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桃李四

“素素你是要吓死我！”魏无羡对于方才种种仍心有余悸，他有一瞬间真的以为会与江澄短兵相接大打出手。

        “你就是惯他！”宇文素很是不以为然，“他这个脾气还不就是惯出来的！”蓝忘机甚是同意她的观点，蓝曦臣则默默看着她。

        “哪天我非得给掰扯掰扯清楚！”宇文素狠下决定，“一个莫名其妙理不直气壮，一个莫名其妙理直气不壮！”

        蓝曦臣哑然失笑，倒也的确如此。蓝忘机看着魏无羡，魏无羡抿着嘴不吭声。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江澄，实际上他并没有。宇文素铁定了是要帮他昭雪的。

        “舅舅，这真的是我爹娘么？”金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双亲呐。

        “嗯。”江澄亦是泪如雨下，好不容易缓了一下才说：“阿凌，快看看你外祖父外祖母。”金凌接过来，看着手里除了舅舅之外从未见过的外祖父外祖母以及他的娘亲又放声哭了起来。

        “还好有这个，你，也总算知道他们的，他们的样子了。”江澄哽咽着，动情的揽着金凌的肩膀。这是他少有的亲昵的举动。

        如若他们还在，一家子该是多么的幸福。江澄莫名的愤怒生恨起来。往事重新回到眼前，亲人们的音容笑貌依稀尚在，可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与阿凌两人相依为命……

        酉时，挨着兰室新建的兰亭台在落日余晖与华灯初上的交织中熠熠生辉，黛瓦白墙依山傍水，绿竹松柏干霄凌云，雕梁画栋精美绝伦，且回廊起伏蜿蜒，似乎没有尽头。而堂前开敞，一应设施古色古香，席位则横竖有序。

        纹路光滑细致的木地板一路延伸至大殿的主位席，主位席巧夺天工的设在高出约丈许的巨石上面，只见巨石上亭台玉砌雕阑，佳木葱茏，连着回廊可上可下可进可退，四周皆垂着帷幔轻纱，此刻里面正坐着会稽王、蓝启仁、蓝氏宗主蓝曦臣以及兰陵金氏宗主金如兰。

        与主位席较近的位置一桌是仙都蓝忘机夷陵老祖魏无羡以及宇文素蓝思追蓝景仪等人，再一行并列的两桌分别是云梦江氏江晚吟及门下弟子另一桌是兰陵金氏门下弟子，再一列是姚宗主及门下弟子与巴陵欧阳氏，座位依次而推，各玄门相继落座。

        据说会稽王尤喜众人围桌而饮，所以特免除一人一桌的规矩。又闻姑苏蓝氏不饮酒的家规，特嘱以茶水代酒。蓝启仁甚是受宠若惊，对会稽王的好感直线飙升。

        ‘茶过’三巡，玄门弟子也竞相展露才艺。宇文素看了看，大都是七弦古琴。也难怪，玄门修士抚琴为乐，以示高雅。宇文素东张西望，这些弟子中模样不俗的倒也比比皆是。

        “宇文，宇文公子好生俊俏！”欧阳子真跑过来拉着蓝景仪偷偷说，眼神却直直的瞅着宇文素看。

        “在说我么？”宇文素听到他说宇文，后文没听清。欧阳子真见宇文素盯着他问，脸居然红了。蓝景仪见罢满脸都是鄙夷之情。

        “公子好生俊俏。”欧阳子真由衷赞美，宇文素嫣然一笑，这一笑倒把他看愣了。蓝景仪很嫌弃的推了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些。

        “你应该去看姑娘们才是。”宇文素打趣他，顺手指了指别桌坐着的女弟子。

        近些的人听到皆哄然大笑，欧阳子真也难为情的笑了。魏无羡对于不能饮酒甚觉扫兴，他本以为借着会稽王盛宴能好好畅饮一番。蓝忘机瞄一眼他，似乎在说回去你且喝个够，魏无羡会心一笑。

        这时大殿中央一声又一声浑厚有力的琴音传来。众人齐齐望去，就连亭台上四周的帷幔也被整齐卷起束好，想是上面坐着的人也被这琴音所吸引。

        只见大殿中央摆放着一架‘古琴’，这古琴尺寸约摸比寻常的七弦琴要大上两三倍。金丝楠木材质，周边描龙画凤，且有回纹彩绘装饰，一条首岳，三条平行尾岳，琴柱则为双雁形排列。宇文素走近默默细数琴弦共有二十五根。心里便有了数，折回座位静静欣赏。

        再一看这端坐抚琴的女子年方二十上下，一身紫色绸衣上俭下丰，衣身部分紧身合体，广袖宽博，裙长曳地，身段玲珑有致，发顶正中分成髻鬟，上竖环式，大有飞天之势，发髻上亦饰有步摇玉簪，且面容俏丽不俗，眉眼之间亦是掩不住的傲娇之色。与江澄倒是很搭，宇文素心说。不由得笑了出来。

        “素闻姑苏蓝氏才人辈出，通晓古今尤擅乐理，斗胆请教一下，可有公子识得此物么？”这紫衣女弹罢冲着姑苏蓝氏下了战书，说话倒无不妥，然字里行间似乎满是挑衅。

        蓝思追略一沉吟便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端详方才说道:“相传黄帝制琴瑟，命素女鼓瑟，瑟为五十弦，帝悲不止，破之。自后，瑟制二十五弦。此物刚好二十五弦。应是可与琴和鸣的瑟。”蓝忘机微微点头表示无误。

        紫衣女看着蓝思追，心里佩服，但仍是继续追问:“还有吗？”蓝思追一怔，面露迟疑之色。

        宇文素见状便朗声接道:“另有文献记载，伏羲发明琴瑟。琴与瑟皆由梧桐木制成，带有空腔，丝绳为弦。琴初为五弦，后改为七弦，而瑟为二十五弦。大有顺畅阴阳之气和纯洁人心之意。”

        她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娓娓道来:“而瑟，又分为雅瑟与颂瑟。《周礼·乐器图》亦有记载：‘雅瑟二十三弦，颂瑟二十五弦，饰以宝玉者曰宝瑟，绘文如锦者曰锦瑟。’且瑟常为皇室贵族所有，寻常人家并不容易得见。姑娘，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锦瑟？”

        只见紫衣女面露惊讶，心道，这位公子好生了得，又见宇文素姿容绝美，仪表不凡，她竟莫名的红了脸。

        蓝启仁捋了捋胡子目露赞许，心说平时百般厌烦听学，功课却做的不错。蓝曦臣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心潮涌动，宇文素的博闻强识让他甚是震撼，这是她从未展现过的一面。

        而蓝忘机亦是惊诧万状，微微侧目瞥了下魏无羡，似乎在说像不像从前的你，看似不学无术，实则一鸣惊人。后者笑的甚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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