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走出门时，神色冷凝，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杂志广告上的模特，面容英俊，却也失了真实的感觉，只让人觉得坚硬冷漠。
他望着车外的天空，沉吟半晌，然后驱车离开。
江月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车子离开后才缓缓拉上窗帘，然后顺着墙壁缓缓地蹲下来。
她木然的打开手机里的游戏，这是她以前玩的一个游戏，因为太过老旧，半晌，发出“叮”的声音，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
手机游戏里出现很熟悉的画面，那是一个很老的通关游戏，游戏的名字叫做超级玛丽。
那个时候几乎人人都会玩，她不是一个爱玩游戏的人，但也对这个游戏痴迷过一阵子，倒不是觉得游戏多好玩。
她和别人不一样，她喜欢这个游戏，是因为玛丽强大的生命力，每次玛丽快要死的时候，只要给他两滴血，他就会立马原地复活，重新充满战斗力。
此时，她坐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打游戏，玛丽一次又一次的遇难，然后原地复活，她像着了魔一般，一整夜都在重复着玩。
事实上，玛丽可能是我们每个人，人生也就是一个通关游戏，被命运这双大手操纵。
你不知道会什么时候，一个疏忽，就将你置于死地，但你不会有两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血，你所有的不过是拼命想要挣扎自救的勇气，你必须能够揪着自己的头发，逼迫自己重新站起来战斗。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为爱奋不顾身的人，人各有命，就是注定好的。
驱车到达餐厅的时候，刚好是晚饭的时间，“蓝天”酒吧是长虹是最地道的。
两层旧楼像老上海的旧洋房，墙面上爬满爬山虎。
单从外观来看，一点也不显山漏水，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里，不乏富贵公子来此，进入酒吧又是另一种风情，大厅里装潢考究，每层楼上有十来个包厢，相互紧邻，但风格迥异。
顾南钰难得的没有要包厢，直接在一楼找了个卡座坐下。
知道侍者过来服务，他才点了一堆酒水。
这几天心情有些郁闷，压力也挺大的，词根来酒吧也是想好好放松放松，喝点酒，吹着风再开车兜一圈，不知道心情能否好一点。
以前听人说过，小的时候一心想要成功，因为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可以更好地生活，做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当你得到的更多束缚和失去也越多，有时间反而羡慕那个时候骑着单车，吃着简单食物的自己。
而还有人说，那是一种矫情，这个世界正在底层挣扎的人，没有人不想成功。人生啊，难道你不成功一直过着苦日子就不会有所失去和被束缚吗？既然都是一样，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努力让我的失去变成最大化的值得。
而顾南钰的失去却是一点都不值得。
为了名利，他亲手毁掉了江月的一切。
江月所认识的豪门千金都大不相同，她身上并没有那种一出生，原本应该就具有的优越感，反而像大多独自奋斗的女子一样，勤勤恳恳，小心翼翼，但也从不亏待自己。
越是不了解，越是想要了解，越是想要了解，就越忍不住要接近，越接近却越有更多的迷惑，想要得到解答，这真是一个恶性循环，可他偏偏向上了瘾，不可自拔。
以前的他高高在上，觉得江月配不上自己，跟江月在一起，好像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而那个人那般做作，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而自己的父亲却为了名利，一纸婚约，让自己娶了她，要不是那名利，他们根本就不会走到这般地步。
好不容易自己努力，让他原谅了自己，而现在却一夜回到解放前，所有努力全部白费。
顾南钰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挫败感，这么久了，她心底还是升起了对他的戒备，虽然也知道她的性格如此，但仍旧还是抱以希望。
好在现在还能一醉解千愁，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晃了晃杯子，一饮而下。
顾南钰仰头一饮而尽，仿佛喝下去的全是回忆。
接着又默然地晃动着高脚杯中的液体，猩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着迷离的光，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连这杯酒都不如，至少这杯酒还能够被看清，而自己却浑浊不堪。
有些情绪非得你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就像未曾失恋的人，无论你怎样描述那种痛苦，他也无法体会，而他此时，完全能领悟这句话。
而正在此时，刚刚从二楼下来的江娜，完全愣住了，角落的卡座里坐的不是别人，而是顾南钰。
顾南钰一本正经的喝着酒，真没有发现江娜的存在，耳朵有些微红，整个人似醉非醉。
他头顶的水晶吊灯太过明亮，整张脸被平铺上一层耀眼的光华。
江娜觉得有些眩晕，一股气血在身体里转乱撞，从胸口冲上脑门，她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一口银牙几乎被咬碎，口腔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还真是，迷人……
她走过来绕过茶几，到他面前站着。
顾南钰穿着单薄的衬衫，身上的热气散发出来，在她和他这方寸金游走，她分不清自己是慌还是动心，一颗心“扑通扑通”都跳个不停，震得胸腔微微发麻。
他就是有诱惑人的本事，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你却无端受到了影响。
这几年的江娜，脸皮越来越厚。
顾南钰放下杯子，抬头看着她，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那张脸是那么的英俊，像顶级时尚杂志上的模特一样完美，也同样冷漠。
“……”
就这么看着她，未说一句。
顾南钰的酒量向来是挺好的，可也扛不住，一直喝一直喝。
带着情绪喝酒的人是最容易醉的，不知道是情绪醉人，还是酒醉人，但是人就是醉了。
喝醉酒的他，和平常差不多，若不是十分亲近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而此刻的江娜，总归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不枉她跟他在一起的几年，他还是看出来顾南钰的醉意。
他抬眼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漠然，但却没有厌恶，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不带一丝情意。
江娜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有些疼，频率不快，但每一次都迟钝而沉重，几乎压迫着她，不能呼吸。
还是有些后悔了。
“阿钰，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
打从第一眼看到角落里的顾南钰，江娜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我不是情感出了问题，向来自制的顾南钰怎会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
顾南钰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像杂志上的模特。
就这么动也不动，冷漠地盯着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眼像一面镜子，照出江娜的狼狈，又像一把匕首，不动声色地凌迟着她的尊严。
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脑子在清醒和混沌间不断的切换，从透明的玻璃门望出去，漆黑的夜空上洒满了星辰。
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在嘲笑江娜，顾南钰冷冷的勾起唇角。
没有拒绝自己她。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自己的嘴里送着酒杯。
江娜就这么陪他坐了近一个小时，从看着他半醉半醒，到他喝到不省人事。
她的机会就这么来了。
她把他带到旁边酒店的2317房。
进入房间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脱下裙子外薄薄的针织开衫。
开衫内饰一件白色的小礼服短裙，她是为显郑重特意穿来酒吧的，想不到最后却要脱下，都像八点档的狗血电视连续剧。
顾南钰脸色阴沉，目光阴冷。
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森然的气息，盯着她放在裙子肩带上的手，将那骨节泛白，略有犹疑，最终还是缓缓解开。
圆润的肩膀下是大片晶莹如雪的肌肤，肩带开了一半，裙子渐渐滑下去，一如顾南钰不断下沉的心。
手里的杯子被顾南钰捏碎，她抬头惊愕地看着他满手的鲜血，妖艳刺目，顺着手腕滴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殷红点点，像是忽然盛开的曼陀罗花。
他不管不顾，站起来，朝她步步逼近，江娜的心被拎到了喉咙口，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一时间连喘息也不敢。
顾南钰伸出染着鲜血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月月，我警告你，你作贱自己是你的权利，但你没有资格作践别人！”
他抽手，走向卫生间。
江娜愣了愣，心猛然落下，原来把她认错人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对面水晶玻璃墙上照片出来的女人，衣衫不整，半边脸血迹斑斑，目光茫然。
黑暗的尽头是黎明的光亮，这句话和励志，希望没有一点关系，但这就是事实，除非世界末日，否则不管多么黑的夜，终究会亮起来。
江娜觉得她的天终于要亮了。
顾南钰真的喝醉到认错人的地步。
洗完澡的，他出门，并没有将江大赶走。
而是对她说：“月月，我郑重其事的跟你道歉，有些事情是我做的不好，但是这件事实在是你做的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还让我们的孩子……”
他抱住江娜，额头抵住她的脖颈，像是在寻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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