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桶金
龙家娘子上前,倒了一杯热茶,端到龙贵面前,“阿贵,别生气。以前是罗管家一人送钱来,倒不曾出言不逊。冯大少爷年轻气盛,难免言语有失。这些年,承蒙冯家不弃,每月按时送钱来,我们娘俩才能安然度日。”
“阿贵,冯大少爷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到城里打听过,他年轻有为,在商界颇有影响力。或许,今日心情不好,这才失了分寸。冯家重诺,断然不会退婚,淼淼迟早会嫁入冯家。”
龙贵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冯家连给龙家提鞋都不配。”
“阿贵,此一时彼一时。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淼淼推掉了那四百五十文制钱。”龙家娘子冷静下来,怪自己一时冲动,竟任由淼淼将钱还给冯大少爷。家里已经揭不开锅,旱灾年月,左邻右舍自顾不暇,哪有余粮借出来。
“我有办法。”龙淼淼开口。“旱灾肆掠,农家穷困潦倒,难以糊口,野菜便成了充饥的食粮。如果我们把挖到的野菜,拿到城里去卖,必定能卖个好价钱。富贵人家可不缺这点钱,他们缺的是新鲜感。”
龙贵双眼闪过一丝光亮,“这办法不错。”说干就干,三人来到田间地头,挖起野菜。如果不是亲自出门挖野菜,龙淼淼还无法体会到旱灾给老百姓带来的巨大冲击。野菜被娃得所剩无几,甚至有人食用观音土。忙碌了整整一天,三人才挖到一筐野菜。
城北,拱形石墙上刻着两个大大的字。古代城墙用石块堆叠而成,异常牢固。城内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俨然盛世景象。龙淼淼有些恍惚,南方五州真的遇到了旱灾?
选了一处人多的地方,龙贵夫妇开始叫卖。“大叔大婶,过来看看,新鲜的野菜。这是薄荷,熬一碗薄荷粥消热解暑,还可以做鲜香可口的薄荷豆腐……”龙淼淼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迅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小姑娘,薄荷豆腐怎么做?”一位婆子问道,看装扮应来自大户人家。龙淼淼抓紧机会,一番吹嘘。在前世,她可是位小吃货,首都大大小小的巷子都有她的身影,谈起美食简直是如数家珍。
那婆子听得心花怒放,“还有这样的做法?”当即买下好几种野菜。在婆子的带动下,三三两两的人掏腰包买野菜。龙贵夫妇喜上眉梢,忙个不停。
鹤鸣茶楼,茶香馥郁,丝竹声不绝于耳。冯远义一袭水蓝色绸缎,腰佩玉佩,双目微闭,感受着新茶的清香,“上好的碧螺春,产自罗洲城汨罗茶庄。”
“冯兄不愧为品茶高手。”坐在冯远义对面的公子开口。这位公子和冯远义年长几分,眉如远山,鼻梁挺拔,唇角自带三分笑意。他是鹤鸣茶楼的老板,人称唐三少,半个月前来到衡州,开了这茶楼,生意火爆。
鹤鸣茶楼主营名茶,来往客人非富即贵。冯远义曾派人查过唐三少的底细,一无所获。不过,他倒是很乐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生意场上,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这些日子,他是茶楼的常客,自然而然和唐三少熟识起来,称兄道弟。
冯远义看了看稀稀拉拉的客人,打趣道,“今日茶楼略显冷清。”自开业以来,鹤鸣茶楼人流如织,喝茶必须提前预订,其他茶楼眼红不已。今日却一反常态,整座茶楼不过三五十名客人。
唐三少无奈地笑了笑,“南方五州遭旱,罗州也不例外,茶叶产量暴跌,价格一路上扬。便是我这样的大主顾,价格也比往年涨了四成。之前为了吸引人气,茶楼做着亏本生意,今日价格上涨,客人自然就少了。不知道我这茶楼,还能坚持几日。”说完,像是自我安慰般,“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会如何。大不了,关了这茶楼。”
“唐兄言重了,南方五州商家无不如此,忍一忍便好了,明年兴许就风调雨顺了。”冯远义安慰道。
“两位公子,别说是茶叶,便是野菜都涨价了。今儿一大早,有人在街头叫卖新鲜的野菜,价格翻了一番。”翔子是冯远义的贴身仆人,生龙活虎八面玲珑,“也真是奇怪,大户人家的丫头婆子无不抢着购买。”
翔子是冯家一对长工夫妇的孩子,自小在农庄长大,见惯各种野菜。在他的印象中,野菜难吃得紧,半点比不上白米饭和时鲜蔬菜。
“还有这事?”唐三少来了兴趣。
翔子笑答,“我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听说卖菜人来自城北王家庄,姓龙。”
“王家庄?”冯远义挑眉,难道是龙淼淼,“唐兄,不妨一起去看看。”
“姑娘,这些野菜我全买了。以后你们要是挖到野菜,直接送到鹤鸣茶楼,我全买下。”龙贵一家正卖得起劲,一位小姑娘挤进人群,掏出一大堆钱,放在龙淼淼面前。看这位姑娘的穿着打扮,应是大户人家的丫头。
“当真。”龙淼淼开心不已。
那姑娘点头,“假不了。”
一会功夫,龙家的野菜便售罄。龙家娘子数了数,整整一百文。“没想到我们家淼淼这么能干,有了这些钱,以后的生活便无忧了。阿贵,我看中了一套衣裳,咱们去看看。”龙家娘子一高兴,本性便露了出来,对衣裳和胭脂,她毫无抵抗力。
龙贵扯了扯龙家娘子的衣角,压低声音,“咱们必须尽快离城回家。”早在半柱香前,他便发现几道贪婪的目光锁定他们的小摊。如果没看错,共有三人,一胖两瘦,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监视着他们。
龙家娘子还算聪明,听了这话,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拉着龙淼淼,急匆匆朝城门走去。“往人多的地方走。”龙淼淼提醒。人多,才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岂料这三人异常精明,走了好半天也没能甩掉。
“爹,娘,我们分头走,等会再城门口汇合。”龙淼淼说完,闪身朝城东方向而去。回头看去,龙家娘子朝城南方向而去,龙贵朝城西方向而去。三人没想到龙家会来这么一出,合计一番后,也决定分头行动。
哪里人多,龙淼淼便往哪里钻。身后的瘦子也盯得紧,冷笑着看着这位身材姣好的小姑娘。如果钱不在这姑娘身上,他便将她掳去当媳妇。一想到这**有可能成为自家媳妇,瘦子的心就痒痒得厉害。跟着老大混迹于衡州城,虽衣食无忧但毫无剩余,哪里有钱讨媳妇!
“公子,要不要出手?”忘川开口。他是唐三少的忠实仆人,寸步不离。和冯公子道别后,三少一直跟着这姑娘。
“不着急。”唐三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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