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决断

只见人群让出的道路中，正走来一队整齐的队伍，虽然不到二十人，但他们步伐统一，方阵齐整，配上清一色的亮银铠甲，给人一种精锐军队的感觉。围观的群众不停高呼，甚至还有的女孩子眼冒星星地想要献花。但这些人表情严肃，完全目不斜视。

        在雷的感觉中，这些人不仅仅是整齐而已，从步伐可以看出来，他们应该都有着不错的身手。但雷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身材大多都差不太多，而且面目方正，表情刚毅，虽然不能说各个都是英俊不凡，但都是五官端正的英武男子。

        “这是巴迪亚护钟队，敲钟的事情是由他们负责的。”丽丝开口道：“他们是巴迪亚城驻扎的唯一一只军队，一共只有三十六人，分成两班。护钟队的选拔非常严格，不仅对身材相貌有着特殊的要求，而且必须是身家清白，品行端正，风评良好的青年男子。能选上的都是最优秀的人，是全城的骄傲和榜样。你别看他们的工作只是每天正午十二点敲响大钟，其实他们平日里还要进行包括战斗在内的各种训练，其训练严苛程度，连许多优秀的狩魔人都坚持不下来呢……”

        正说着，护钟队的人将大钟平台清空，然后为首的两名士兵出列，其中一名手持刻画着象征巴迪亚城的金钟战旗屹立一旁，另外一名士兵左手握拳扣在胸口，于此同时其他的队员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左手扣胸，向着大钟行礼。

        “敲钟！”

        随着一声令下，执旗士兵大旗展开，剩下十六名士兵起立持剑，将大钟护卫起来。而最前面那名士兵，将手中的一枚水晶嵌入了大钟平台正面的一个凹槽。

        就在水晶嵌入的一刹那，雷明显察觉到周围气流的波动，即使对魔法一窍不通的雷，此时也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息将整个钟楼笼罩。接着整个大钟开始震颤起来，不断发出微微的低沉呜鸣。随着震颤越来越强烈，那原本青铜色的大钟竟然缓缓亮了起来，钟面上的图纹仿佛开始流动，呈现出刺目的金色光泽。

        大钟越来越亮，震动也越来越强，围观群众的呼吸都停滞了。

        “咣！！！”

        终于，随着一声嘹亮的钟鸣，整个大钟发出耀眼的金光，如同太阳一般，将光芒射向四面八方。如果从远处看，就能看到一股粗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近在咫尺的雷感觉更是强烈，当大钟敲响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的，一圈圈金色的魔法波纹以平台为中心向整个天空蔓延开来。

        雷本来以为，这么大的钟声，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一定会震破耳膜，但雷神奇的发现，即使大钟轰鸣，他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旁边群众的尖叫声，赞叹声都能清晰地听见。反倒是那金色波纹扫过雷的时候，他感到浑身肌肉和血液都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那种感觉如同经历了一场洗礼，整个人瞬间变得精神亢奋，就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所有悲伤和烦恼之类的负面情绪都被驱逐殆尽，仿佛从心底里生出无穷的勇气和信心。

        大钟仅仅只敲响一声，但这一声却持续了整整两分钟。直到护钟队列队撤离，雷才清醒过来。

        “怎么样，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战无不胜……”丽丝揶揄笑道：“我第一次这么近看敲钟的时候也呆住了。大钟的魔法力量至今都有很多谜团……研究天空大钟的人不在少数，其中还包括了不少魔法师，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像样的成果。不过这里也有许多传闻……”

        在丽丝的介绍中，雷了解到关于天空大钟的不少传说。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铸造这座大钟呢？有一种说法在民间比较流行，那就是这座钟是为了沟通神明而建的。巨大的钟声不是给人听的，而是为了响彻天际，将人们的祈愿传达到神界。面对这样的古代遗迹，民众愿意相信这种传闻也无可厚非。

        不过之前也发生过一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个来自艾维拉的音乐家，在参观完敲钟仪式后说过了这样一段话：“天空大钟，是我平生仅见之奇迹。然而钟声虽雄奇壮美，却非正音！”

        这样的话自然引起巴迪亚城的人的反感，那个音乐家也在巴迪亚城处处受人刁难，最终无奈离开。但他的话也引发了许多猜测，有人认为，一定是大钟的某个部位在漫长岁月中，或者是在发掘或搬运的时候受到了损毁，导致了其音色不正，或者魔法力量没能恢复到最完整的时候，如果是完好的天空大钟，也许声音真的能被神明听到也说不定。

        为此，不少工匠，魔法师，炼金术士彻夜研究，整个大钟的刻纹都被描摹抄印了无数遍。最终都一无所获。别说修复，就连问题出在哪里都没找到，也有人想仿造大钟的简化版本，但根本就没有大钟的神奇效果……不过这个想法被有心的商人利用，在巴迪亚城的不少商铺里，都有出售青铜仿造的天空大钟模型。大大小小样式不一，大的也有半米多高，最小的就像个铃铛，挂在钥匙或首饰上做装饰，据说可以借到大钟的力量，驱散不幸和霉运。这些小玩意很受来巴迪亚城旅游的游客欢迎，天空大钟带不走，带走个‘天空小钟’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雷不禁啧啧称奇。参观完敲钟仪式，薇雅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一行人从钟楼下来，刚从协会回到丽丝的家，就看到塞恩迎面走来。

        “小姐，我有话想和你说……”他转头对雷和丽丝道：“两位都是小姐的朋友，一起过来商量一下吧。”

        三人见塞恩的表情如此严肃，不禁有些奇怪。待到三人回到丽丝家中坐下，塞恩才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小姐，我把我们的护卫全部遣散了……”

        看到薇雅想要发问，塞恩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别问，先听我说……”

        “我们从羽城匆匆逃出来，许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塞恩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迪兰已经完全掌握了家族，所以我们就算回去也斗不过他。他所犯下的恶行，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拿他没有丝毫办法。而如今，巴洛和他一个鼻孔出气，所以我们之前借助巴洛的势力的想法已经行不通了……”

        看着薇雅沉默不语，塞恩转头向丽丝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全靠丽丝小姐的帮助我们才暂时获得了安全。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没钱了……”

        原来据塞恩所说，家里带来的护卫虽然大多都是他的手下，忠心度还算可靠。但是护卫也是人，也要吃饭。养着那么多护卫自然需要钱。而且在闯界定险域的时候，还有不少护卫受了重伤，需要救治，牺牲的人也需要抚慰，这些都需要钱！

        并不是说薇雅他们没有钱，塞恩出于谨慎，临走的时候还是让薇雅带上了不少盘缠。而且实际上，遣散护卫的花费，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塞恩自己私人掏的腰包。

        “重要的不是现钱，而是我们没有收入来源了……”塞恩沉声道：“虽然巴洛那家伙明面上不敢乱来，但暗地里难保他不使阴招……而且这里是巴迪亚城，是他的地盘，如果他要动手，那我们这点人根本没有意义……所以这些人又保障不了小姐的安全，与其一直养着坐吃山空，不如把大家遣散掉……”

        其实还有一句话塞恩没有说出来，塞恩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对薇雅忠心耿耿，但其他人就不能肯定了。平时靠着塞恩的威望和恩情，也许这些人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但难保不会有人为了钱而做出什么事情，毕竟若论财富，巴洛拿出一根汗毛都能让许多人铤而走险。如果自己队伍里出了叛徒而导致小姐受到什么伤害的话，塞恩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赛恩，你……”

        “小姐你放心，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家主待我恩重如山，你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所以……现在就全看你的想法了……”塞恩沉声道。

        “怕什么，遣散就遣散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丽丝不屑道：“薇雅妹妹，你放心好了，在姐姐这里，巴洛那老狐狸绝对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知道，”薇雅打断道：“姐姐的好意薇雅明白的，但是我也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啊，而且塞恩说得有道理，我不能坐吃山空……必须想办法养活自己。总不能到时候还花姐姐的钱！”

        看着丽丝想说话，薇雅阻拦道：“丽丝姐姐和雷大哥也劝了我很多，所以我不能再这样只顾自己一个人伤心了！我这个人优柔寡断，本来没什么野心，也从来不想争什么……如果不是大家的帮助，我也根本不可能还安全坐在这里。但是现在不同了……”

        薇雅拿出那枚钢翼纹章轻轻摩莎：“父亲和大哥的死，我无法轻易放下，至少我也必须为他们做点什么……既然父亲把这枚纹章交给我，我就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塞恩，我决定了！”

        薇雅一字一顿地道：“我要重建羽城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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