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被遗弃的道德
李牧询问咔嚓嚓，有关于那巨物的信息。
咔嚓嚓倒也没有隐瞒，但每次一说到关键地方，咔嚓嚓的语言就会变得难以理解，甚至因为可参考数据太少，连奇美拉都无法编译。
关键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姓名、称呼、存在形式、具体作用...等等。
所以李牧在尝试过一次之后，就懒得去了解了。
毕竟按照咔嚓嚓所言，虽然关键信息被隐藏了，但李牧还是能够从咔嚓嚓那扭曲的神情之中看出来，这玩意儿，已经是死了的。
至于咔嚓嚓的神情为什么会扭曲，主要是因为，这家伙本来就长得非常扭曲......
还在纠结的，也就只有奇美拉而已。
作为原智械天道的学习性，现智械天道之一，奇美拉这家伙有着比所有生命形式的生命体都要旺盛的求知欲。
混沌想要观测未知，研究未知，谋求发展。而奇美拉，则是偏激的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未知，虽然就算知晓了，祂也不会像混沌一样得到明显的进步，但若是不能知晓，那祂就会陷入魔障之中。
现在，奇美拉已经放下了所有的一切工作，统统推给混沌，将所有的算力都用来解析那根巨大的白柱。
李牧也懒得管那家伙，反正现在李牧说什么奇美拉都不会听的。
而且，因为这家伙在穿越世界之前用穷举法制造出来的理论上可以分析一切物质的机械身躯完全没办法对那根巨柱造成伤害，所以祂又赶工给自己造了个更强的——
身高上千米，浑身上下遍布无数狰狞的钻头与锯齿，整个贴在那巨柱之上，让黑暗轰鸣。
然而那巨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硬度、这形状...太完美了！”奇美拉兴奋异常，更加魔怔。
李牧满头黑线，这要是再听下去，估计这一章又要没了。
于是李牧带领众人先去帮助沉沦魔们安置新家，沉沦魔们显得有些焦躁。
它们的感知太过灵敏，在眼睛与视觉退化掉之后，其他感官全都进化到了它们当前生命层次的理论极限。
奇美拉弄出来的嘈杂巨响，对它们而言，是一种折磨。
但没有沉沦魔表示不满。
通过声波反馈，就算它们目不能视，也能够知晓奇美拉此刻的体型有多么巨大。
所以，不是它们脾气好，而是不敢不满......
“你特么声音小点！”
李牧吼道，女性化之后，李牧的身体一直在向着‘阴’的极致转变，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天籁。
哪怕是愤怒的吼声，竟然也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咔嚓嚓道：“没关系的，我们还能忍受。”
李牧微微摇头，让混沌直接将奇美拉的机体调成静音模式，那些大功率电机的运转，从轰鸣之声，变成了嗡嗡嗡的声音。
随后，李牧召唤出了脑瘤。
奇美拉已经魔怔了，所有算力都被调走，暂时帮不了他们了，而李牧又习惯了有算力无双的辅助在一旁帮忙分析，所以就召唤出了脑瘤。
龙怜御使龙力，将她帮忙携带的那些物资轻轻放下，沉沦魔们再次低吼着表示感谢。
咔嚓嚓说道：“等我们稍微安顿一下，我就带你们去人类的城市。”
“这个先不急。”李牧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将分食族中长者，称之为‘宴会’？‘传承’我能理解，但‘宴会’就...既然你作为族长，可以传承先祖的记忆，也能够像人类一样思考，那你们应该知道，人类，是不会将这种行为称之为‘宴会’的啊。”
咔嚓嚓沉吟片刻。
许是因为尚还年轻，咔嚓嚓的脑子要比哇咔咔灵活许多，它很快就从传承的记忆之中获得了答案。
“因为，我们只有在‘宴会’里，才能吃上肉食。”
咔嚓嚓说道：“我们当然知道这样不好，但长者的皮肤已经无法完全抵御严寒，身体机能的衰退，让它们也无法自行寻找食物，只能依靠族人供养。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生活并不怎么样，如果要消耗为数不多的资源去供养已经无法对种族延续起到贡献的长者们，那势必会有族人被饿死......”
李牧若有所思。
脑瘤浑身上下的癌细胞疯狂运动，在记录着咔嚓嚓的话语，并接收奇美拉先前分析出来的数据，两相对比，高速分析。
咔嚓嚓继续说道：“我们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进化，可以让我们在达到一定年龄阶段时，只用进食一点点食物，就能够产生数倍乃至十数倍的脂肪。
所以，当族人达到一定的年龄阶段的时候，我们会尽量将其喂饱，为其储存大量的脂肪，等待‘宴会’的到来。”
“这是你们的丧葬习俗吗？”脑瘤问道。
“是的。”
想了想，脑瘤又道：“你们没有在黑暗中狩猎的能力吗？我是说，没有从其他途径获取肉食的方法吗？”
“这个自然是有的，只是‘宴会’要更加安全方便而已。”咔嚓嚓说道：“事实上，在我继承的记忆里，千年前，身体刚刚发生畸变的我们，也依旧还在实行土葬习俗。”
“那为什么后来改了？”
“因为在黑暗之中，没有道德，没有法律，没有伦理...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秩序，在这无法视物的黑暗之中，都不存在。”咔嚓嚓面向脑瘤：“我们不吃长者，别的生物会吃，那些生物会连皮毛一起吞下，骨头也都嚼碎。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后来，我们改换了习俗。
长者的皮毛，会化作为幼童的取暖的床铺与衣服；长者的血肉，会成为我们的肉食，让我们能够拥有力量，在黑暗中守护族人；长者的骨骼，会变成我们的武器。
它们早已死去，但它们从不曾死去。”
脑瘤微微点头：“明白了，一切以种族的延续为前提，不必要的伦理观念可以抛弃。”
李牧摸了摸下巴，忽然开口，声音空灵清脆：“所以咔嚓嚓你的意思是，如果生活水平能够得到保障，你们就能重拾那早已经遗弃的伦理与道德。”
咔嚓嚓认真的说道：“这里是黑暗。”
言下之意，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它们现在的生活水平，已经算好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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