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谢谢你帮我
毫无疑问，她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醒着的顾南钰，煞是惊喜。
“啊钰你醒啦！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我一直在门外守着呢，还有护士也真是……江月？！”
显然，她在把话说到一半时才发现坐在床边的人是江月。被逮个正着，江月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
她直接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点头问好，“阿姨，啊钰醒了，所以我来看看他。”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她的手抓着床沿上的护栏抓得很紧，指尖微微发白。
“我知道他醒了，问题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的护士呢？”
周灵巧话音刚落，就立即明白过来——一切不过是江月想出来的伎俩，根本就没有什么例行检查！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角的褶皱堆在一起，眯起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快步朝江月走去，一边还不忘教训她。
“你居然敢骗我！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允许你再接近阿钰。”
周灵巧作势要打人，江月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又不舍得松开顾南钰的手，权衡之下，她还是选择原地不动，看着周灵巧绕过床尾，一走近她就扬起手掌。
“等等！”
一声虚弱的喝止被清脆的声响掩盖，江月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突然被拉住，强行将她拉到一边，紧贴床头柜，背部咯得生疼。
回过神来，才知道原来是顾南钰竭力护着她，想让她跟周灵巧保持一定距离，尽可能贴他近一些。
江月心头一暖，光感动都来不及了，更别说生气了。
而顾南钰光是坐起身来抓住她的手就已经很是吃力，捂着心口喘气，一边还撑开一条细缝，盯着周灵巧，声音沙哑。
“你不要打月月，是我让她进来的。”
怎么可能呢？明白过来顾南钰是在袒护江月，周灵巧气极，却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只得收了手，嘴上反驳。
“你刚醒来，我就不跟你斗气了，免得伤了你身体，但是江月，她必须得离开这里！”
“我就要她陪在我身边，我说了是我要求她留下来的。”
顾南钰还不罢休，竭尽全力维护江月，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过去那么多年里，她从顾家长辈身上不知受了多少气，现在他不会再让她受这种苦，再也不会。
即便他这么说，周灵巧的态度还是不改强硬，瞪着江月的眼睛几乎快要火化，说得咬牙切齿。
“你还在袒护这个贱女人！你知不知道她才是你的灾星，三番五次害你受了伤，你还念着这样的一个女人干什么？”
再狠毒的话语，江月都接受，她光是感觉到顾南钰抓着她的手越抓越紧，比她还要害怕失去，有再多的不安都会在一瞬间沉淀下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就要月月。”
顾南钰再三强调，神情坚毅，抱着绝对不会改变想法的决心反驳周灵巧。
就是再生气，周灵巧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他的诚意就摆在那儿，忽略不掉。
而江月在旁听着，自然也是感动在心，只是她现在更担心的还是顾南钰的身体。
他才刚清醒，三两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他还跟跟周灵巧来回对峙一番，这会儿脸色愈发苍白，强光打在脸上，看上去更加没有血色。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江月就能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力气一松，转头，就见顾南钰喘得厉害，显然体力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
她连忙替他戴好氧气罩，一边柔声劝告，“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待安抚好他的情绪，江月才起身，看向周灵巧的目光很是平静。
“要如何处置我，您请便。”
即便顾南钰竭力袒护江月，但还是无法消除周灵巧对她的厌恶。
江月还是被赶了出去，并且还被要求不许再接近顾南钰的病房半步，否则她这辈子就别想能再跟顾南钰见面！
在门口杵了半响，江月坐在走廊边上的长椅上，愣是没反应过来——电视剧上的狗血剧情有一天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看上去很平静，甚至是到了安详的程度，让一旁坐着的王特助有些惴惴不安，实在按捺不住，出言相劝。
“太太，您要不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一直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皱着眉头回应，江月仍未动身，她背靠在椅背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还是一个梦境一般不真实。
但尚未散去的触感是真实的，江月伸手抚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背，低头轻笑。
她蓦地开口：“王特助，你说我能坚持这样多久？周姨她可是又一次对我动手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会马上甩头走人。可是现在，她变得好奇怪。
“这个……要看您意见。”
王特助尴尬回应，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感到莫名其妙，她看上去太过平常，反而让人觉得很不正常。
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嚎啕大哭或是隐隐啜泣吗？怎么感觉她像是要笑出来？
盯着她半响，江月神情呆滞，又突然站起身来，把王特助吓了一跳，她的回答干脆又带着坚毅。
“什么时候她原谅我了，我就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说了她变得好奇怪，不再容易被伤害，哪怕实际上早已经遍体鳞伤，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难不成爱真的能让人变得坚强？
下定决心之后，江月就不再作逗留。
她先回办公室换上属于自己的大褂跟工作证，又将有些凌乱的发丝都抓得齐整，才正经工作。
按照惯例巡了一遍公司，动作利落地指挥下属，把本分工作忙完，她就转去了宋子琛那里，找宋子琛。
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她大胆地敲了门，见他抬头，她勾起嘴角轻笑。
“今天的事，谢谢你帮我，我想你后来应该也有叫护士不要过去吧，不然我可就露陷了。”
毕竟例行检查不是骗人，只是她是冒牌货罢了。
“这没什么。”
宋子琛反应过来后也忍不住笑，他抬手刮了一下鼻子，以掩饰眼底下一闪而过的失落——她来找他果然还是为了顾南钰的事情。
他没有给她把话接下去的机会，江月也只能沉默，任由气氛凉了，往尴尬的方向越走越远。
蓦地，还是宋子琛主动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我想你来找我应该不单单只有感谢那么简单吧，正好我也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了，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下意识地摇头想拒绝，却不想一抬眸，对上的会是他带着期冀的眼神。
一瞬间，江月大脑一片空白，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不是因为对他的温柔念念不忘，而是出于怜悯。
他们现在都是可怜人。而他还是没办法对她狠心。
在附近的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月点了咖啡跟甜点，趁着侍者还没把东西送上来，她将心里话跟他道来。
“其实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我知道，你说。”宋子琛司空见惯，他的神情始终平静，除了将手搭在膝头上有一点点地不利落之外，他看上去像是彻底割舍了。
然而实际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装作不在意地将目光落在江月身上，听她说话时的语气小心翼翼。
“这次追杀啊钰不成功，想必歹徒一定又蠢蠢欲动，不怕他用武力正面攻击，就怕他使出什么手段，外科科室人多杂乱，而那么多人中我想能够保护他的也只有你了，我就信得过你。”
她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尽管这样只是将自己推往利用别人感情的贱人的位置。
若是能保护顾南钰，要她承受多重的骂名都无所谓。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尽力。”
宋子琛的回答简短利落，对她的一切要求都无条件满足，这倒是让她无所适从，忍不住又追问。
“你不讨厌我吗？”她可是在利用他的感情啊。
摇了摇头，宋子琛苦笑，紧拧的眉头带着一丝不甘心，他确实对她的拒绝感到挫败，但若说是讨厌，那还真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好像中了你的毒了，如果你拜托我，那倒还好，如果你刻意避开我，我反而觉得难受，所以你就放心地拜托我做事，这不是利用，是我心甘情愿。”
他说得飞快，说话的语气很轻，像是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是他心甘情愿，所以不要觉得有心理负担——即便他这么说，江月还是觉得羞愧，愧疚感涌上心头，她不敢与他对视，低头看着桌沿发呆。
半响，等侍者将咖啡端上来之后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打破沉默，“谢谢你。”
宋子琛只能笑，端起咖啡凑到嘴边，以掩饰嘴角拉下时暴露的失望。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爱得一点尊严都没有，但他也不后悔。
离开咖啡厅时时候还早，见江月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宋子琛直觉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他索性将她拉回车上，打算带她到附近兜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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