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77
江黎攥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开始冒汗，纪明初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纪老师，你不会也是在这等人吧……”
“嗯。”
江黎往他身后瞄了眼，“是等杰哥吗？那我先——”
“等你。”
明明只有两个字，可就像是万千根针扎进她全身。江黎心里咯噔一下，话在嘴边都咽了回去。
她这下明白了，江悬口中说来接她的人就是纪明初，她就说呢，江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她交给别人。
但是，交给纪明初，江悬不应该更不放心嘛!
江黎看看纪明初又看了看自己脚尖，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样啊，那真的好巧啊，正好你也在京都。”
“我这两天没有工作。”
江黎再傻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是巧合，他就是特意来京都找她的。
江黎心里有些乱，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我们出去吧。”
纪明初挪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就在这说吧。”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黎掰着手机壳上的装饰，“没，没什么好说的啊，上次我也说的很明白了，我不会再来缠着你的。”江黎胸膛中泛起一股酸意，她慌忙把头埋得更低，不想让纪明初看出她眼眶的微湿，“如果你不放心，我回南城后，可以换个地方住，不会来打扰你的。”
纪明初一反常态得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那涡暗流深不见底。
江黎看出纪明初眼神不对劲了，赶紧道：“你不用觉得为难，我换个地方住不是什么大事，我有钱的。”
“江——黎!”纪明初恨得咬牙，面前这丫头总有办法气到他，可他最终还是压下了情绪。
江黎搞不懂纪明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试探着问：“这样也不行吗？那你想怎么样，你说个要求，我照着……”
“对不起——”
“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江黎愣了，脑中嗡嗡鸣响，就连眼前也晃过了一阵黑。
纪明初眼底柔和了下来，像是化作了一摊春池，揉碎了日光。
“阿黎——”
在江黎讶然的眼神中，纪明初缓缓蹲下，她由仰视的角度一下子变成了俯视，纪明初仰面看着她，眉眼温柔地像是在哄她。
“那天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是我的问题。”
江黎震惊得浑身僵硬，步子都动弹不得，她现在根本摸不清是什么情况。纪明初是在和她……道歉？
那个连粉丝都知道的倔强心冷的纪明初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和她说对不起？江黎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你不用——”她下意识就要躲避。
纪明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走，“江黎，即便判死刑，罪人也要说几句话吧。”
“我……”
纪明初叹了声气，语气极度温和，“我那天很生气，所以才口不择言，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可只是因为我很难过你会那么想我，我承认自己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我不相信公司，不相信其他工作人员，也不相信以前认识的朋友。但是你不知道，我曾经试图相信过，可最后都赌输了。不是我不相信，而是圈里人心复杂，我不能相信。”
江黎披着的那身防备开始动摇了，而纪明初的话无疑是决堤的开始：
“江黎，可是自始至终，那些人里都没有你，你明白吗？”
江黎盯着纪明初的眼神，瞳孔微微颤抖，就连被他攥住的手发麻了也没察觉。
“在你面前，大到我的行程，小到我的饮食习惯，我从没刻意隐藏过。我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可能一件小事就足以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江黎，我从来没把你当做粉丝，更没把你当做一个孩子，懂吗？”
纪明初的眼神趋于炽热，江黎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她能很明显察觉到，她和纪明初之间有些东西变了，准确的说，是变质了。
两个人像是就此牵绊住，是她曾经不切实际幻想过，却又怕真实发生的。
江黎手指冰凉，连微微拨动都异常艰难，周围其他声音好像一下子散开，只有纪明初的言语缓缓道来。
突然，蹲着的纪明初猛地起身，在江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一把抱住了她，将她后脑一压埋进了他怀里，使她背靠在墙角。
江黎被吓了一跳，赶紧要挣脱，“纪老师，你……”
“嘘，有人来了。”
他轻吐的气息温热洒在她耳根，灼烧着她的皮肤，一股酥麻从耳尖传至全身，江黎再也不敢乱动了。
纪明初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女生谈笑着往这里走来，看到角落里的两人，女生轻咳两声赶忙噤声，匆匆往里去了。
江黎不敢乱动，耳边是纪明初强有力的心跳，鼻尖轻嗅是他身上的清冷香，气息包裹着江黎，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灼烧起来了。
“别乱动。”纪明初将她不安分的头又压了回去，遮住她的脸，“你口罩都没戴。”
意识到这，江黎赶紧乖乖躲在他怀里，这要是被拍到了，那他们俩就真的完了。
身后传来流水声，不到半分钟，两个女生走了出来，江黎什么也看不到，可她就是感觉有两道灼热的眼神落在她和纪明初身上。
其中一女生小声嘀咕，“不是吧，在这谈恋爱。”
旁边的那位赶紧咳了声，“小点声，人家听得见啦。”两人互相拉扯着快步走了。
脚步声完全消失，江黎也不敢抬起头，只有她自己知道脸已经红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纪明初的话还是女生的话。
她轻轻推着纪明初，想从他的温度里逃离，可某人像是没察觉到一样，依旧把她锁在怀里。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监控，让两人之间迅速升起了暗昧的气氛。
纪明初保持着下颌贴在她头顶的姿势，沙哑的声音徐徐道来：“江黎，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也不该对你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我没有厌恶，只是气急了才说出不理智的话，当时说完我也后悔了。”
纪明初的手缓缓收紧，“我那天生气难过是因为我信任的人似乎在处处防备着我。我更害怕的是……你会跟那些人一样对我都是欺骗和虚情假意。”
江黎闷着声，“我没有。”
纪明初的声音里也有微颤，“嗯，我知道没有。”他知道的……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
纪明初的一句“我知道”直接让江黎这两天筑起的抵触和无所谓开始瓦解。
江黎从他怀里起身，抬眼看向他，声音还带着委屈，“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真的只是不敢和你说，我也没有戏耍你的意思。”
纪明初抚着她脑袋，“对不起。”
“我怕你对我有偏见，认为我是私生饭。我承认我有时候会偷偷拍路透，但是其他真没有。”眼泪已经涌到眼角了，可又被江黎硬生生憋了回去，“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根本不敢打开私信，每次发图都会有成片的谩骂和诋毁声，他们上来就骂我私生，说我不要脸，天天偷拍你。我有时候自己都有些恍惚，我是不是真的越界了，可是我真的没有窥探你个人生活。”
说起往事，江黎委屈到不行，一股脑儿吐了出来，“还有，其实我以前不住在壹号公馆，你想想，我那么喜欢睡懒觉的人怎么会住离学校那么远的地方，我最开始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可是有天微博不小心把定位发出去了，就被一些人找了过来，他们还尝试人肉我，我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你的粉丝蹲点在小区门口，趁人不备往大门内抛垃圾丢鸡蛋，虽然他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可我还是有些害怕，后来就搬走了。”
纪明初眉心拧蹙，心口一刺。江黎那满覆委屈的眼神让他哑然，这些事他第一次得知，“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江黎撇撇嘴，“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江黎那么要强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展现自己的脆弱，“我现在粉丝量可都快赶上你了。”
纪明初笑笑，可笑意不达眼底，“以后别偷拍了。”
江黎：“？”
“想拍了告诉我一声，我站在你面前让你拍。”末了，纪明初似乎想到什么，学着她的语气，“我不收你钱。”
江黎瞠着湿润的眼睛，一把推开他，气得都忘了先前的委屈，“你知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水平，多少艺人抢着要啊，你还想跟我要钱。”
见着江黎终于露了平时的嗔态，纪明初失笑，他指腹抚过她眼角，“阿黎，这些年谢谢你。”
江黎真的有点看不懂纪明初，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话，“谢我什么啊，不就是拍几张照吗？”
她眼中的茫然一览无余，并不让人觉得假，可正是因为如此，纪明初心里闷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他生怕她做得太多，就连她自己也记不得有哪些事了。
“怎么了？”
纪明初摇摇头，既然她从来没提及过那些事，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晚上想吃什么？到家我给你做。”
江黎没回答，因为她心里有另一件事迫切想问：“纪老师，你刚刚那句‘没把我当粉丝，也没把我当小孩’是什么意思？”
重新又听到这句话的纪明初眼神明显一闪，不自觉地往旁边瞟了一眼，“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江黎有些紧张，生怕没从纪明初口中套出话反倒被他戳破心思。可她还是有稍稍的期待能从纪明初口中听到那两个字。
纪明初捏了捏她鼻子，“当然把你当做朋友了，小脑袋里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江黎被失落砸得有些疼，可还在死鸭子嘴硬，“哦，我就知道。”
纪明初拍拍她后脑，先侧了一步身，把自己帽子戴在了江黎头上，“走吧，登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家了再说。”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纪明初把另一只冒汗的手心缓缓握拳，藏进了衣兜里。
“纪老师。”江黎喊住他，“你都是这样哄女孩子的？我现在觉得我实在是太好哄了。”
“嗯？”纪明初转过身，眉间一紧，“那要怎么哄？”这事他的确有些不擅长，“你说，我照着做。”
江黎被气笑了，那个对她来说极其遥远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无比真实。他已然不是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太阳了。
“不生气了，可以吗？”
江黎这个时刻也不忘造作一番，她微抬下巴，“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纪明初失笑，“你们女生生气都是这样？”
江黎挑眉，“怎么？”
“又是删好友又是删微博的，这么不想见我？”
江黎脸一红，“微博是删了点，但是我怕会后悔，后面的就没删，隐藏了。”这也好在当时留了一手，没有全部删完，不然现在她都没地哭去。
“那好友呢？”纪明初质问。
江黎不敢再吱声了。
纪明初指尖叩了叩她手机，“加回来，嗯？”
纪明初的尾音上扬回转，像极了神话中的海妖，迷惑引诱。
江黎不禁嘀咕，“勾引我。”
“说什么？”纪明初眼睛眯了起来，预示着危险信号。
“没什么。”江黎老实打开手机，“我说我没删你。”
“嗯？”
“是把你拉黑了。”
纪明初：“……”
“我现在重新把你拉出来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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