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长里短

天刚微微亮，坐落在山边的村子已经热闹了起来。
  这里大部分都是用泥巴做墙，瓦当顶，少数几家是平房，外面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颜色。所以整个村庄看起来灰扑扑的。
  周家是那为数不多建了水泥房的人家。
  这个时间点是吃早饭的时间，正方形的大桌上只有那一小碟咸菜。
  当家人50岁的周尔华，方形脸，耷拉眼配上那满脸的皱纹。
  桌子角落放着一个刚刚熄灭的叶子烟杆。
  这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
  他旁边是47岁的媳妇郭秀英，头上白发已有大半，眼睛浑浊不堪。
  两人坐下正好面对大门。
  左边坐着他们的大儿子周华，今年29岁。
  平凡的方形脸没什么特色，但由于脸上经常笑，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而周华26岁的老婆方红正在忙前忙后，这人的眉毛弯挑，唇形饱满，小姑娘的时候肯定也是一个大美人。
  周华和方红有三个女儿，但是坐在这里吃饭的只有大女儿周静，今年八岁，看着瘦瘦小小的。
  二女儿周静小的时候去赶集就弄丢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三女儿周娟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抱给了方红娘家的远房亲戚养。
  这年头计划生育很严，像他们这种家庭，第一个户口上的是女儿，五年后才可以再要一个。
  如果头胎生的儿子，女人就会被抓去抓去做手术。
  如果超生的话，那恭喜你。
  你将会体验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罚三千五千，全看别人心情。
  家里值钱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被别人拿走。
  周静是他们唯一户口上的女儿。
  按照政策来说，他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接下来在另一边的周燕是这家最小的女儿，今年20岁。
  这个年纪在这个乡下，不结婚是很不正常的，平时闲言碎语也比较多。
  不过她这个人自觉得长得很好看，眼睛水汪汪的，灵动无比。
  她也是这个家里唯一没有穿补丁衣服的人。
  和周静坐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儿就是周平的两个女儿，周孟夏和周兰秋。
  这三个小孩子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瘦弱，但是仔细看就可以看到周梦夏和周兰秋两个小孩儿，看起来是一副养不活的病歪歪样子。
  俩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家里面布丁打的最多的。
  方红端着粥放在桌上，接着又转身去厨房。
  周燕才不管别人，上线给自己要一碗稠稠的稀饭，稀里糊涂的就喝起来。
  周尔华看不下去，呵斥她。
  “我和你妈都还没有开始吃，你就这么饿。”
  郭秀英连忙拉扯老头子，“他饿就让他先吃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尔华在那里暴跳如雷。
  “我看他这身臭毛病都是你换出来的，等一会儿死了还不结婚，还不嫁人，她是想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周燕才不管这些，喝粥喝了一个半饱。
  周华则是不以为意，每天这两人唱双簧给他看，他们不厌烦，自己都厌烦了。
  剩下的三个小孩子根本不敢掺和其中。
  方红端着煎好的鸡蛋进来，放在桌子上，这才坐下来准备吃东西。
  郭秀英开始了每天都会进行的分饭活动，每个人的玩意都一个完整的煎鸡蛋。
  除了周孟夏和周兰秋。
  周孟夏已经习以为常，吃着碗里半干半稀的稀饭，默默不作声。
  周兰秋人虽然小，只有三岁，但是她该懂的事情一点也不少，连忙指出来。
  “奶奶，你偏心，为什么所有人都有鸡蛋吃？只有我和姐姐什么也没有。”
  郭秀英还没有说话，周燕已经把分好的鸡蛋吃下肚。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爹，你妈不管你们，把你们扔在这里。给你们吃饱都算是仁慈了，还想要吃鸡蛋。想都不要想。”
  周尔华听不下去放下碗。
  他庆祝儿子，儿媳妇每个月都是有提前回来的，但具体是多少他也不清楚，但也不至于让两个孩子过得这么寒碜。
  这老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先前吃点好吃的，还背着两个孩子，现在真是一点也不讲究。
  “吃完了就给我滚出去，让我在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小心我打你。”
  周燕心里还是有点怕他老爹，听到这样说话，肚子也吃饱了，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周梦夏已经五岁了，但性子还是有点软弱，这些话以前她听见还会默不正气的哭。现在已经毫无感觉了。
  村子里所有的人包括爷爷奶奶都觉得他们两姊妹是吃干饭的，父母也不拿花钱回家来。
  周兰秋都习惯了。
  村子里面都是一些长舌妇，他们都说父母是去外面生小弟弟，不要她和姐姐了。
  郭秀英还想再说些什么，大家听见村子上空飘来了喇叭的声音。
  “郭秀英，郭秀英来大队一趟，有你的电话。你儿子周平让你把两孩子一起带过来。”
  郭秀英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个小孩子，扯着他们就往外面走。

  “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真是两个讨债鬼，也不知道老二是怎么想的，以前每个月都要打150元回来，这一个月一分钱都没有见到，听说还跑去了什么鹏城。
  一会儿打电话的时候，她一定要让他们赶快打钱过来，要不然就饿死这两个小兔崽子。
  不行，小孩子她还是要警告一下。
  “二丫，三丫，记得一会儿要怎么跟你爹说话吗？”
  周孟夏先开口，“知道。跟爹说……”
  郭秀英直接用力的扯一下周孟夏，打断话头凶狠的瞪着她。
  “跟你说几遍了，不能叫爹，要叫爸，外面的人都是这样叫的。”
  周兰秋心里觉得她奶就是一个两面派。
  在他爸妈电话面前就表现出家里对自己和姐姐非常好。
  所以她才不相信这些人说，她爸妈1分钱都没有给她奶。
  要是他爸妈真的一分钱也没有拿回家，她敢相信，奶肯定把她和姐姐扔到山里喂狼了。
  郭秀英不停的给两个孩子洗脑。
  “你们两个想不想吃鸡蛋？”
  看见两个孩子不停的点头，郭秀英这才继续说。
  “你爸要听你们声音的时候，记得给我好好叫人，让他记得打钱回来是多是少也是一个心意，到时候不管他能打回来多少钱？我都带你们吃鸡蛋。”
  “要是你们爸妈说要接你们一起走的话，就说舍不得家里舍不得爷来。知不知道？”
  “我跟你们说，要是你们跟着你爸妈出去的话，在外面黑面馍馍你都混不到嘴里。”
  一路上郭秀英都在不停的叨叨叨的说。
  两个小孩子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不就是让他们在父母的面前撒谎吗？
  这有什么的，只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要能吃一顿饱饭。更何况奶还说给他们吃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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