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许空林最后还是跟于烨一起泡了温泉。于烨对他的事很好奇，一直忍到两人共进午餐时才开始打听他和陆啸的事情。

        许空林昨晚编的故事有真也有假，真的是他的确是在医院与陆啸见了第一面，可往后相识的过程并没有他描述的那么感人，那段日子他刚成年，母亲忽然重病，医生直言让他带着母亲回家静养，治疗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他虽然身无分文，还是想给母亲治病。

        陆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找上他，说可以帮他。

        治疗的过程很痛苦，他坐在病房外，明明不想哭还是忍不住一直哭，母亲无数次地告诉他自己很痛苦，可他舍不得放手，午夜梦回都是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模样，她那时已几乎不成人形。

        母亲离世前的最后时刻，似乎想跟他说什么话，他凑上去听，没有听到母亲的遗言，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在病房里响起。

        医生赶来后，是他坚持要做心肺复苏，最后母亲没有回来，血液从母亲苍白的嘴角流出，昭示着胸腹器官已无法恢复。那是许空林第二次知道，世间有些事情就是强求不来的。

        许空林将一个美化了的故事讲给于烨听，于烨听完问他：“我自以为跟你关系还挺铁的，为什么你和这个陆啸在一起这么久了，连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过？昨天见到贺聪，我还担心你会受到他们婚礼刺激，敢情你身边早就有男人了，不过……他对你好吗？”

        许空林笑了笑，避重就轻地说：“如果对我不好，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他多大？你们有共同语言吗？”

        “二十九，”许空林顿了顿道，“他每天工作忙到很晚，只要人在萧市，无论多晚都回家。晚上我们一般各忙各的，也没什么时间交流，相处舒服就好了，想找一个能有灵魂共鸣的人也没那么容易。”

        许空林一下子编出这么多谎言，他自己也不自在，很快换了话题。周一两人都有课，在海市匆忙采购了一些特产就一起飞回萧市。

        大学的考试周，每个人都忙碌又焦急，许空林是个例外。虽然很小就跟着母亲生活，但比起亲情、感情上的欠缺，他在学业上从未遇到过什么阻碍和困难，除了在选择大学时为了多陪陪母亲，优先考虑了地域问题之外，他的每一次升学都顺风顺水。

        夜晚来临，他待在陆啸的房子里做了几道题目练习解题速度，听到玄关处传来声音，他一顿，还以为是幻听，直到身后有阴影覆上来，还有瞬间满室的花香。

        “你回来了？”许空林回身，飞快抱住了风尘仆仆的陆啸，连同他手中的玫瑰也一起拥住。

        “不是考试周么？怎么不住在学校？”陆啸话里有笑意。

        意识到陆啸心情很好，猜测他这次生意应该谈得很顺利，许空林从他怀里稍稍抬头说：“你说今天要回来，我就过来了。花是送我的吗？这个时间不好买吧？”

        陆啸当然不需要亲自买花，许空林不傻，他只是想让今晚更有情调和气氛。两人没说几句话，陆啸就说要回房间洗澡，许空林收拾了一下书房便去主卧等他。

        等来的是一个目的清晰的滚烫的吻。

        认识陆啸以前，许空林对这种事情一知半解，有了第一回以后就好像有了瘾，渴求抑制不住，他变得跟陆啸一样喜欢甚至沉迷，只要陆啸不带着脾气硬来，他每回的感受其实都不错。

        陆啸捉住他汗湿的手指拿到唇边亲吻，许空林看着眼前的人，他眼中都是潮湿的水光，无意识地吐出一声呢喃：“陆哥……”

        “这几天想我了吗？”

        “想、想了……”

        “怎么想的？仔细说说。”

        许空林看他还能一本正经地要求自己，简直快哭了，陆啸一见他耷着眉毛的样子就更想欺负，他恶意地咬了一下许空林的指尖，被人蹙着眉打了一下手背。

        “好了，不惹你。”陆啸低头温柔地亲亲他。

        接下来几天，陆啸每次回家都很早，有时甚至可以说是等他从学校回来，考试结束以后，学校里没人在了，许空林将自己养的一盆绿萝带了过来，绿萝被养得很好，叶子绿得发亮。

        陆啸对花花草草没什么耐心，索性也交给许空林，过年那几天，陆家的家宴摆了三天，他把许空林放在这边，只在新年钟声要敲响时给他打过一个不到一分钟的电话。

        许空林不怎么介意，陆啸半醉半醒时提过，家里人对他喜欢男人的事情一直持反对态度。

        大年初四，陆啸带着满身酒气过来了，他本人似乎没怎么喝多，眼神看起来是清醒的，他一进门就冲沙发上的许空林招手。

        许空林过来迎他，被陆啸伸手拽进怀里。

        许空林是学化学的，对味道很敏感，掩盖在酒精味道下，有一丝不算呛人的膏药味儿露了出来，许空林立刻挣了挣，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陆啸这才说：“在家不小心撞到肩膀，贴了膏药缓解，味道很明显吗？”

        许空林摇摇头，又说：“我看看。”

        室内温暖，陆啸解开衬衣衣扣给他看，许空林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什么撞伤，倒像是硬生生挨了谁一闷棍，陆啸不想说自然有他的原因，许空林没有多问，他记起医药箱里有膏药，于是帮陆啸又贴了一片。

        许空林想了想，切了几样陆啸爱吃的水果，耐心地想要摆好看些，才摆到一半，他听到客厅里陆啸的手机响，下意识往那边一瞧。

        陆啸面色微顿，他接起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朝许空林看过来，嘴上道：“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什么？”许空林走了出来。

        陆啸说：“宋原想请我们吃个饭。”

        许空林迟疑了一下，决定权在陆啸，自己的意见其实没什么所谓，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等，许空林点了点头。

        陆啸跟宋原说：“他同意了，什么时间？”

        许空林回去将那盘半成品端了出来，陆啸这边通话已经结束，他抬手揉了揉许空林的头：“今天这么好？”

        许空林有时一根筋，他反问道：“我平时不好吗？”

        “也好，只是今天格外好。”

        许空林微微垂眸，原来同意跟你在乎的人一起吃饭就是“格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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