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我会一直等你
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因为她也猜到了会是这样。
“这次能够找出幕后主使吗？”江月一针见血，她只要答案，而王特助也并没有让她失望，“可以，我已经着手让人调查，医院内外都有监控，对方逃不掉的。”
把能想到的事情都交代了，江月才让王特助离开，她则转身回病房——方小菲坐在沙发上，狐疑地看着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知道她心思，江月也不打算隐瞒，她将门带上，背靠房门看着她。
她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恢复记忆？什么时候恢复的？”
从她眼中流露出来已经不再是茫然，而是坚定——她不再怀疑顾南钰对自己的爱，也做好了不再隐瞒自己感情的心理准备。
方小菲站起身来，她看上去有些尴尬，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疑惑，点了点头。
江月低头轻笑，她怕打扰到顾南钰，便主动走到方小菲身边，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其实我从没有失忆过，关于啊钰的一切，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是吧？！
“那你说自己失忆是撒谎？”方小菲瞪大眼睛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事实。
倒是江月的态度很坦然，她点了点头，面露愧疚，“对不起，我撒谎了。”
当时她满脑子就只有逃避，情急之下才撒了谎，这是她个人的错，她愿意接受指责。
江月看上去疲惫不堪，然而还是强打精神，等着方小菲指责她，但方小菲怎么舍得。
她红着眼眶将江月抱住，话语中充满心疼，“这些天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连个可以倾诉衷肠的人都没有。”
不必过问，她也明白江月的选择——她不再觉得困惑，这次终于能坚定地站在顾南钰这边，并非出于怜悯，而是发自内心。
既然如此，作为朋友，方小菲自然无条件支持她。
“宋子琛那边我会帮你跟他解释，这几天你就陪在顾南钰身边吧，要是觉得累了，随时都可以给我，我替班。”
方小菲说得爽快，为了不耽误江月时间，她主动提出要离开。江月除了感谢，也别无其他。
等人都走了，她立即回到病床边，目光落在他苍白的面容上，这样看着，倒像是个经过精心雕琢的塑像，或者说是易碎品，一碰就碎。
小心翼翼地抚上顾南钰的脸颊，江月尽可能贴近他，听他均匀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
“啊钰，你刚刚也听到了吗？我可从来没忘记你啊，不止是五年，与你相识的十年里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喃喃自语，说着自己又忍不住鼻酸。十年里，印象最深的就只有第一次相识时，一样年少的他们紧紧相拥，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活下去。
前五年，顾南钰跟江娜恋爱了，而她只能以所谓江娜的闺蜜的身份与他们同行，明明江娜的位置是属于她的，她却怎么也得不到。
后五年，她强求来的婚姻并不幸福。但是江月一点都不后悔。
在一片静谧之中，江月睡意渐浓，她抽回手，转而双手紧握他的手，趴在床边，神情恍惚地呢喃，“等你醒了，就按照之前你的计划，我们把五年来错过的重要日子都重来一遍。”
说着，她的眼皮越发沉重，最终还是抵不住浓浓睡意，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中……
忘了睡了多久，江月恍惚中感觉到有人走近她，并在她的肩膀上盖上了一层厚重的毛毯，随后又快步离开，并将房门轻轻带上。
而等她醒来时，一抬眸，就看到顾南钰眉目温柔地注视着她，氧气罩下的薄唇露出淡然的笑。她不是在做梦吧？
“啊钰，你醒了？”江月猛地站起身来，惊喜万分，她一时之间连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情起伏太大，令她难以消化。
而顾南钰半抬眼帘，看上去虽然很疲惫，但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了意识，甚至能伸手抓住她的袖口，尽管也只是勉强揪住一小块。
反应过来后，江月才想起这种时候最应该叫医生，她连忙拉开他的手，紧张地说道：“你等我，我这就去叫医生，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罢，她马上转身，却被他一声轻唤叫住，“月月……”
微弱的声音透过氧气罩变得更小，然而江月就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回过头来重又坐下，对他的一切指令言听计从，就怕做错什么惹他生气。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知道我是谁吗？”
江月问得小心翼翼，眉头紧拧，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又不敢在他面前掉眼泪。
顾南钰发不出声音，只是点了点头，旋即又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等他不睁开眼来看她时，江月才绷不住眼泪，抓着他的手贴在脸颊边，眼泪顺着脸颊刷刷地留下来，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高兴。
但不管怎么样，哪怕只有几秒钟，只要他能够醒来那就是好事。
这样一来，江月也算是安心下来，她坐在病床边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浴室匆匆洗漱，然后走出病房，而宋子琛就在门外，悬在空中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好巧，我正打算找你呢。”宋子琛收回手，轻笑道，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自然。
江月将门拉上，把自己跟他隔绝在门外，她也不逃避，主动提出邀约，“现在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她知道拒绝的时候到了。跟着宋子琛上了天台，他们一路无言，奇怪的是，江月也不再觉得尴尬，她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不再有所犹豫。
宋子琛买了咖啡，他将咖啡递给她并让她在长凳上坐下，然后才跟着坐在她身旁，从这个角度一抬头，就能将一大片天空纳入视线中。
冷风吹拂，她的发丝微微飘动，江月索性将发丝挽到耳后，扭头，对他笑道，“明明我们前不久才见面了，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呢。”
以前的慌张跟茫然，都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消失。“是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宋子琛也跟着低笑，笑容压抑又勉强，他说话时并不看她，目光流转，最终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给他的感觉一直一样——拘谨又小心翼翼，偶尔他也会想跟他相处真的那么不自然吗？
突然陷入沉默中，让他们都无所适从，而江月知道这次还是必须由她主动开口，所以她难得没有再逃避，蓦地开口。
“我想你也听到了，有关于顾南钰的事，我都记得。”
这意味着什么吗？
心里感到隐隐的恐慌，却什么也做不了，宋子琛只能苦笑，不得不直视她眼睛，小心翼翼地追问，“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吗？包括对他的感情？”
“与其说想起来，不如说我从未忘记过，宋子琛，我爱他。”
江月没办法笑着回答，她现在总是控制不住眼泪，特别是一想到顾南钰，她就追悔莫及。
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离不开顾南钰呢？
就算没办法装作相安无事，至少她也不想让宋子琛看出她的脆弱，伸手捂住嘴，她俯身弯腰，蜷成一团。
“我到死都不可能忘记他，所以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恐怕回应不了。”
这就是她今天主动约他的目的——拒绝是最痛苦的事情，她不想让宋子琛伤心，但总比一直利用他感情好。
原以为宋子琛会暴怒，或是干脆愤然离去，却不想他的反应要比想象中的平静得多，可以说近乎没有动静，耳边呼啸而过的只有冷风的呼呼声响。
片刻，才听他用夹杂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快告诉我真相的，让我再被欺骗久一些多好，至少等顾南钰醒过来再说也不迟啊。”
听他的语气，他也是一早就料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对不起，我对你有愧于心，这次你能帮忙尽力抢救啊钰，我也很感激。”
江月松开手，吸了吸鼻子，她不敢去看他，抬头看向天空，任由冷风吹在脸上冷得彻骨。
她顿了一下，神情复杂地把话接了下去，“你如果想要什么报答都可以跟我说，当然，除了爱你以外。”
“你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呢。”宋子琛轻笑，对她的态度全盘接受。
他不是没有脾气，而是终归还是不舍得跟她生气。
更何况，他早该认识到江月不属于自己，却还一直抱着幻想，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活该。
在江月再次向他道歉之前，宋子琛突然站起身来，将咖啡搁在凳子上，独自走到天台边缘的护栏网前，透着网格看外面的世界，脑海里的思绪不断飘过。
“虽然我不甘心就这么把你让给他，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还是绷不住，嘴角塌了下来，精致面容上难掩失落。
“不过——”他又突然转身，冷风灌满他的白大褂，将衣摆吹起，他将手伸进口袋中，像是一副画。
“如果顾南钰对你不好的话，或是你想反悔了，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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