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基因崩溃
霍凛川果然说到做到, 第二天他就告诉左莱等人，以后不用再叫白荼夫人，可以叫他先生, 或者白先生。
左莱等人不解，霍凛川便道：“这是白荼自己的想法。”
左莱又想起白荼刚开始的时候, 让自己别称呼他为夫人的要求,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雷狮则抓抓自己的脑袋，心想:夫人也好, 先生也好，只要白荼愿意, 那边按他的意愿来吧。
他们现在都知道了白荼神级驯化师的身份，三种新作物还在试验田里种着, 白荼的任何要求，只要能办到的，他们都愿意尽力满足。
于是加洛克和雷狮等人又将这个命令下达到了舰队的普通士兵, 日后将改口称夫人为“白先生”。
最开始的时候, 士兵也不明白。只是将这个命令记下了, 军人服从命令本来就是天职。
不过事后再讨论, 他们也感觉出来了, 好像叫“白先生”的确比叫“夫人”更亲密一点。
特别是那些曾经去试验田帮白荼执行过种田任务的士兵，这种感觉就像是, 和一个人交往更深入之后, 对方就说：不用再恭恭敬敬地称呼我了, 亲密点叫我吧。
其实士兵们不明白的是, “夫人”这个称号, 多少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 地位是高于他们的, 不可触犯的。
但是叫先生，白荼心中的想法是，让大家不用对他特殊，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份已经到所谓“夫人”上去了，霍凛川伴侣的身份，他一直没什么实感。
他只不过是合作者而已。
就这样，当中午白荼从实验室下来，身边以方宇为首的几个警卫员也都收到命令了，对着白荼有些不适应地道：“夫……不对，先生我们回别墅了吗？”
白荼有些惊喜，坐上浮空艇，对方宇说：“你们军团长已经下达命令了？”
方宇：“是的，军团长说，以后不要再叫您夫人，而是叫先生。”
白荼此刻突然对霍凛川充满了满意。
关上浮空艇的车门，方宇将浮空艇开动，一边操控着浮空艇一边问道：“夫人，叫先生这件事是帝星贵族的习惯吗？”
原来方宇理解成是因为帝星上贵族们自己独特小众的习惯，白荼才让他们改口了。
白荼立即摇摇头，笑着解释：“叫夫人才是贵族的规矩。而我已经来到白虎军团了，这里没什么贵族，所以让你们对我换一个称呼，叫先生就行，我比较适应。”
方宇明显愣了一下，心里更加触动了。
从一开始方宇就觉得军团长夫人很好，但对方是帝星来的贵族，多少让人有一点不敢接近的感觉。
可现在，白荼身上那种似乎让他们下意识自形惭秽的尖锐光芒，正在慢慢变得柔和，然后融入到周围所有人之中了。
之后见到左莱，左莱也揶揄地叫白荼“白先生”，和其他人不一样，左莱知道能让霍凛川突然发布这个小命令，白荼肯定单独跟霍凛川进行了交流。
而且之前白荼对左莱说过，让他不用叫自己夫人，但自己没有答应。没想到白荼一直惦记着，现在总算心愿达成了。
在左莱揶揄的表情下，白荼不由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感觉就像被左莱看穿了。
而且当左莱也喊自己先生的时候，白荼不知道为什么，比被叫“夫人”还要不习惯。
“左上校，要是不习惯的话，你还是继续叫我夫人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莱和他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他们现在算得上是朋友。
和刚认识的时候不同，原本白荼听到“夫人”会觉得排斥，但等左莱和自己关系密切之后，他反而觉得没什么。
就像是“夫人”代表的不是白虎军团军团长的伴侣，而只是一个昵称而已。
因为在左莱的心目中，白荼已经从一个抽象的人，变成了一个具体的人。
现在的他首先是白荼，是神级驯化师，然后才是白虎军团军团长联姻者，这个可有可无的身份。
左莱明显一顿，显然也没想到。
下一秒他心里又生出一股快乐来。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改口叫什么对左莱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左莱觉得自己有点享受这种白荼给他特权的感觉。
他的嘴角的笑容变得真心诚意，有种轻风温和的感觉，笑道：“好的，夫人。”
改变称呼并不算什么大事，除了左莱这个特例，没两天整个卫星基地中就没有人再称呼白荼夫人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先生”。
白荼挺高兴。
总算不会再每次遇到士兵啪的一下给自己敬礼，再铿锵有力叫自己夫人，就忍不住悄悄起鸡皮疙瘩的情况了。
然而，生活中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顺利，按照人的想法发展下去。
关于萝卜种子的第二次培育，白荼和左莱很快发现，自己高兴地太早了。
宽阔的实验室中，各种精密仪器滴滴地响着，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培养土里的幼苗。
但是这名研究员看到培养土中的幼苗之后，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他忍不住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去叫左上校来！”
一阵慌乱中，左莱带着人急冲冲地来了。
他走到专门开辟出来的，用于培养和研究萝卜的操作台前，看到培养箱中那一株株幼苗的样子，不由面沉如水。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上校离开的时候还很正常，但是我刚才过来定时观察和记录，就变成这样了。”
左莱：“将实验室中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
对萝卜的培植和研究是最近实验室中最重要的项目，左莱不仅为其开辟了专门的区域，而且也有全程的监控。
以后萝卜正式培育成功了，这便是第一手的记录和资料。
将监控调到今天中午之后的部分，负责这个项目的所有研究员全守在录像前，一眼不眨地看着。
他们看到，在监控的录像中，本来种植在培养箱中的萝卜苗还好好的。
为了这些萝卜苗，培养箱上面装着亮灯，光线随时都能保障，是经过测试最适合植物生长的光照，同时也让录像非常清晰。
星际世界的视频已经不是二维的，而是立体全息，投影中，小巧嫩绿的萝卜苗长在培养箱里的营养土中，暂时没看出任何异常。
但是随着时间一生一秒地跳过，左莱等人看到监控中的萝卜苗，竟然突然在几分钟内蔫黄了。
本来就只有几厘米高的茎，上面顶着两片心形一样的圆叶子，却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从叶片边缘开始发黄，然后细细的茎干也缩水变细，整个植株耷拉下来。
一时间，实验室内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从监控中表现出来的情况看，萝卜幼苗应该是在瞬间基因崩溃了。
植物基因崩溃比起植株突变，是更少见的亿万分之一的几率，自然状态下基本不存在。
一般会遇到植物基因崩溃，都是在实验中由于操作不当或者故意实验而产生的，但是以他们这群人的本领，怎么会出现这种可能呢？
左莱脸色一变，对其他人说：“去把夫人，不对，是白先生找来。”
白荼这个时候在试验田里，他一边蹲在试验田里查看麦子的长势，一边用智脑记录着什么。
跟着左莱学习了那么久，他也养成了时刻记录数据的好习惯。
这时，方宇不知道收到一个什么消息，急忙向白荼走来。
“报告！先生，左上校叫你立即回去，实验大楼那边发生了紧要的事。”
白荼轻轻皱眉，“左上校有说是什么事吗？”
方宇：“没有，左上校只叫你务必立即赶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左莱那么着急，白荼还是对方宇和另外两个警卫员说：“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坐上浮空艇，咻的一声，他们朝基地城飞快地赶去。
回到作物培育实验大楼之后，白荼在几个警卫员的陪同下乘电梯上楼，进入十一楼的实验室，白荼看到一整个实验室的人严阵以待的样子，禁不住心脏狠狠地一跳。
白荼马上走过去，研究员们给他让出一条路，让白荼走到左莱身边。
“左上校，发生什么事了？”
白荼问左莱。
但是没等左莱回答，白荼已经看见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注视着培养箱中，那些几乎要死翘翘的萝卜苗，白荼心中一痛。
“这是……？”
“初步推测应该是基因崩溃，夫人，找你过来就是想请你立即给这些萝卜幼苗进行精神力驯化。”
怪不得那么急，左莱担心自己来晚一点，这些萝卜苗就要彻底死翘翘了。
白荼也不再耽搁，立即动手准备对萝卜植株进行挽救。
这部分涉及到驯化师的看家本领，左莱直接让其他研究员还有三个警卫员全都出去了，实验室中只留下自己和白荼两个人。
对于左莱，白荼还是信任的，立即开始抽出精神力，准备对这些萝卜幼苗进行基因稳定。
经过白荼这么一稳定，萝卜的培育实验算是失败了，但是这些萝卜种子那么珍贵，左莱也不可能看着它们完全基因崩溃，在培育箱中烂掉。
这一批种下去的一共六十颗种子，十个培育箱，每个箱子中种了六粒的萝卜种。
白荼将自己的精神力化作六十根，然后注入萝卜苗内部了。
此刻的萝卜苗基因层面可谓乱成一锅粥，就像是天空中坠下无数的星球一样，大地开陷，天空起火。
白荼终于知道左莱为什么说是基因崩溃了。
他的精神力注入之后，很快稳定住了这种崩溃，白荼和左莱两个人的心脏这才落下来。
白荼又一边对萝卜苗进行基因稳定，一边询问左莱到底是怎么回事，实验出错了吗？
左莱一番解释之后，白荼好像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的植物都非常凶残，作物在生长过程中会频繁地进行突变，轻则返祖重新变成无法食用的样子，重则狂暴攻击种植的人。
所以才会需要驯化师，需要左莱研究出来的植物基因稳定剂。
但是基因崩溃在自然状态下基本上是见不到的，除非在实验室中，科研人员根本没有顾及到植物本体粗暴地进行实验，不计后果地开发基因，才会崩溃。
而这几十棵萝卜幼苗，别说是粗暴了，培育的每一步，左莱都恨不得给予最精心的照顾，按理来说绝对不可能遇到基因崩溃的情况。
左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鉴于白荼是培育它们的人，除了让白荼对这些萝卜苗进行基因稳定之外，左莱也想问问白荼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种情况在你对它们精心培育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但是一离开了你的实验室的环境，就产生了这么严重的问题，我们初步估计，萝卜这种作物，可能对驯化师的精神力有过度的依赖。”
白荼心里一个咯噔。
是他拿出来的萝卜种子，他还不清楚吗？
这个世界普通的作物，如果没能得到驯化师的驯化，只要用了左莱实验室研究出的植物稳定剂，就能正常地生长。
这也是白虎军团之所以能稳定统治的基础之一。
可是来自地球的萝卜种子，一脱离他的驯化，进入这个世界植物正常的生长环境，还是用了植物基因稳定剂的情况下，却基因崩溃了！
这就像告诉白荼，他的种子，来自地球的植物，过度娇贵，根本适应不了这个世界。
之前之所以没发现这个问题，种在试验田的那三种作物也完全没出什么意外，全是因为它们一直处在白荼的保护中。
在基因问题暴露出来之前，被白荼用精神力摇摇欲坠地维持着。
但这是不行的，白荼与白虎军团合作的前提就是，白虎军团能研究出让种子大规模推广种植的方法，比如使用植物基因稳定剂。
如果只有在驯化师的保护中，地球的植物才能生长，那么这些瓜果蔬菜只能流向数量稀少的贵族的餐桌。
白荼不敢说话，他有点心虚，担心左莱看出来这些食物不属于这个世界。
相比起这个世界凶残的植物，他拿出来的作物，就像是温室中经不了半点风雨的娇贵花朵。
可粮食和蔬菜是长在田间地头，而不是长在温室中的啊。
“有些不确定的想法，左上校，我们可能要做一些对照实验。”
看着白荼没了表情的脸，左莱选择吞下自己嘴里的话。
遇到这种情况，白荼这个培育出这些作物的驯化师，心里也不好受吧。
其实白荼多虑了，正常人怎么会往另一个世界的植物这上面想，作为科学工作者的左莱更加不会。
他只是觉得作为新培育出来的作物品种，果然还有巨大的缺陷，任何一种作物从被培育到能推广下去，都需要花费不以数计的精力。
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之后白荼和左莱立即开启了对照研究。
第一组，白荼在培育箱中重新种了十颗萝卜种子，不进行精神力驯化，也不给予植物稳定剂，完全模拟正常自然条件下的生长。
结果这一组种子有的根本没有长出来，有的只发了一点小芽，但是下一秒立即萎缩溃烂在培育箱中。
第二组，把之前那些被白荼救过来的萝卜苗分成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不再进行精神力稳定，但是加入植物稳定剂。
萝卜苗的确开始生长了，但是生长一段时间，又出现了基因崩溃的现象。
第三组，仍然是之前被白荼救回来的萝卜，不进行驯化稳定，也不打植物基因稳定剂。这一组的萝卜苗比上一组更加快速地进入基因崩溃的情况。
最后一组，白荼保持着用精神力对萝卜苗进行驯化稳定，这一组萝卜苗终于顺利生长了，同时也是四组中唯一的幸存者。
为了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左莱又做了其他的对照实验，把可能的影响作物的因素一个个剔除出去，但是只要没了驯化，萝卜苗还是会走向基因崩溃。
左莱得出结论，萝卜这种作物的基因的确过分脆弱了。
他们研发的植物基因稳定剂有作用，但是作用不大，如果想让萝卜顺利生长的话，只有靠驯化师。
而除了萝卜之外，由白荼培育的其他三种新作物，恐怕情况也一样。
要想改变目前的困境，要么让白荼对他由他培育出来的新作物进行改良，要么研究出更加强大的植物基因稳定剂。
如果能双管齐下，就更好。
虽然有了改进的方向，但是一朵乌云已经飘到了众人的头顶。按照本来的计划，萝卜最多需要两年就能开始推广，现在这个日期将无限制推迟。
其中压力最大的其实是白荼，左莱只知道有四种新作物，白荼却知道地球的作物种类何止成千上万种。
可是这成千上万种的美味作物，如果不解决基因脆弱的问题，它们恐怕永远都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让普通人家家都吃得上白菜、包子、大米、西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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