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京九脸刷的一下红了。
沈明庭的脸实在是俊朗非凡，眼神又极深邃，用上几分认真看人，直把人看得化作一滩甜蜜蜜的糖水。
就算知道他在演戏，心脏也止不住怦怦直跳。
连她这个知晓内情的当事人况且如此，更遑论其他不知情的吃瓜群众。
回头一看，果然席上已经酸倒了一大片。
众人是都没想到，一直东征西战，杀伐果决的活阎王，宠起女人来竟是这般作态……
怀王赶紧捂住牙口，才没让酸水从嘴缝儿中淌出来。
“好一个朋友，不错不错，红颜知己，真是让人羡慕啊。”
怀王不喜争斗，和朝中当官的以及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处得很好，和沈明庭也能畅快自如的聊上几句。
他大笑着甩子膀子离开，安静的上席又轰然热闹起来。
呵……红颜知己？
说得好听，男人口中的红颜知己，不就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么？
端王妃才死多久，端王就迫不及待的把人领到宫里来走亲戚了，抬举之意，不表自明。
男人们都是羡慕的。
人到中年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沈明庭虽然还年轻，可三样都办到了！
王妃候选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尤其是这一个，真是叫人眼睛贴在她身上都百看不厌。
而女人们自然是不高兴的。
虽然沈明庭八字过硬，劝退了不少闺中少女。不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男人就应该充公。
得不到，臆想臆想总也是不错的。
然而这一切，都被这个毫无身家背景的女人给搅浑了。
男人们暗地里欣赏李京九的美貌。
女人们攥着手帕，在心里用各种的字眼将李京九给贬黜了千百回。
上首，安德祥在龙桌边上看着皇帝隐隐做抖的太阳穴，深感不妙，
忙不迭劝道：“皇上息怒，端王也没说什么。他既表明了是朋友，皇上就当他们是朋友。这都要开宴了，坏不了事。”
“呵……”皇帝盯着沈明庭，点了点头。
他说是朋友，可旁人却不认为他们是朋友。
就这样闹哄哄的，一会儿阴山国的使臣来看见，像什么样子？！
阴山国的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好任他们拿捏的！
皇帝看着扳指上天然的花纹，眼里腾起两团疑云来。
“你说，会不会是联姻一事，泄漏了什么风声？”
安德祥皱紧了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沈明庭平生两大嗜好，一是喝酒，二是和皇帝做对。
皇上有所顾虑实是正常。否则那姑娘无钱无权，娶回家去图个什么呢？端王可不是什么沉溺美色之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即便他二人真是那种关系，又能怎么办呢？
“皇上不必多虑，阴山国和亲的是刚刚不久的事，来使一提，皇上立马就应下了。他们那些蛮子应事倒是爽快，条件谈了三天就拟定了。期间只有几个内阁大臣知晓，哪里来得及被端王的人刺探？”
皇帝依旧看着扳指上的花纹。
“而且，那丫头无非就是长得好看些，端王也就图个新鲜。她毫无家世背景，想做王妃也没有这个资本。王爷就是有心想娶她，也娶不了。”
这时，礼部侍郎走到上首来，安德祥看见，也就止了声。
“皇上，时辰到了，阴山国的人已经在殿外了。”
皇帝侧头看着身旁的空位，“皇后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太后又不好了？”
礼部侍郎回道，“皇后娘娘半柱香前差了人来传话，说她人很快就来了。如今咱们是等皇后娘娘来，还是......”
“不等了。开宴吧。”
礼部侍郎朝侯在一旁的宣仪太监做了个手势，退了下去。
随后宣仪太监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扬起头来打开气道，“开宴！迎，阴山国使臣，座上宾！”
李京九精神为之一振，好家伙，今儿的主角终于要登场了。
击缶声配着弦乐响起，十来个异族人从殿外缓缓而入。
只见进殿的男人们身穿着圆领窄袖红色长袍，内露白色中单，腰系革带，脚蹬黄色靴子。
一个女子插在中间，天蓝色绒裙刚刚没过膝盖，头戴着一顶镂空环发帽，帽上是一圈香珠围绕在发间，其上坠下十二条雏鹰毛扎成发带，半掩容颜，别具风情。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讲道理，如果没有自己在这中间搅浑场，她和沈明庭就地订婚，倒也算是般配的一对儿。
“那便是阴山国公主？”
“可惜那帽毛遮着，瞧不清模样......”
遗憾声四起，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皇帝的右下方的席位上。
那是除了皇帝以外，最尊贵的方位。皇亲国戚坐在皇帝的左下边，和他们比起来，也是次席。
“诸位远道而来，快请入座。”皇帝道。
阴山国公主单手搭在肩上朝着皇帝一拜，随后转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视线转换中自然而然的顺了沈明庭一眼。
说来也是很巧，阴山国公主的座位又和沈明庭的座位正对着，中间就隔了一条细毯的距离。
两人的目光想不交汇都不大可能，偏偏沈明庭像避豺狼似的避着她，头也不抬一下。
故意的？
阴山国的人看在眼里，复又去打探皇帝的神色，却发现皇帝旁边的位置是空的，皇后竟没来！
这么重要的场合，皇后怎么能不来？难道是瞧不起他们阴山国人？
阴山国人不知道其中原因，暗自猜想一番，脸色便没有刚进殿那般喜气洋洋了。
礼部的人个个都眼尖的，最会察言观色。见是阴山国人不大高兴，忙催促着宣仪太监开饭。
御膳房的宫娥们鱼贯而入，捧着一盘盘美食穿梭席中。
上菜先从席位最高者上起，阴山国来使面前很快就布满了可口菜肴。
虽然心中存疑，但到底还没摸清实情，加上方才在殿外站了好一会儿了，这中原的餐食又不如他们阴山国那般肥牛肥羊的实在，早上喝的那晚清粥早已排出体外，这时已饿得饥肠辘辘。
他们抓起皇帝为他们额外准备的羊骨架大口啃噬起来。
旁人只敢偷偷的瞄他们野蛮的吃相，心里很是不屑。
乐声高昂，又来舞女。两国之人互相恭维，表面一片祥和。
阴山国公主啃着一块小羊排，目光一直似有若无的在沈明庭身上瞟来瞥去。
而沈明庭呢，就盯着桌上装石榴的银碟。
银碟上的反光，映着阴山国公主的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母狼。”他嗤了一声，回头朝着李京九便道：“我眼睛有些疼。”
李京九原本正在吃面前那盘开胃爽口的春菜，突然听见沈明庭眼睛喊疼，职业病就发作了。
她连忙放下筷子，转对着沈明庭面前。
“眼睛疼？怎么个疼法？”
“好像进了渣滓。”
“哪只眼，我看。”李京九示意他靠近些，他就自觉就贴了过来。
两人脸对着脸，只剩半拳不到的距离。远处，阴山国公主的面色就此沉了下，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像幽潭中的树影，潮湿而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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