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残忍

丫鬟忙扑过去抱着她，哭喊着，“菁姑娘你不要这样，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不会有了，不会有了……谁救的我？为什么要救我……”伊书菁崩溃嚎哭着，状若疯癫。

        昙儿是无可替代的，就算她能活得长长久久，以后再多孩子也不会是那个昙儿了。

        听说伊书菁醒了，伊书曼大大松了口气，连忙赶过来，还没迈进门就被伊书菁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给吓住了。

        那晚伊书菁“咽气”，霍钧也随即晕厥过去，吓得伊书曼魂飞魄散，收拾了金银细软打算连夜跑路。

        多亏了李大夫，拼了半条老命终于将伊书菁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霍钧醒来后，看上去有些茫然，却丝毫没有恢复记忆的样子，得知伊书菁醒来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菁儿，就算你因为血崩终生不孕，姐姐也会养你一辈子，你就放心吧。”

        伊书曼不敢靠近，站在几步开外安慰着，做足了大度主母的姿态。

        终生不孕？

        伊书菁想笑却没力气笑出来。事到如今，伊书曼还在拿话刺她，以为她会在乎吗？

        “姐姐，我不需要你养我一辈子，我求你一件事，看在今生姐妹一场的份上，你现在就应了我，可好？”

        “妹妹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伊书菁笑得一脸和煦温柔。

        “你杀了我，马上杀了我。”伊书菁淡淡的说着，平静地仿佛在说着今日的天色。

        伊书曼的笑脸一僵，勃然失色，“你、你说什么呢……”

        眼睛看不见后，听觉变得更加灵敏起来，感觉到伊书曼后退了几步，伊书菁咬着牙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追过去，跌跌撞撞的下了床，祈求道：“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你成全我……”

        伊书曼吓得忙朝后退去，伊书菁青白的脸像是女鬼，怕是索命来的！

        “拦住她！”

        伊书菁走了几步，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仍然不死心的往前爬着，伸着手想去抓伊书曼的裙角。

        “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一件事，只这件是真心相求！”她抓到一簇布料，紧紧揪住，深黑的眸中盈满泪水，哽咽道：“把我和昙儿葬在一起……”

        霍钧看着脚下瘦的皮包骨、面色惨白的女子，瞳孔剧烈颤动着，胸口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滚。

        仆从们说他是因为伊书菁咽气才晕厥过去，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伊书菁怎么可能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

        得知伊书菁醒过来了，心里仍是平淡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洗涤过一番。

        直到见到伊书菁，霍钧被她真真切切的悲恸给触动了，即使是为了一个野种。

        霍钧还记得第一次见伊书菁是在伊府花园，肉嘟嘟的小脸，骑着木马喊着“驾”，那时他就承诺有一天要教她骑真正的马。

        长大后男女有别，这个承诺没有实现过。

        伊书菁从小就喜欢粘着霍钧，他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怀着的朦胧情愫。

        她不说出来，他也不好点破。

        而且伊书菁有分寸，霍钧也是舒了口气，时日长了，两人仿佛是真正的兄妹。

        没想到，新婚之夜掀开盖头，赫然是伊书菁的脸，他一气之下抛下她去了边境，三年后回来，被伊书曼和伊尚书告知，是伊书菁设计偷龙转凤。

        起初，霍钧很失望很愤怒，记忆中单纯的小妹妹居然是如此心机深沉的女人。

        如今想想，不过是浪费了三年时光罢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他甚至回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当初会那般残忍？

        “昙儿……”霍钧蹲下身将她扶起来，涩然开口，第一次词穷。

        那个孩子，他也不知道下面人的怎么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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