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看来事情是真的
与车外冷得彻骨不同，车内还保留暖气的余温，顾南钰伸手打开开关，扭头扫了她一遍。
“你冷不冷？要不要我去给你买杯热咖啡？”
说话时柔声细语，神情也是快要让人融化的缱绻柔情，本该觉得动心，可是一想到是发生在顾南钰身上，说什么江月都绝不相信。
她抱住双臂，将脸别向窗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回应。
口袋里的不停地响，江月是这样，顾南钰也是，然而他们愣是让风格截然不同的音乐交杂在一起，就是不接通电话也不拒绝。
实在扛不住，她才冷冷地打破沉默。
“应该是你躺在病床上女朋友打来的吧，赶紧接吧，免得让她担心。”
说话时的气息喷在车窗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脸。
“那不是我女朋友。”
顾南钰顿了一下，转头盯着她的后脑勺。
“那你呢？宋子琛现在一定在找你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月才想起这件事，她连忙从包里掏出，接通电话，果然是宋子琛打来，他现在正在餐厅门口等她。
而顾南钰的车在餐厅左手边的街道，她想告诉宋子琛，却不知怎么的没有开口。
末了，江月还是让他先回工作室。
“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
在旁察言观色的顾南钰听着，被挫伤无数次的心总算燃起一丝火苗，不过很快又被熄灭。
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江月面无表情，唯有清澈的眼眸闪烁着，情绪复杂。
说吧？不说吧？她的心里一直回荡着两种声音，最终带着蛊惑的前者压倒了后者，她还是开了口，说了伤人的话。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但是请你自重吧，我已经要结婚了，丈夫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人，他叫宋子琛！”
语气要多干脆有多干脆，她发了狠，自己的心却在跟着滴血。
而顾南钰更是连掩饰惊讶都来不及，复杂的神情说不清是愤怒是愧疚还是难过，还是全都交织在一起。
江月回到餐厅门口时，宋子琛还在等她，她旋即淡然一笑。
“我就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才特地过来看看。”
而她的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在她回来之前，一辆黑色宾利疾驰而过。
“你脸色有些苍白，你还好吗？”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所以冰冰凉凉的，摸起来触感微妙。
她也不闪躲，任由他折腾，只是摇了摇头，否定道：“我还好，就是刚刚说了让我后悔的话。”
什么话？差点脱口而出想问她，但最后宋子琛还是忍住了，他担心会得到一个让自己也吃不消的答案，若真是那样，他宁可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我们回去吧，别想太多。”
修长的手指眷恋地滑过她的脸颊，然后是下巴，江月眯了眼，觉得痒，下意识地往后闪躲，一举一动都让宋子琛心动不已。
话虽如此，然而从餐厅赶回公司的一路上，甚至是回到公司很久之后，江月都没能集中注意力，她的神情恍惚，即便人站就在面前，魂魄却感觉飘了很远。
往后的一个星期，江月一直如此，而顾南钰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突然间人间蒸发，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她面前。
她偶尔听说起他，还得从下属的口中说起，他名下的财产又多了多少。
好不容易挨到周五，后两天都不需要值班，江月才得以松了一口气，跟着同事们的脚步陆陆续续走出公司。
她驱车驰骋，狂奔疾驰至自己的公寓门口。她将车停在车库，下车，在昏暗的车库中摸索着走到门口——保姆就定定地站在门口，神情不变直勾勾地看着她，把她吓了一跳。
一旦撒了谎，就意味着接下来她将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堆砌，以免露馅，而她现在就是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翌日一早，江月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宋子琛的私人办公室找他，丝毫不在意旁边惊诧的眼光，就是介意，她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也没人敢再多看她一眼。
原以为要等待，没想到去时宋子琛就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低着头，看上去好不认真。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尴尬。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找你谈谈。”
“当然，你进来说吧。”
宋子琛一发现是她，眉目间都带着笑意，他的神情温柔，言行举止都十分有绅士风度，看得出来很有教养。
在沙发上坐下，宋子琛正欲给她泡茶，却被她伸手拉住。
“你别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看到她紧张的神情，他的心跳突然间慢了半拍，又狂跳不止。略带迟疑地坐下来，愣愣地看着她，宋子琛轻启薄唇，轻问：“怎么了？”
“我想了很久，要不我们结婚吧？”
江月正经八百地说道。
“我们结婚？！”
宋子琛的神情却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他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到宋子琛那么惊讶，完全超出了江月的预料，她原以为哪怕是一点都好，他应该会感到惊喜，看来是她想多了。
另一方面心里感到羞愧，为这样的理由跟别人提出婚约，其实就跟骗婚没有区别，她怎么想都过意不去。
明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却暗自想了很多。
最后，几辈子还是临时改了主意，话锋一转，故作慌张地跟宋子琛解释。
“你不要误会，我指的是我们装作已经结婚，不是在其他人面前，只有在我家人跟顾南钰面前。”
本来还在沸腾的心，像被一下子泼了一盆冷水，宋子琛被浇得清醒过来，神情却呆愣，“什么？”
他又再一次跟不上她的想法，只能依附着她。
办公室的门还敞开着，好在走廊上没什么人经过，她可以放心地开口回应。
“至于顾南钰，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不愿意放弃我，那我唯有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才能让他彻底远离我，我可不想再过着那种生活。”
面带苦恼地说着，江月倒是挺能装。她这样解释合情合理，宋子琛几乎无可挑剔。
可是他的心就是疼得厉害，有种被狠狠开了一枪的感觉，然而明面上还是得淡然一笑，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所以你今天是来找我帮忙吗？”
“嗯拜托你了。”江月说着，点头示意，她的双手不安地搭在膝头上，白皙的肌肤跟黑色西裤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做一定很自私，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她也不曾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当一个无私的人，毕竟要在这个到处充满荆棘的世界活下去，她做不到。
但至少对宋子琛，她做不到以眼下这样不堪的状态跟他在一起，那无疑是毁了他的幸福，她已经被这样伤害过一次，怎能让错误再延续下去？
她自有她的想法，宋子琛也有，并且跟她所想的完全相反——他确实是想着要跟她结婚，不管她能不能放下顾南钰，他都不在乎。
“我明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用爽朗的语气打断了各自的胡思乱想，去玩一下猛地站起身来，他还在笑，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怎么看就怎么苦涩。
他说他得工作了，让江月在办公室里休息，然而她的心绪比他还要不宁，坐立难安，还是在宋子琛离开之后，她后脚就跟上了脚步，跟宋子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尴尬。
周六本就不是江月的上班时间，所以她在正午休息时分就回了家，一推开门，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似的，瘫坐在地板上，声响引来了女佣。
“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腿软。”
抬起手摆了摆，江月俏丽的面容略显苍白，但她并未在意，将高跟鞋一脱，换上室内拖鞋，就挣扎着起身穿过玄关。
一回到房间，她整个人都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脑海里乱成一团。刚跟宋子琛提起结婚，谁知道转头顾南钰就介入她的生活。
“我该怎么办？”
叹了口气，江月想不到任何答案。而在她愣神之际，兜里的响了起来，她掏出，想都没想就接通电话。
“请问你是哪位？”
“看来你过得挺好的嘛。”
轻佻的话突然间闯入耳中，令江月不得不提高警惕，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她在出事的时候听到过，就是那个穿着黑色夹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她之所以下山会滚下来，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被人吓的。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她屏住呼吸，吞咽唾沫，并不出声。
男人倒是识趣，索性自说自话，“你不用紧张，反正我的目标又不是你，你只不过是诱饵，用来钓顾南钰的诱饵，他可是受用得很。”
记忆猛然回到数天前，顾南钰遇刺的事情，那时她还将信将疑，看来事情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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