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我不记得你了
“宋子琛这人非等闲之辈，别被他发现了。”
处理好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才将塞进西裤口袋中，退开酒吧的门，快步进去。
一如上次见面，褚时默坐在吧台角落的位置等他，酒吧已经被清空，顾南钰快步走到他身旁并坐下，然后跟调酒师点了一杯朗姆酒，动作娴熟。
“真的一点都查不到？”
顾南钰不看他，轻启薄唇淡然谈吐，像是随口一问。
刚刚褚时默打电话告诉他调查江月的事情告吹，因为咖啡厅之前的监控早被丢了，而当时在场的顾客也表示没发现哪里不对。
他说的这些话跟王特助今早告诉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可见调查的确有难度。
褚时默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修长的手指玩弄着杯子边缘。
“我也想帮你，但都一个星期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有让我想可疑人物未免也有点太牵强了……”
话音未落，他就突然顿住，半响都没有下文。
在顾南钰把杯中朗姆酒都喝光之后，他终于不耐烦地扭头，本想追问。
却不想对上的却是就是你错愕的神情，他的眼神有些放空。
在他的脑海里，画面不断重现，由原本的模糊不清直至最后渐渐变得清晰。
待顾南钰追问时，褚时默总算是明白过来，猛地一拍大腿，得意洋洋地宣布。
“我想起来了，可以从宋少阳入手！”
“废话。”
顾南钰顿时拉了脸，回过头喝酒，不再理会他的神经兮兮。
毕竟还不敢确定，褚时默也不能打包票，但他心里有预感，绝对是那个人不会有错，他拍了拍顾南钰的肩膀，说得信誓旦旦。
“你就放心等待吧，我很快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愿如此。顾南钰白了他一眼，猛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天他在酒吧喝得烂醉，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但意识却清醒着，在褚时默撑着他准备送他回家时，他下意识地推开褚时默，往后退了两步，身体不停摇晃。
“我现在不想去见江娜，你送我回江月的公寓吧。”
即便喝醉了，他说话的方式依旧跟平常没有两样，只是多了一丝慵懒。
褚时默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也是，他见过江娜，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
于是他相当义气地将顾南钰送到小区门口，谁知道那货竟然连钥匙都没有，杵在公寓大厅的前台处，跟保安讨要钥匙。
“我是她丈夫，我有这个权利拿。”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倒让保安有点动摇，只是他依旧攥紧手中的备用钥匙。
“不行！”
顾南钰顿时来了气，抬头，锐利的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反而更加凶狠，丝毫不掩饰内心的黑暗面，他伸手正欲动手，谁知立即被人从身后拍下。
褚时默抓着他推到一边，好声好气地跟保安求情，最终还是拿到了钥匙。
在电梯门前将钥匙递给他，褚时默又不解气地捶了他肩膀两拳。
“我说你怎么喝醉了也是一副别人欠了你几百万的样子？真是，赶紧回窝里睡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而对于顾南钰来说，他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声终于停了下来。
跟着记忆搭乘电梯，他的意识已经迷迷糊糊，却还是凭着记忆找到江月的公寓，开门，大步跨过过道跟玄关之间的界线。
停在玄关，顾南钰正想换鞋，谁知一低头，就看到一双陌生的男人休闲皮鞋整齐地放在玄关处。
谁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回了神，一抬头，就看到宋子琛站在玄关口，手上提着一个黑色行李袋，皱着眉头看他。
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顾南钰顿时清醒，他直起身来，沉了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被这样质问，宋子琛也不慌不忙，因为事出有因，他将手中的黑色行李袋抬高。
他淡然的说道：“月月醒过来了，我是过来替她带一些换洗衣物。”
心跳突然慢半拍，顾南钰猛地瞪大双眼，惊喜来得太快，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露出笑容。
江月终于醒了！只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顾南钰就消失在宋子琛眼前，离开时他刚进门时的失魂落魄也都荡然无存。
宋子琛抓紧行李袋的带子，吞咽唾沫时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没有超过顾南钰赶过去不是因为累，而是突然觉得他比不过。
当顾南钰跟宋子琛一起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宋少阳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挡在病房门口。
“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一起过来？”
“在公寓遇到，他的车被冻着了，而我喝了酒不能酒驾，就让他开我的车一起过来了。”
顾南钰面无表情地解释，眼神却落在病房里坐着的江月身上。
她侧身对着他们，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侧脸，精致的侧脸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愈发苍白。
原以为宋少阳又要阻拦，顾南钰都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病房探望江月的准备，谁知道这次他居然不挡道了，大方地往旁边挪，挑眉。
“快进去吧。”
“嗯，谢谢。”
他略带迟疑地回应，旋即大步迈开长腿进入病房。
虽然这样免去了很多麻烦，但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抱着狐疑的态度走到床边，顾南钰突然像个怯弱的孩子一样紧张，他攥紧拳头，吞咽唾沫。
然后才轻启薄唇，压抑着内心激动，喃喃：“月月……”
听到声响，两张抬起头来，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呆滞。
半响，她突然皱了眉头，俏脸愣是皱成了酱牛肉。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啪嗒——”
心重重地落在地上零落成碎片，顾南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她说的话，回想一次就等于在心口剜一刀。
多想抓着她的手臂，逼问她忘了什么，可是眼下江月状态不好，即便再冲动，他也不能让她受了伤。
挣扎到最后，他只能轻描淡写道：“你真的……忘了我吗？”
“忘了！”
说话者并非江月，而是从身后追过来的宋子琛，他叉着腰走到他跟前，冷笑。
“她记得我们所有人，但就是忘了你，说明你们有缘无分，你就放弃吧。”
跟那个狐狸精好好地过啊。猛地闭上眼睛，强行抑制住心头的躁动不安。
顾南钰调整呼吸，才再次睁眼，将矛头对准了站在宋子琛身后明显高出一截的宋少阳。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让你们一定要让她恢复健康吗？”
冷似寒冰一般的语气让人战栗，顾南钰原本想直接动手，但碍于江月还在这里，他才忍住冲动，往后退了一步。
“她确实醒了，这就是我们这些天努力的成果，任何成分的安眠药都不可能让人失忆，而洛然会出现这种情况，绝大多数可能是出在她心里受到刺激，才会出现选择性失忆的症状。”
宋子琛劈头盖脸地解释一番，然而顾南钰根本就没在仔细听。
其实他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罢了。
气氛陷入沉默中，空气像是被凝结，顾南钰转头看她都变得异常艰难，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柔滑的脸颊微凉，他的语气也悲哀。
“你真的忘记了？我可是你的丈夫。”
过去这五年里他对她并不好，这无可否认，或许忘记才是更好，可是如果连心口的那股悸动都消失殆尽，那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让她醒悟。
被如此有冲击力的消息冲得头昏脑胀，顾南钰定定地看着她，耳边响起她的声音。
“对不起，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在我印象中，我好像还没有结婚，所以……”
话音未落，就被他一把打断。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顾南钰轻描淡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如此冷漠的反应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可理喻，特别是宋子琛，他气得咬牙切齿，就差没冲上去跟他拼命。
宋子琛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发脾气，允许他的离开。
听到确切的回答，顾南钰像是放心下来，回过头，西裤包裹住的长腿大步迈开，迅速消失在门外的拐角处。
而在他离开好一会儿之后，江月仍然呆呆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没有动静。
宋子琛在耳边唤了她好几声，她才猛然惊醒，抬头，一脸茫然。
“怎么了？”
“我说月月，你真的是忘记了吗？为什么我总觉得……”
宋子琛话音未落，就被江月一个皱眉给堵住了嘴，她像是很不愉快。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吗？如果是的话若我想得起来怎么会不承认？”
被她这么一说，宋子琛顿时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样，江月能够醒来已经是万幸，宋子琛伸手揉了揉她略凌乱的头发，吩咐她早点休息，随后便拉着宋少阳走出病房，还不忘带上门。
“砰——”
一声清脆的声响震得她彻底清醒，她想将垂落胸前的披肩长发挽到耳后，却连抬起手都觉得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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