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没有收学生的打算。”

维利设想过很多自己与埃罗教授的第一面会是怎样，但他从没想过这样一种可能——
  他根本找不到这位导师在哪。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寻人魔法一无所获，他甚至找到了对方留在档案里的家庭地址。不出意外，冰冷的好像根本没有人的气息。
  眼看着和自己一起来的校长正尴尬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维利都有些开始同情他了。
  “这……要不然你再换个选择？我们学校还有很多别的优秀教授……”
  维利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已经选定了。”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非他不可，但现在这个情况，反倒让维利起了逆反心理。
  校长焦头烂额地翻着手上的资料，忽然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还有一个地方！”
  他带着维利再次施展了传送魔法，二人落在了一间好像实验室的建筑外。
  校长看了一眼维利。
  “你先在这等等，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人。”
  维利点头，独自站在原地打量眼前的房子。
  这外面被施加了很强力的防护魔法，如果想要强闯估计很难，所以只有屋主本人允许的人才能进入。
  同时还兼顾隐藏的功能，如果不是校长目的明确，他们路过这里也会将其忽略。
  现在他只是站在屋外，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这里面一定不知死过多少人，就连不会魔法的普通人进去，恐怕都会一阵发冷。
  大概这也是此地人烟稀少的一个原因吧。
  维利等了许久，才终于见到校长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终于见到你了，埃罗·格林伍德。
  维利精神一振，站直了身体，探头去打量来人。
  男人身着一身黑袍，从头到尾竟没有一点其他的颜色，深沉到好像吞噬了黑夜。他的步伐看着有点缓慢，不知是身体不好还是不情愿。
  维利再去看他的脸，却发现他脸颊至脖颈的位置，竟然被溅上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液，此刻甚至还在向下滴滴答答。
  因为他的脸色很白，甚至可以称得上透明了，所以这红色就格外明显。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竟然有一颗眼珠呈现银色，仔细盯着好像流动的水银，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就在维利仔细观察时，埃罗忽然看了过来，直直与他对视。
  维利本以为他可能会不满自己的肆无忌惮，却没想到对方的神色无一丝波动。
  他看着维利的目光里，没一点温度，就好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力的物体一样。
  连一丝对陌生人的好奇都无。
  维利眨眨眼，却轻轻弯了弯唇。
  他很满意。
  校长终于带着埃罗走到了维利跟前，他张口想要给二人做介绍，却被冷淡的声音打断。
  “我没有收学生的打算。”
  校长颇为尴尬，刚才他在研究室内呆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劝说埃罗接收维利，到最后废了三寸不烂之舌，也只请得对方勉强答应过来看一眼。
  谁能想到，他只是过来亲自拒绝的。
  以埃罗的性格，他其实早有预感可能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毕竟这位教授在艾瑟兰内也是出了名的。
  作为老师，教学能不去就不去，旷课记录比学生还多，问就是正在做实验。偏偏魔法能力还极其优秀，连辞退他都做不到。
  校长还听过传言，说他是因为对方太擅长亡灵魔法相关的诅咒，所以不敢开除对方。
  虽然他本人迅速澄清了，但是面对这位教授，他心底的确有点毛毛的……
  他又看看另一旁的维利，眼神转为了欣慰，过一会又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多好的孩子，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这位啊！
  “教授。”维利却没有被对方的话打击到，语气仍旧不紧不慢的，“你又没有与我相处过，怎么知道我不能做你的学生呢？”
  埃罗没想到他还会反驳，他本来以为这个年纪的学生，脸皮都很薄，被拒绝就会主动离开，却没想到遇到了维利。
  他之前就只准备了这一句词，原本迈开的步伐停了下来，看向了校长。
  后者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求助。
  而另一边，维利的目光也看向了校长。
  恳切、期盼、真诚……
  校长：“……”
  现在，压力来到了他这里。
  他沉默半晌，终于顶着这些视线艰难开口。
  “埃罗啊……”他转向亡灵魔法教授，竟然从对方面上看出了被背叛的不可思议。
  “……”
  他强迫自己无视了。
  “虽然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但你可能不了解维利这孩子，他真的很优秀。”
  “这样吧。”他又看向维利，“就以一月为限，你们相处一个月，如果还是不行就算了吧。”
  “行吗？”
  白发苍苍的老头都有点哽咽。
  维利与埃罗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埃罗：还要忍受一个月……
  维利：一个月，不管这家伙有没有真本事，都足够我把他会的学到手了！

  -
  校长走后，埃罗不情愿地画了个魔法符文施与维利。
  “有了这个你以后就能进入我的实验室了……但是不要来。”
  维利眨眨眼。
  “……最好不要来。”
  除非我主动要求你来……但是应该没有这个机会。
  埃罗咽下这句话。
  接着他慢吞吞地带着维利走进房门，整个人都散发着领地被侵犯的不悦，连凌乱的黑发都好像因为躁动的魔力漂浮起来。
  维利却好像没有眼色般开口搭话，声音还颇为雀跃。
  “导师，你脸上的血不清理一下吗？”
  埃罗皱眉，摸向自己的脸颊，才想起来这是刚才用魔物做实验时溅上的，一会没管就已经干结在了皮肤上。
  一注意到这点，他立马一言不发地转身，自顾自走去了盥洗室。
  维利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原地，打量着这间房子的内部。
  忽略正中心的操作台上被剖肠破肚的魔物，维利看向角落里洁白如新的骷髅骨架。
  他从刚才就很在意了，这东西怎么那么干净，白得都有些不正常了。
  他举步走到近前，还没来得及观察，那骨架就咔嚓咔嚓动了起来，发出好像在活动筋骨一样的清脆响声。
  下一秒，它竟然直接碎裂，变成零散的骨头架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维利：……
  他看一眼没有动静的盥洗室，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先逃跑。
  怎么这年头，骷髅都会碰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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