危险的计划。
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欣赏这群低劣物种挣扎的模样，他干嘛还要冒着暴露的危险去做些什么。
卡德甚至都已经想象到，等变形种爆发时，这些人类惊慌失措逃窜，然后绝望地瞪大眼，被一点点吞噬的场面了。
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不知道颂晨跑哪去了。
卡德本来是想邀请她一起，挑选一个最佳观赏角度来一起欣赏的。
——在槍声突然响起之前，卡德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所以当他看到那位等他进入三军后，名义上的顶头上司突然离开监控台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有点麻烦。
怎么能就这么让他将变形种清理干净呢？
于是卡德在封锁完成前脱离队伍，循着波动下了楼，来到一层。
卡德能感受到，有一只变形种很聪明，故意挑了个最冷清的地方蛰伏。
现在，那只变形种就在他的眼前。
它披着某位实践生的人皮，站在这间武器室的最阴暗处，拿贪婪地眼神看着卡德。
虽然有了一定的智慧，但总体还是没能进化出智商，所以在它眼里，卡德也是肥美的食物。
冰冷的槍声仍在走廊上持续响着。
卡德脸上笑容不变，眼睛弯着一轮愉悦的弧度：“你的同伴快被杀完了，如果继续呆在这，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于封’依旧拿无机质的眼睛望着他。
“不过，如果你现在跟我走，我可以让你躲过搜查哦，”卡德说：“等三军那个大麻烦搜查完，我再把你放出来，你就可以继续吞噬基地里的人啦。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啊？”
这是卡德新学到的，属于人类的谈判方式。
虽然应该是没什么用的，但他就是想说着玩玩。
果不其然，对面的‘于封’依旧没什么反应，不过祂的腿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些威胁，想要先发制人。
独属于变形种的湿冷气息在武器室中扩散开来。
“唔……”卡德挠了挠下巴，皱眉沉思：“接下来该怎么说来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对了对了，先礼后兵嘛！”
‘于封’已经走出阴影，面部结构开始变得模糊，五官融成一团，往两边荡开，露出漆黑的内芯。
卡德见状，嘴角的弧度变大。
礼的部分他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么……
卡德蓦地睁大了眼，瞳孔消失，琥珀色的虹膜突然失去边界，慢慢侵染眼白，细看之下，像是长有细胞壁的微小细胞在不断增殖，直至将眼球淹没。
他周围的空气逐渐被一股邪恶、粘稠的能量场侵占。
当这股力场触碰到‘于封’释放的精神力时，‘于封’的精神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搅碎。
下一秒，力场就将‘于封’包围。
强大的压力让‘于封’开始融化，最终被挤压成了拳头大小的半凝固状物。
卡德上前，将其握在掌心，轻轻开口：“骗你的，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跟我走。一会儿你可得争气点，让我看场好戏呀。”
正准备转身，却听到身后的大门处突然传来冰冷的声线：
“好戏？”
卡德上扬的嘴角一顿，眼中的物质疯狂收束。
紧接着，卡德缓缓转身，看了过去。
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神情有一瞬晦涩。
来人正正堵在门前，将本就不多的灯光尽数挡在身后，身形在光线的剪影下显得颀长笔挺。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站着，什么都没做，卡德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寻涅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如果看到了，明明可以趁机解决他，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可以避开他的感应……
这不可能。
卡德心中思绪万千，却还是扬着嘴角，头一偏，故作疑惑地问：“您在说什么？”
寻涅举起手中的槍，答非所问：“看来，这就是你的选择。”
卡德张了张口，脊背却突然一凉，瞳孔克制不住收缩，不假思索释放精神力。
这一次，他没有伪装——
一堵琥珀色泽的液态墙瞬间在他身前竖起。
下一秒、
“砰——”
裹挟紫金焰火的子弹飞出，撞在那堵琥珀色的能量墙上。
墙面波纹阵阵激荡，将带有恐怖能量的子弹死死挡住。
卡德咬着牙，眼中暴戾一闪而过，就要凝起下一道攻击，朝寻涅攻去。
可下一瞬，却感受到另一股强劲的量场在狭小的空间里爆开。
卡德顿感不妙。
正想躲避时，身前的琥珀色屏障却瞬间就被震碎，子弹失去阻拦，直直射入了他的胸口。
紫金火焰燃起一瞬，很快被卡德熄灭。
可霸道的精神力在他体内震荡，仍造成极大损伤。
“咳咳、”
卡德咳出几口暗红色的血，抬眼，死死盯住门口那道未移动分毫的身影。
只见寻涅垂着眼，用冰冷的眼睛俯视他。
他的周身被某种看不见的能量围绕，束在脑后的发丝无风自扬。
仅仅一个照面，卡德就溃不成军。
卡德几乎将牙齿咬出血。
区区人类……
这时，寻涅的槍口轻微下移。
卡德咂舌，在对方第二颗子弹射出前，整个身体骤然变为一团琥珀色的虚影。
而后狠狠撞向武器室另一边的墙壁。
“轰——”
极厚的墙壁应声碎裂，虚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寻涅放下槍，静静看着对方逃脱的方向，瑰紫的眼眸如亘古无波的潭水。
林眷的声音响起：“您现在把他放出去是不是有些早了？”
寻涅淡淡道：“他受伤了，会去进食。”
而对于他来说，这颗星球最好的补品不是人类，而是等级最高的变形种。
想要快速恢复战力，就必须捕食。
林眷笑了两声：“也是，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再创造一点价值。”
寻涅最后看了一眼武器室上被强行突破出来的孔洞，而后转身，快步离开一层走廊。
路上，他按着通讯仪说：“单线通道，对接颂晨。”
林眷轻松回复：“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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