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顾南钰中枪
这么想着，顾南钰又转头看向身后，确定没有人接近江月所在的办公室，才急忙忙往茶水间走。
顾南钰一回办公室，一言不发地将咖啡放到办公桌上，就自动退到一边，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拿起那本翻开至分页处，专心查看。
而江月本想拒绝，却又被他这种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也不发声，端起咖啡轻啜一口——糖跟奶精都加得刚刚好是她喜欢的口味。
说来真是奇怪，连她都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各方各面的习惯跟爱好，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这样竟然让她有些难堪。
还是做不到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江月放下咖啡，咳了两声，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今天打电话给你的人是谁啊？看你好像很在意对方的样子？”
问得拐弯抹角，其实她就是想问打电话给他的是不是江娜。
“嗯？”顾南钰像是很惊讶她突然这么问，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
他轻笑道，“你怎么突然在意起来？只是打错号码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我才没有在意，只是好奇心驱使罢了。”江月绷着脸，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也不介意，顺着她的意点头，纵容她的任性。
心头一暖，江月又忍不住鼻酸，她直觉在这里待不下去，干脆起身。
“我到楼下去一趟，你就不要跟过来了，免得我心烦。”
然而顾南钰根本把她的话当作空气，还是时刻跟在身后。
楼下大厅的人熙熙攘攘，几乎要把他们淹没，偏偏江月又走得很着急，像是恨不能将他狠狠甩在脑后，不得已，顾南钰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顾南钰尽可能贴紧江月，恨不能有分.身来保护她，但他很快就注意到，每次他离江月近一点，就会有一束红外线对准对准他们。
顺着红外线看去，只见那个在楼上看到的身穿皮夹克的男人手里拿着把枪躲在暗处，并把枪口对准了他，由于这里人多，男人不得不开启红外对准功能。
顾南钰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他知道对方又是买凶。察觉到顾南钰的目光，那男人冷笑，不慌不忙地伸出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最好别有动静，不然谁都得死。
心下一惊，顾南钰也没有多想，他猜到对方想同时射中他跟江月，所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一定距离。
他想他应该才是对方真正想要攻击的对象，与他保持距离，江月也就能有时间逃走。
“江月！”他突然大喊一声，把走在前头的江月吓了一跳，她顿时不悦地皱紧眉头，不耐烦地转身，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他，却发现他侧身对着她，笑得坦然。
那种笑容绝非平时的温柔，而是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从容，更像是在告别。
如鲠在喉，江月竟然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紧接着耳朵突然响起一声枪响，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发子弹从他右手边射击过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顺着红外线射中他的心口。
一声闷响过后，鲜血在一瞬间从他的心口喷溅而出。
顾南钰定定地看着她，咬牙坚持把话说完，“快点走开，我不想连累你。”
说罢，他直接倒地，血液开始大肆蔓延，染红了他的衬衫，连西装外套都被浸湿。
“顾南钰！”江月大脑一片空白，她哪里顾得上自己逃跑，第一反应就是冲到他身边，蹲下来抚上他脸颊，拼命拍打，眼泪狂流。
“顾南钰，你醒醒，快醒醒啊！”
周围的人已经乱成一团，跑的跑，尖叫的尖叫，根本没人在意到底是谁开的枪，更没人在意是谁倒地不起，江月于这拥挤之地，竟如同置于孤舟中，孤立无援。
无论她怎么呼喊，顾南钰就是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脸颊上还沾着鲜血，宛若洁白的玫瑰被鲜红玷污，空气中弥漫着罪恶的气息。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压抑内心恐惧，起身打算去找人来帮忙，巧合的是，她一起身，就看到宋子琛迎面走过来，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报警处理，还有封锁公司，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宋子琛转头对身旁的工作人员吩咐道，再回头，担忧地看着她，“怎么回事？”
“宋子琛，我求求你，快救救啊钰，他——”
江月说不下去，她整张脸像是泡在水中，连喉咙都感觉像是被眼泪堵住，发不出声音。
江月也想振作起来，奈何她实在害怕，害怕顾南钰出事，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过去从未有过的恐惧侵袭她的内心，比起她被绑架勒索的时候还要令人恐惧，江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蹲下来跪倒在顾南钰面前，抓着他微凉的手，发狠地恳求。
如果能重来，她再也不会任性，应该一早就抓住他的手，宁愿一起死也不要放开。
看着顾南钰被抬上抢救车，江月腿软得站也站不稳，却还跟在身边不放。
而宋子琛则在另一侧负责推动抢救车，穿过混乱的人群，将抢救车推进电梯中，他摁下关门键，耳边总算得到暂时的清静。
但江月的哭声还是不止，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似的，她抓着车沿，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她也顾不上擦拭，只怕会被眼泪模糊了视线，没能好好看清顾南钰的模样。
尽管情况危急，宋子琛在旁看着总不是滋味，当然，他并没有因为出于私心就置之不理，毕竟在这种时候，江月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掏出手机给外科诊室的护士打电话，宋子琛语速飞快地交代工作，“准备手术，还有先准备好氧气罩，疏通通往手术室的走廊，闲杂人等一律清空。”
“是！”护士反应也很迅速，他话音刚落，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电梯还在缓缓上升，江月恨不能下一秒就抵达目的地，哪怕多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如同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无助地抓着顾南钰的手，她哽咽地喊，“啊钰，你醒醒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能坚持下去，别这样，我好害怕……”
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她往后的人生也是没有盼头了。
“月月，我会安排人全力抢救的，他现在还有心跳，就有抢救的可能性。”
宋子琛尽可能安慰她，然而江月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她的目光锁定在顾南钰身上。
惊奇的是，顾南钰竟然真的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充血，无法分辨出意识是否清醒，但好歹还能认出眼前的人是她。
“月月……”
“是我，我在这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医生很快就会给你动手术，所以你不要害怕，你一定要坚持住，别睡着了。”
江月又一次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抬起手背擦掉眼睛的泪水，又将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尽可能捂热。顾南钰目光淡然，嘴角微微上扬，点头答应。
此时电梯终于停下来，大门一开，江月二话不说就将抢救车推出电梯，速度之快连宋子琛都赶不上。
护士已经等在门外，将氧气设备装在抢救车上，然而顾南钰却不愿意让氧气罩封住他的嘴，他扭头闪躲着，就是不愿意戴上。
江月急得快晕过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坚持开口发声，“你这是干嘛呀，快戴上氧气罩，别任性了。”
“没有任性，我想跟你多说说话。”
顾南钰闭着眼睛轻笑，他本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全身像是散架了，又酸又疼，心口更像是被剜开似的疼。
“那你说，我在听。”
江月推着抢救车跟着宋子琛以及护士的步伐往走廊进发，她哭得撕心裂肺，然而于事无补，顾南钰的心口还是在淌血。
得到她的同意，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但却苍白，说话时已经是有气无力。
“你不要害怕，我的命是你给的，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我也该觉得知足了。”
“若是你不要，我也随时能还给你，你不必觉得愧疚。”
顾南钰说着，不断有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他知道是江月的眼泪，她哭得越是声嘶力竭，他就越心疼。
为了他这个曾经伤害了她无数次的哭，其实并不值得。
无论他说什么，江月都一个劲地摇头，她也没有多想，心里藏着什么话都一口气说出来，就怕以后没有机会。
“你别说傻话，我还等着你醒过来之后补偿我呢，你自己说的呀，你想补偿欠我的那五年不是吗？那些事我都记得呀，一点也没有忘，我是真的爱你，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就让她自私这一回，为了她活下去吧！惊喜的光芒从顾南钰的眼眸中闪过。
然而他也来不及说别的，只能发出勉强的气音，“我爱你，江月。”
没什么能改变他的决心。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闭上眼睛，江月失声痛哭，恨不能陪他承担这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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