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好机会
那日之后，在宫里偶遇嬴政，他领着赵高疾步前行，赵高老远笑着招呼我，嬴政目不斜视，从我身旁擦肩而过。
那一刻，什么东西刺痛了我。
在我都没觉察的时间里，嬴政这两个字已经扎进了我心里。
他还在为那天姬川皇子的事厌我么。
在他眼里，我大概似了他母亲一样品行不端的女人。
但并不妨碍我想要成为大秦皇妃，为了更好地生活在封建王朝下的统治里。
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咸阳宫最近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燕国政治联姻成功。嬴政下了旨，封姬郦为夫人，介于她位居燕国公主，择日行册封仪式。而她也将玉牌赠予嬴政。
第二件事。秦国南郑爆发了瘟疫，正蔓延扩大。
作为一个中医学院教授的孙女，中医院主任的女儿，中医学世家的我，对于“医治”这个词如雷贯耳。平日我闲下来就爱翻那些药名优美的书，图钉的或者线装，还专门为《本草纲目》手绘了本彩铅植物册子。
古人的疫病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长于大寒，盛于立春。
现在是大寒，如果不即时抑止，立春将泛滥成灾。
我不知道的是，这场瘟疫，普天之下连同齐楚赵燕魏韩都认识了我。
次日早朝。
我穿戴好嬴政之前赠予我的华贵的裹衣大裙，大乔小乔为我梳了好看的垂云髻，伴着我一路来到咸阳宫议政大殿。
我告诉了门口侍卫有重大事件要禀报大王，侍卫进去通报了一声出来说，大王有请。
当我一只脚踏进2000年前大秦王朝议政大殿高高的门槛。
宽广豪华的大殿里，是三九公卿。客卿。丞相。国尉。将军。御史。上卿。大夫。少府。内使。中书令。太守……满朝文武，庄严肃穆。
我平静地走向殿的中央，大臣的目光都诧异地随着我。
我跪拜行礼，手背相叠。大王，小女有信心医治好这次的南郑之疫。
大殿里一片震惊。
嬴政坐在龙榻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我。他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知道，请大王恩准小女出行南郑医治百姓。
所有臣子目光投向了嬴政。
他戴着皇冕，着图案繁复诡丽的龙纹瑞兽朝服，异常高冷盯着我。
我昂起脸看着他，耳畔是文武百官的窃窃私语。
大王，请恩准。
你打算怎么治。
先考察病情，疫病缘由众多，鼠疫、风寒、天花、痢疾、疟疾等。只有查明缘由，方可对症下药。
随后，我道出了不同病症所呈现的不同状态，身体，性情，毛发，皮肤，眼睛，舌苔，鼻头，额头等诸多症状的区分。
满朝文武，一片宁静，大殿外偶有飞过的鸦雀声，都听得明明白白。大家都等着嬴政，看他落话。
李斯和两位大臣颇有微辞，启奏说我家族里并未行过医，我先前仅是赵国婢女一名，万一将可以续命之人医死怎么办。
嬴政在龙案后跺着步思索，很长一段时间，大殿里议论开来，对于突然出现的我，大家充满质疑。
大王，请信任你的子民，我有信心做出尝试。
你是说尝试？
我相信我可以医治好，请让我一试。
他不发话，仍有顾虑。
大王如果怕小女误伤您的子民，大可叫医师与我一道，至少可以验证我配的方子有无问题。
说完，我对他又是伏地一拜。
他用手来回摸着唇焦虑着。
几分钟后，他开口了。
我清楚地听到了那一个字——准。
谢谢大王！我再次礼拜。
大臣们沸腾了。
咸阳宫沸腾了。
殿外，是冉冉升起的朝阳，跃上了云霞，红透了整片大秦的天空。
疫情紧急，无法拖延，嬴政令我明日一早启程，太监赵高领来了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陪同。我一看，是之前我被赵嫚罚跪醒来时看到的那位。辛姓，辛太医。在我眼里，他是一位非常谦逊的长者。
这边大乔小乔一边为我能出风头而开心，一边怕我治愈不好而担忧，她们收拾着我们仨明日启程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用大樟木箱子给装好。
启程之前，我想再看看嬴政。
他不想见我。
可我想见他。
我决定去找他。
午后去了他批折的殿里找他，让侍卫给传了话，说恬璎找他。侍卫出来回我，大王说不见。
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他真是厌我了。
回我寝殿的路上遇上姬郦，带着她的侍婢，远远走来站我面前，荡着笑意。
又想出风头了。她说。
比不上公主你，都要为你举行封妃仪式了，我这算什么。
日子长着呢……她冷笑了一声，我等着你回来。
那是一定，谢谢公主牵挂。我冲她笑笑，轻轻推开她，径直走远。
当听到姬郦要封为夫人，我心里相当介怀。
一是因为上次小乔无辜蒙冤。二是嬴政曾经说过要册封我为大秦的……想必也只是说说。
酉时，刚用完膳，和大乔小乔坐院里闲聊。
门外有响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尖而有力，划破长空。是赵高。
恬姑娘，开门吧，大王来了。伴随着扣环声。
大乔小乔赶紧上前开了门。
月光下，嬴政披着华丽的狐狸毛领裘衣，雪白的光笼罩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透着尊贵的霸气。
他终归还是来了。
月光下，我们看着彼此，除了我的心跳，我什么都不曾听到。
我以为你讨厌我了……我埋下脸，内心已是江河湖海。
他不说话，绕过我进了院。
院里有一石桌子，几个石墩，可以坐。大小二乔赶紧去疱厨那里弄些吃的。
不一会，两人就端着几笼子叠在一起的蒸熟食回来了。又去里屋拿来我们平时当零食剥的花生米，用碟子盛着。
嬴政和我坐了下来。
我回头瞅了瞅小乔（她说过爱慕嬴政），她站嬴政背后眼睛直溜溜看着嬴政后脑勺，小脸红扑扑，憨态可掬。
我叫大乔小乔坐下一起吃，她俩连连摆头。
嬴政叫大小二乔坐下吃，她俩立刻马上迅速搭着脑袋一声不吭往下坐。
帝王之气啊。
太监赵高也坐下了和我们一起用膳。
当嬴政问小乔唤什么的时候，小乔像是梦里惊醒浑身一激灵，唰地又红了小脸。
她叫小乔。我对嬴政说。是你的粉丝。
粉丝？嬴政看着我。
哦，就是宫人的意思，赵国话，叫粉丝。
他点点头说，赵国人很有意思，宫人以食物命名。
我笑起来，真的，快岔了气，嬴政看着我，露出难以费解。
我和大乔小乔都吃过了，只象征性地动了筷子。再说，嬴政往那一坐，她俩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吃。
用了膳，我赶紧拉了他回里屋，要不大乔小乔得多害怕。
太监赵高门外侯着。
烛光里，他就那样拖着我的手，看着。
就只是看着。
我说，大王，我真以为你讨厌我了……
他说，朕太忙了，这段时间老是有大臣上奏释母后归咸阳一事。
我听说了，大王。
叫我赵政。
好的，政儿。
是赵政。
是的，小政。
他笑起来，带一种邪魅，我很珍惜他的笑，真不太常见。
接下来他告诉我的事，就是铁板钉钉的教科书上“秦始皇”干出的事——嫪毐之乱后，吕不韦免职被贬，嬴政对外宣称和赵姬决裂，囚禁她于雍城行宫。之后他下令，凡事有人以进谏释赵姬归咸阳，杀无赦。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七位大臣因为进谏此事被杀，尸首被嬴政叫人高悬于城墙上。
暴君，我心里想，简直是禽兽。
他背朝我说，朕暴虐么。
我不吭声的原因，主要是怕。
想起剧里的赵姬。吕不韦的姬妾，又跟了嬴政他爹。他爹死后再次好上吕不韦，继而与嫪毐淫乱，生了俩孩，还造成了大规模政治暴乱。一个女人连儿子尊严和脸面都不顾，且儿子还是国君。实在算不得一个好母亲。
赵政。我说，臣子一心为王，罪不致死。
他叹了口气，关于赵姬，他似是有千言万语又无从提及。而他们母子之间还有多少故事，旁人不得而知。
半响，他转过身，面朝我说，朕既已下令，而他们又违抗圣命，这是杵逆，理应行刑！
可是……
说说你吧。他扭转了话题，明早之后，朕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你。
我低下头，你真那么想见我么。
想，总想见到你，平日政务缠身，抽不出时间。他再次拉了我的手，眼神温柔皎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朕心里最平静。
我埋着头。
他走向床，坐在榻边，闷不吭声，开始解衣，神色有些慌乱和羞涩。
来，恬璎。
我踟蹰不前，看傻了眼。
来，过来。
我慢吞吞走了过去。
他一把抱住我。
来不及躲闪，就跌进他怀里。
我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继续的感觉。
他有一位夫人，一位美人，两位良人两位八子一位七子，数位少使，两个儿子。此刻却感觉他似初恋如少年。
恬璎，今晚朕留你这里。
不行的。
他皱了皱眉，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愠怒。
我呆呆地立在那。
他看见我这个样子，收敛了怒气，瘫在我床上，没事了，放心吧，你不会有事。他说。
朕睡不着，朕只是想你躺我身旁，这样朕睡得好。
我也困了。但我告诉他，小政，你睡一头我睡一头。
我爬上床，卧在他足部方向，盖好被子说，赵政，明儿你还得早朝，休息吧。
那边没有回应。
一直没有动静。
我准备闭眼了。
他突然叫了起来，说肚子疼。
我爬了过去摸他肚子，是这里么？我问。
他拿了我手放在胸口，是这里，他说。
胸口疼么。
嗯。
怎么会突然疼起来，我挺纳闷，但还是用手给他揉按。
对，就这。他说，别停。然后就眯着眼睡了，很快就听到了细小的鼾。我的另只手被他拉着抽不出来。
我揉了很久。
突然领悟到上了当，因为我从床那头移到了他这头，他拉我的手又抽不出来，结果我还是躺在了他身旁。
腹黑。
瞅着他熟睡的脸，我卸下防备，平躺着入了眠。
说也奇怪，每次躺他身旁都睡特别香。
天还没亮，我看着熟睡的嬴政，轻轻地，轻轻地，将我的手从他的大掌中褪了出来，拿被子的一角塞他手心里顶替。
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我埋着脸，唇在他额头上烙了一个吻，极小声地对他讲，保重啊，小政。
推了门，大小二乔已洗漱穿扮好，笑盈盈看着我。两个大箱子摆在门口处，门大敞着，外面歇着一架车撵，车夫眼神放空地侯着我们。
走呗。我冲二乔笑笑。
好嘞，姐姐。她俩异口同声。
此刻刚到卯时（晨5点）。
今日开始，我的大秦打怪升级之旅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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