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兰花香婆

一人扑进赵珺怀里，她愣在原地，我这是喜当娘了？

        凡楼的伙计们也都怔了，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少年郎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一般扑进掌柜的怀里，还喊掌柜的娘亲？

        众人眼神含了几分暧昧，难道这是掌柜的欠下的风流债，流浪在外的骨血？啧，不对呀，这对母子的年龄对不上呀！

        事出突然，阿彻离得赵珺最近，他看到有一个登徒子轻薄赵珺，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抓起笤帚朝着那人挥去，口中叫嚷着：“好啊，你这个登徒子，竟然欺负到本大爷的地盘上来了。”

        阿彻把那个登徒子一拉，俩人打了个照面，那位登徒子先是一怔，再是一喜，一把抱住阿彻，喜道：“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梅哥哥！”

        阿彻被那登徒子居高临下地搂在怀里，也懵了，怎么眼前之人这么熟悉，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似的。

        一阵冷风吹进来，赵珺又闻道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她绞尽脑汁思索，这才想起来，大声叫道：“兰花，是你对不对，你是兰花！”

        想当初，她和阿彻潜入丽春院调查柳兰舟一案，在案发现场找到一株被幽冥虫啃咬的兰花，后得到苍翠珠，她便将兰花种子种在苍翠珠里，许是苍翠珠里灵气氤氲，得天独厚，兰花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幻化成人形了。

        而且，还是一个身材高挑、唇红齿白的美貌少年？

        兰花见赵珺终于想起来，捣蒜式地点头，“娘亲，我就是兰花。嘻嘻嘻，娘亲，我终于能出来找你了。”

        阿彻一脸震惊，什么，这个登徒子是兰花？？？

        赵珺温柔地摸了摸兰花的毛茸茸的头发，笑道：“兰花，你不可以叫我娘亲哦。”

        兰花仰起头，十分不解，“那我喊娘亲什么？”可是娘亲亲手把它种在苍翠珠里呢，要不是有娘亲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幻化成人形呢。

        赵珺笑道：“你可以喊我掌柜的，也可以直接喊我赵珺。”

        兰花有些困惑，但听青岚哥哥也叫娘亲掌柜的，当下便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娘亲就是掌柜的，掌柜的就是娘亲！”

        赵珺无奈地笑了笑，兰花刚幻化成人形，心智跟小孩差不多，于人世间道理一窍不通，看来只能以后慢慢教导了。

        这时，赵珺听闻青岚在呼唤自己，他焦急说道：“主人，兰花是跑出去了吗？今天早上他刚刚幻化成人形，我本想待你进入苍翠珠再告知此事，谁知他耐不住性子，一定要去找你。主人，没给你添麻烦吧？”

        赵珺连说没事，青岚这才放下心来。

        听到兰花这个名字，阿彻浑身一震，他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少年，那喉结，宽阔的肩膀无一不彰显着他是个雄株，不是个雌株。

        阿彻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是兰花？”

        兰花灿烂地笑：“对呀腊梅哥哥，惊喜吗？”

        阿彻跳起来怒道：“惊喜个屁！”

        “你他娘的竟然是个雄株？！！！”

        兰花一脸委屈，腊梅哥哥，我可从来没告诉你是个雌株啊。

        期盼了这么久，谁知兰花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妹子，而是一个带把儿的雄株，而且还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这给阿彻幼小的心灵相当大的打击，因而他始终脸黑着，对兰花爱答不理。

        好在兰花是个厚脸皮，整天黏在阿彻屁股后面，梅哥哥长的梅哥哥短的，让阿彻很是受用，转念一想，觉得多个小弟跟班也不错，也就转悲为喜，整日里带着兰花拈花惹草，斗鸡走狗，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做派。

        对于兰花，赵珺只说是自己的远亲表弟。大家伙也都十分照顾兰花，都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疼爱，各种好吃好玩通通给兰花，见过汴京尘世繁华，他由衷感叹，当人可真有趣！

        玩耍了十几日，兰花渐渐觉得有些无趣。因为大家伙白日里都有各自的营生，梅哥哥要跑堂，娘亲要当掌柜的，年纪最小的小韭妹妹，也是要去上学堂，就连凡楼养的小猫崽子和大黄狗，还要雄赳赳气昂昂地抓老鼠、看守门户，

        只他一个人，却是什么都干不了，实在有些无趣。

        知道了兰花的心思，阿彻大笔一挥，“这有何难，你就跟我跑堂就行！”

        谁知兰花自有些天然呆，干跑堂的不太机灵，总像草木一般杵在原地，倒是把客人给惹恼了几番。邬敬临便说让兰花去后厨里干活儿，可他是刚刚修炼成形草木精，后厨里烟火气怕熏着他。若是跟着卜至道当账房，他两只手的数都还数不过来，更别提拨算盘了。

        半个月下来，兰花将凡楼所有的营生都试遍了，也没有他能干的，这可把他急坏了，红了眼睛委屈对赵珺说道：“掌柜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赵珺知道，兰花虽是个少年模样。但他是刚修炼成人形的草木精，于人情世事上其实一窍不通，便摸了摸他的头：“谁说的，兰花很用的。”

        兰花缩成一团，十分可怜地抱住赵珺，口中呢喃道：“掌柜的别安慰我了……兰花到底有什么用啊。”

        被兰花搂着，赵珺沉醉在这股幽幽的香气之中，心神摇荡，不由得说道：“嗯……你很香。”

        兰花一脸茫然，我很香？这也是优点吗？

        赵珺本是无意中说出，说罢后突然灵机一动，“兰花，你要不要试一试调香？”

        兰花茫然地眨着眼睛，调香？

        “梅哥哥、掌柜的、柳姐姐，还有大家，你们快来看看我新制的四合香。”兰花兴高采烈地说道。

        大家伙凑过来，一起欣赏着兰花新制的四合香，只见他先在香炉装入精制的炭灰，以专用的香箸拨开一个小孔，放入一块烧红的木炭，再盖上一层炭灰，用香铲将炭灰堆成小山模样，再用香箸戳几个通风的小孔，为的是不让里面的木炭才不会熄灭。

        再在炭灰上面放置一张银片，在银片上投放小香丸，通过炭灰的热量炙烤香料，从而散发出香味。这种焚香方法，正是现下流行的“隔火熏香”，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香不见烟”。

        兰花焚香后，满室生香，其香淡雅清逸，众人皆是十分陶醉。

        就连阿彻也不得不为之叹服，这兰花小弟调香很有一套，几乎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其实他并不懂得什么香道，只不过是修炼成精的兰花精，天赋使然精通香草搭配。

        “嗯，小梨要和荔枝、松柏在和放在一起，它们可是好朋友。”

        “素馨、茉莉这俩是老长在一起，嗯……再来点橙皮，檀香末。”

        “木犀要是知道我把它和丁香搅合在一起，定是要气死。”

        兰花的调香自成一派，不拘泥原料昂贵、工艺复杂的名贵香品，而是选用天然草木制成香丸，香气清新，有“草木真天香”之妙，让人一闻到，就感到如同身处在薄雾晨霭弥漫的山林之中。恰恰是这种“山林”气质、草木本身的香气，来自自然，又归于自然，是最本真的“天香”。

        不仅如此，兰花所制的香丸不但香气清新，道法自然，价格也十分优惠，就连普通百姓也消受得起，正合凡楼的做派。

        因而，大家都夸赞起来，就连一向对焚香挑剔的兰舟也赞不绝口，兰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了。”

        说话间，柳兰舟猛然地嗅了嗅，“兰花，这香气好像有些太浓烈了，你的炭火是不是大了……”

        兰花赶紧拨开炭火，果然炭火太热，忙手忙脚乱地增加炭灰，哪料到炭灰加得太多，一下子给扑灭了。

        大家伙看到兰花狼狈的样子，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赵珺也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兰花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香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到了晚上，长空飘絮飞绵，又飘起雪花来。为了庆祝兰花找到属于自己的营生，赵珺特意做了铜锅涮肉。先是用姜片、葱段、香菇、枸杞、大枣，煮了一锅清汤，，又另用一口小铜锅，炒了盛姜姜秘制的豆瓣酱、辣茱萸酱，放了葱姜蒜、香叶、桂皮、豆蔻、丁香各色香料，做成了麻辣红油底锅。

        她切了十大盘新鲜的羔羊肉，薄薄的一层，最适宜涮锅用，又准备萝卜、白菜、豆腐等各色家常菜蔬。

        小侯和老瓢烫了浑浊米酒，用暖炉煨着，喝起来甜甜的，浑身都舒畅了，最适宜配铜锅涮肉。

        大家拥炉围坐，涮肉吃起火锅来，好不热闹！伙计们可以分为三派，柳兰舟、小韭、小侯、冷小妹、兰花是不吃辣的清汤锅派，溪望、盛姜姜、孟静姐、老瓢是绝对的红油辣锅派，剩下的以赵珺为首的两锅通吃派。

        外面的飘雪依旧簌簌地下着，凡楼里却是其乐融融，大家酒足饭饱，还用最后的汤底煮了馎饦吃了。

        赵珺酒足饭饱，不由得感慨，这茱萸酱虽也十分鲜辣可口，但还是没有后世的辣椒够香，够辣，够有味，众人皆是好奇，“掌柜的，你说那辣椒，究竟所谓何物，”

        赵珺笑道：“就是小小尖尖的红红的果实，也有绿色的。”

        “就像这个吗？”宁婴指着角落里一小盆盆栽说道，那个小小的盆栽叶子是绿色的，却挂着两三个小小、尖尖的红色果实。

        赵珺笑道：“对，就是这个。”

        话刚说完，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辣椒吗？

        为什么凡楼里，会出现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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