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应付顾家家宴
王特助早已在车外等候多时，替她打开车门，待她上车之后，才将车门关上，旋即回到车内。
逼仄的空间里，顾南钰跟她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他不凡的气质，强大的气场令她不由得绷紧神经。
为了缓解尴尬，顾南钰主动搭话，“今天怎么突然……”
前几天都是对自己爱搭不理，话都不想对自己说。
今天却一反常态如此热心，他反倒不安起来。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家里人说闲话话。”
她话音未落，顾南钰就打断她的话。
他始终未将眼神挪离开她身上，窗外月光倾泻而下，他的精致侧脸更加轮廓分明。
但是他心里顿时有些狼狈，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他还抱着可笑的期待。
终究还是自己错付了。
他尴尬地应了她一声，她就不再说话，一路无言。
车内的气氛一降再降，江月却无心再挽救。
车子驰骋在冷清的大街上，穿过长虹市的繁荣夜景，进入灯火通明的奢华郊区，这一带是长虹市地价最高的富人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这里不过是人之常情。
减速，缓慢地开进一幢豪华别墅的院子里，兜兜转转，才在门前停下。
而此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家族成员齐聚一堂。王特助下来为顾南钰开门，他一下车，就被众人目光包围住。
一身阿玛尼高定西装笔挺，精致的剪裁与他相称，冷酷美貌叫人挪不开视线。
从敞开的门口散发出来的光让江月能够看清他的模样，他是如此耀眼的存在，让她以前为他沉迷，不过现在再也不会了。
他在车外等她。
江月匆匆忙忙将黑色夹克脱下扔在车上，攥着手拿包就下车。
尽量镇定下来，克制着内心的恶心，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看似亲密无间，其实他们之间有一条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笑容。”他抬眸瞥了他一眼，目光冷淡又关心。
不得已，勾起嘴角露出恬淡的笑容，强装出幸福的模样，把所有委屈的真相吞进肚子里，江月慢慢地踏上大理石台阶。
其实不必伪装，他们早就不把她当作一回事。
兜兜转转才在一楼找到洗手间，即便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她还是记不住这里的结构。
站在洗手盆前，江月将水龙头打开，她将手伸进水流中，冷水在指间流动的刺激感让她清醒了不少，她一时愣了神。?
圆形顶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大理石地面散发着暗色光芒。
唯有听着水流汩汩的声音，才能让她暂时冷静下来，不去想刚刚她的恶言恶语。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甘心。
难道今年的痛苦都是白受了吗？再忍忍吧！再忍忍，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江月咬咬牙……
没有眼泪，江月低头，捧着冷水泼向脸，洗了一把冷水脸。本来化的妆就薄，这一洗干脆都洗掉了。
音乐响彻耳畔，高跟鞋跟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发出闷响，绕过大厅，佣人毕恭毕敬地点头鞠躬，为他们打开餐厅大门。
施华洛世奇水晶灯散发出耀眼迷人的光芒，长桌上的银器发亮，众人入座，白色桌布铺在长桌上，竟没有一丝褶皱。
顾老爷子跟顾夫人分头坐在长桌两端，其他人则在两边入座，地位高低，只是一个家宴就能见分晓。
呈上精致佳肴，八二年的拉菲红酒涌入高脚杯中，散发着甜丝丝的果香。
“你们能抽空回来参加家宴，我很欣慰。”顾老爷子说着，举起酒杯与众人干杯，他小啜一口，便低头品尝美食。
跟着他的动作，众人也拿起刀叉。说是家宴，其实这不过是假象。
将心里的风起云涌压下，江月强装镇定，除了偶尔抬眸，始终不搭话免得一不小心又招来非议。
偏偏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家宴的话题中心，而且还是众矢之的。
空气中突然响起刀叉摩擦餐盘的声响，尖锐的声音令人不禁皱紧眉头，循声望去，只见仪态端庄的顾夫人露出了厌烦的神色，她的视线飘忽不定。
最后落在江月身上，她撇了撇嘴，“这顿饭吃着真是晦气。”
“好端端的又怎么了？”顾老爷子抬头，即使头发微微花白，他的威严依旧不减当年。
江月下意识地低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攥紧刀叉，瘦削的手背上隐隐暴起青筋。
如她所想，顾夫人将矛头指向她，许是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如今才会性格大变，对她恶言相向。
“难道你不觉得生气吗？这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江月你还是无所出，作为长媳妇却膝下无子，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听说又没了。”
沉默，江月无言以对。抓紧刀叉，指甲陷进肉里，指间微微发白，她压抑着自己内心云涌的愤怒与不甘，仍然不做表态。
偏生这里的人都要她难堪，她竟反抗不得。
“就是就是，我朋友比大嫂小两岁都生三个了，再看大嫂，肚子还瘪着，说出去不知道要让人怎么笑话顾家，竟然连能传宗接代的孩子都没有。”
顾小棠当着她的面附和顾夫人的话，目光轻佻。
作为顾南钰的堂妹，她理所当然地坐在江月对面，对她的嘲讽之意，只要江月一抬眸，就能一了百了。
可她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吞咽唾沫，江月咬紧牙关。
不做期望身旁的顾南钰能说什么，可他却真的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抱多大希望，她现在就有多失望。
顾南钰本想反驳，又深深压下了腹中的怒火，想来今天江说会陪自己来出席家宴，不过是为了一桩离婚手续而已。
罢了，任由她们说去，反正被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
如此自暴自弃，倒让顾小棠更加猖，她毫不避讳的提起江娜，语气尽显仰慕之意。
“说起来还是江娜姐姐好，她人漂亮又有教养，身体健康还能生养，不像大嫂，就没一样能比得上她的，要怪就怪大嫂当初太下贱——”
“行了，小棠你乖乖吃饭吧。”
顾老爷子听不下去，干脆制止。
这种话旁人听着都不舒服，何况当事人江月。
她猛地站起来，江月放下刀叉，在边上站着的佣人赶紧上来为她拉开椅子，她绷着脸，礼貌地点头示意。
“我有点不舒服，先去洗手间洗把脸。”
“嗯。”顾南钰在这时候才回应她，却也只是简单作答。
她扫了他一眼，目光淡然，旋即转身离去。
而顾晓棠还是穷追不舍，竟然紧跟上来。
她也不介意，关了水龙头，转而抽了两张纸巾按压脸颊，才拿出口红补妆，她贴得镜子很近，镜子中的自己还算淡定，至少举手投足都还镇定。
与镜子正对的就是洗手间大门，江月并没有关上，留了一条细缝，只是虚掩。
现在这条缝被撑开，顾小棠一身鹅黄色及膝连衣裙站在门口，她低着头，瞪大眼睛，抬眸看着她，勾起的嘴角浮现一丝得意。
作为堂妹，顾晓棠的长相并不逊色，只是性子太过骄横，跟长子顾南钰大相径庭。
淡淡地看着镜子中倒映的顾晓棠，江月收回视线，她直起身，将口红收起来，转身就想绕过对方，谁知顾晓棠硬是堵在门口。
顾晓棠！
心里叫嚣着，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可江月明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就这么僵持着。
其实她不怕。从现在起，她也不想处处忍让，当初以为只要容忍就能得来顾南钰的一丝眷顾，以及给他一份脸面，如今看来，是她想得太多。
一点点堆砌起来的失望最后变成绝望。
她已经对顾家失望透顶。是吗？顾晓棠勾起嘴角，还在挑衅她的自尊心。
她说：“我在想你还要在这里赖多久才愿意离开？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们家根本就不欢迎你，就连我哥都讨厌你。”
“是又怎样，你想表达什么？”江月抬眸，白皙俏脸在昏黄光线下反而更显苍白，孤傲的眼神叫人不爽。
居然敢这么看她，她算老几啊！一向养尊处优惯了，顾晓棠容不得任何人的轻蔑对待，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不行。
迈开步伐朝着江月逼近，她越往后退，顾晓棠就越往前走近，直至将她逼回洗手间里。
江月的腰部抵在洗手盆的边缘上，大理石咯得她骨头生疼。
双手往后抓住边缘，江月微微低头，注视着眼前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散发出渗人的戾气。
再这样下去，迟早又会是第二个江娜。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能无动于衷，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顾晓棠冷笑，别开脸看向别处，她的珍珠耳环散发着粉色光芒。
吞咽唾沫，江月咬紧牙关忍耐。她绷着脸，胸口有些起伏不定，显然有些撑不住。
气得腿有些发软，她不得不使了劲撑着，一边还要分心应付顾晓棠的唇舌攻击。
“你说话最好明白点，我现在还是你大嫂，哪能容得你这般放肆。”
要论教养，江家小公主显然要比她懂得礼节。
可要怪就怪顾家地位太高，即便顾晓棠再蛮横，她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不是江月这种落魄公主能够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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