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蛮牛与苍鹰（上）

赵焌被轰走了之后，上官朝对着秦芷薇说道：“焌太子殿下平日不是个顽劣的孩子，只是今天遇见久违的亲人，有些失态，公主莫要在意。”

        秦芷薇将沏好的茶端送到上官朝的面前，待他接过之后说道：“看得出来，焌儿在您的教导之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是，前辈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我带他上灵霄山去？您的修为，整个灵霄山中，除了太上长老李韵之外，恐怕没人能跟您比肩了，交由灵霄山教导，怎么也不如您继续亲自教导吧？”

        抿了口茶水，上官朝说道：“我还另有大事要做，已经进行到很关键的地方了，恐怕难以长时间陪伴在殿下左右。殿下的情况特殊，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在旁看护的话，万一有什么意外，老奴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这世间，若是有谁能够保护他，不会害他，除了老奴之外，兴许就只有公主您一人了，不托付给您，还能托付给谁？”

        秦芷薇眉头一皱，开口说道：“前辈，在您眼里，难道还有比亲自保护焌儿更重要的事情么？”

        听到这话，上官朝微微摇了摇头，道：“没错，是有的。公主也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于您于我于太子殿下，事情知道太多都是不好的。”

        女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问什么，话锋一转却又偏到了一个好似风牛马不相及的地方：“最近几年，江湖上兴起了一个很神秘也很厉害的专精暗杀、谍报的门派——听风楼，不知前辈可曾有所耳闻？”

        上官朝笑着，不答话。而他这样子，秦芷薇就算是懂了。她的脸色有些怅然，道：“前辈，值得吗？”

        “万死不辞。”上官朝这四个字，似乎字字都有千斤重一般。

        秦芷薇忍不住开口劝道：“唉……秦皇已稳坐天下十六年，虽边疆偶有动荡，然而国内却是风调雨顺，算得上是国泰民安。想要在这样的大秦手里再立大周，那谈何容易？”

        上官朝脸色不变的说道：“这天下从一千年前就是姓赵的，十六年前还是姓赵，如今只是暂时让那姓齐的夺去了，未来，这天下必然还会是姓赵的。”

        听到这里，秦芷薇就知道，自己再多劝也是无用的。她仿佛从上官朝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丝她父亲，秦国公、大将军秦怀臻的影子。

        “好吧，我会带焌儿上灵霄山的。至于，未来，那就听天由命吧。但愿，莫要生灵涂炭便好。”

        ……

        赵焌在听到那熟悉的哭声之后，便径直寻去。片刻，他就在一颗梨树下，见到了那哭声的主人——刘小丽。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余地主家的儿子，跟比赵焌小一岁的余宇。余宇正张开双手，将刘小丽护在自己的身后，一双眼睛对着眼前的一个大胖子怒目而视。而那大胖子如此之明显的体型，除却刚刚认识的柯仲文之外，还能有谁？

        看双方的样子，很明显是起了冲突了。余宇和刘小丽都是普通人，都未曾修行过，而柯仲文可是秦芷薇的徒弟，虽然新收，但他脑袋上天才的名头可不是白挂的，必然是有功夫傍身。更何况，就算是柯仲文没有功夫又怎么样？他的那身形看上去，体重怕是有两三百斤，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加上一个半大的瘦弱小子，哪里是对手？

        生怕双方真的闹到不可收拾，赵焌连忙快步赶了上去。看到他的到来，余宇和刘小丽两人明显眼睛一亮，余宇更是直接张口道：“焌哥儿，你终于来了！这个外来的胖子欺负小丽！”

        余宇虽是地主家的儿子，但事实上，余家虽是挂着‘地主’二字，却并没有多么强盛。五十亩的耕地，要比庄子上大部分人都多得多，却怎么也算不得富豪。更何况，在余庄，全村几乎都是同一宗族的人。都是姓余的，但凡他家敢做出什么过分的时候的话，就会有个把余宇的父亲都得叫一声叔公的老人家，拄着拐杖上门点着脑门子骂，还不敢还嘴。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的余宇，自是不会有什么‘地主家的孩子’那种故事里刻薄的样子。相反，在赵焌看来，这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为人正义直爽，平日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很好，除了有点儿一根筋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大毛病。至于小丽，十四岁的年纪就已经出落得漂漂亮亮的了，整个村子，除了赵焌之外，每个少年人好像都对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余宇自然也不例外。

        “哼。”听到余宇的话，赵焌还没说什么，柯仲文就先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你来了正好，这两个刁民，我不过摘个果子吃，上来就说我在偷东西，岂有此理！这果树又没长在你家门口，荒郊野岭的，野猴都吃得，偏偏我胖爷吃不得？”

        ‘刁民’这个词，听在赵焌的耳朵里，很是刺耳。眼前这对少年少女可是自己平日的好友，被人这么侮辱，他就看不过去了。走到余宇的身旁，他对余宇问了声：“到底怎么回事？”

        余宇逐句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跟赵焌说了一遍。原来，柯仲文在被赵焌无视心里郁闷的离开之后，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片果园。眼见秋日硕果累累，正好有些口馋，便摘下了几颗果子，准备解解渴。不想，正好被来果园准备摘果子的刘小丽给看见了。

        这片两亩地的果园，是刘小丽的爷爷，刘老汉亲手种下的。刘老汉一家，平日就靠着这两亩果园产的果子度日，自家的果子被偷了，刘小丽怎能甘心？她平时也是被全村人都捧在手心里，想要娶回家做媳妇的，那性子算不得刁蛮，可也称不上太好，见到有人在偷自家果子，直接就快跑了上来，骂了柯仲文两句。

        胖子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碰上过吃个果子还要被人骂的事情？气不过，推了小丽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地上。小丽摔倒在地，衣袖被地上的尖石划出了个口子，再加上胖子口出不逊，气得大哭，引来了余宇。

        对小丽心怀好感的余宇，见到她被一个从没见过的外来人欺负，自然是不会无动于衷，于是，就有了赵焌刚来之时见到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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