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厨艺是种肌肉记忆，一旦学会了就不会忘记

见凌霄的眼神不对，周峻熙拿过他的勺子尝了一口，并未觉得有什么惊悚的地方。
  “这不挺好喝的吗？鲜亮清爽，还有淡淡的甜味。”
  “我没说不好喝。”凌霄疑惑地抬头望着他，“只是这个味道太像了。”
  “像什么？楼下饭店的？”
  “不，像我做的。”
  “啊？”
  周峻熙诧异地看着凌霄，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汤里除了药材外，还放了冰糖、陈皮和乌梅干。这是我自己的创意，全天下独此一家。”
  “是不是你之前做给她吃过，人家把这味道记住了？”
  “不可能！这大夏天的，她根本不喝热汤，我也没给她做过。”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林子风和周峻熙并不在意，只当是凌霄大惊小怪。
  这种味道上的细微差距，只有喜欢钻研厨艺的人才能发觉。
  凌霄喝着汤，又拿起手机，打开V信。
  【凌霄：汤是你自己煲的？】
  【叶雨菲：当然，好喝吗？】
  【凌霄：好喝，菜谱是哪来的？】
  【叶雨菲：网上搜的。】
  【凌霄：链接发我下。】
  【叶雨菲：找不到了。】
  【凌霄：……】
  302室的厨房里，叶雨菲穿着围裙，朝手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嘴真刁，这都能给你喝出来。”
  说完，她将鱼腥草放进猪骨汤内，用小火煲起明天送给凌霄的滋补汤。
  叶雨菲靠在墙边，双眼微闭，让那醇厚的香味引领思绪，飘回到两人在北境共度的那段时光。
  那是他们刚刚高中毕业的时候，为了在军营外找到一丝属于彼此的温暖，他们租下了一间小小的房子。
  每个休假的周末，他们都会轮流为对方下厨，让那间小房子里弥漫着爱的气息。
  记得有一次，凌霄在训练时受伤，叶雨菲就积极地要为他煲鸽子汤。
  那时的他们，彼此间的了解深入骨髓，没有丝毫的隔阂。
  叶雨菲经常系着那条宽大的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
  而凌霄则站在厨房门口，细心地指导她如何放料、加水、调整火候。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幸福。
  叶雨菲总是不由自主地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那些苦涩与甜蜜交织的瞬间。
  她似乎无法摆脱记忆的束缚，就像一个被照片封印住的人，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从过去的思念中回过神的叶雨菲，缓步离开厨房。
  她环视房间里摆放的大小行李，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不舍之情。
  刚来金陵的时候，她只带了三个行李箱。
  可仅仅过了半个月，却多出了这么多想要被她带回国的东西。
  只是，叶雨菲真正想带走的，却必须被她留在金陵。
  她解下围裙，蹲在地上，将那些有着两人回忆的物品全部打包。
  叶雨菲红着眼睛，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更加坚强。
  在她身后的电视中，播放着国际新闻。
  主持人正用标准的普通话，严肃地介绍着东欧战事出现的巨大变故。
  “今天上午十时，北约联军发动了夏季攻势。北境军队丢失多个重要城镇，被迫全线溃退。
  目前，大规模的战略后撤已经进行了三轮，公路上随处可见丢弃的装备、载具。
  北境总统今天下午签署命令，开启第一次战争动员，计划征召30万预备役入伍……”
  电视的画面上，被毁坏的城市，破损的车辆，欢呼雀跃的北约士兵，深深刺痛了叶雨菲的心。
  她站起身，紧盯着屏幕上的西方军人，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接下来的几天，凌霄都在不停地食疗进补。
  除了叶雨菲每天让周峻熙送来的滋补汤以外，还有苏婉清找食堂小灶做的各类补品。
  当然，刘蓓也会时不时地拿一些壮骨的土方子来投喂他。
  那个小小的病房似乎变成了三方角力的战场，目标就是用自己的食物填满凌霄有限的肚子。
  凌霄自然是吃不完的，只能便宜林子风和周峻熙。
  这期间，有两名警察叔叔来医院做笔录，顺便介绍了案情的进展。
  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群混混居然在打伤凌霄后，因为内讧自己械斗起来。
  据警察叔叔说，还死了好几个人。
  至于收买混混攻击凌霄的刘欣语，已经被警方成功逮捕了。
  她大概会以雇凶伤人罪被起诉，面临的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刘欣语的父亲为了帮女儿减轻罪行，除了承担凌霄的医药费外，还想提供一大笔赔偿金。
  如果收下这钱，就意味着受害人接受和解，判刑的时候法官也会考虑减刑。
  所以，凌霄拒绝了。
  过了两天，能下地的凌霄跟着警察去骨科病房、ICU和停尸间辨认了参与者。
  回来后，林子风拍着凌霄的肩膀大笑道：
  “你看看，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来得真快。”
  凌霄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希望这是老天爷的报应，而不是她的报复。”
  几人不知道的是，安娜把她那个倒霉的名誉男友拖出来，算是把整件事情遮盖了过去。
  人证物证齐全，虽然经不起太细的推敲，但好在没人想去追究一群社会败类的死活。
  凌霄的伤势恢复得非常快，医生已经给出了明确的出院日期。
  他偷偷向叶雨菲隐瞒回家的准确时间，并禁止其他人说出去。
  看着凌霄兴致勃勃的样子，周峻熙便能猜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是要突然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凌霄显得很得意，收拾着行李笑道：
  “老三，你这个智商和情商，是老二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地啊！”
  林子风听到后，不满地说道：“有事说事，别总cue我！”
  出院前一天的夜里，凌霄趴在床上跟叶雨菲聊着学校的事情，这几乎是两人每晚的必修课。
  【凌霄：今天的课你都认真听了吗？】
  【叶雨菲：当然，比你在的时候认真多了。】
  【凌霄：呵呵，你这么说，好像是我影响了你？】
  【叶雨菲：知道就好！笔记我都有认真做，回头你自己看去。】
  【凌霄：你不给我讲讲吗？就让我自己看啊？】
  对方迟疑了很久，才把消息回过来。
  【叶雨菲：我大概没时间跟你讲了。】
  【凌霄：看你懒的。】
  凌霄只当自己这周欠的课程太多，叶雨菲懒得复述，从来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早晨，主治医生完成查房后，凌霄迅速办好出院手续。
  一到金综校门口，他就在林子风和周峻熙不满的目光下，急忙跑向一旁的小区。
  仅仅离开几天的时间，凌霄已经开始怀念4栋302室的气息了。
  站在大门前，凌霄不禁回想起开学的第一天，自己回家时所见到的混乱景象。
  那满屋子的武器装备，以及刚刚沐浴完的叶雨菲，都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想到这里，凌霄转动钥匙，再一次推开302室的房门。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墙边整齐排列的大小行李箱，显然已经打包完毕。
  房子显得格外空旷，那些曾是叶雨菲精心挑选的装饰物已不见踪影。
  厨房的灶台上，小火慢炖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凌霄迟疑地走进屋内，轻轻地抚摸着那些行李箱，沉默不语。
  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北境战事。
  大撤退，大溃败，大征兵。
  一个个刺耳的词在凌霄的脑海里回荡，他感到自己可能即将要失去什么。
  此时，叶雨菲的房门缓缓打开。
  金发女孩身着一袭粉色短裙，看着突然出现的凌霄，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
  然而，她的表情很快变得温柔，仿佛早已洞悉了他的心意。
  凌霄走到叶雨菲身旁，手指着那些行李，却一个字都问不出。
  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周围唯一的声音是厨房汤锅里传来的咕咚咕咚声。
  叶雨菲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用她最甜美的笑容凝视着凌霄，柔声道：
  “凌霄，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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