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三喜临门花团锦簇
岳轻娥和离事件后,岳忠明对薛家的热情比以往更甚了。
他干脆邀请了薛子俊和薛子善在岳府住下,让他们同岳家今年准备参加春闱的子弟在一块,一同读书。
同时,自己也在空闲的时候,给他们出题讲题,俨然成了两兄弟的第三位先生。
郑晴琅为此又感激又不好意思。
她猜测岳忠明如此费心思教导自己两个孙儿,无非就是投桃报李,觉得自己在岳轻娥和离一事上发挥了点作用。
但是,撇开自己是岳轻娥忘年交,自己也该责无旁贷相助的这个前提,她也实在没做什么实质的事情,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实在不敢居功。
她没有想到的是,要不是她一言惊醒梦中人,或许岳轻娥还没跳出自我纠结的牢笼,而岳忠明这个当爹的,也还被蒙在鼓里。
岳忠明感激她,因为她的鼓励,闺女才选择将一切告知,而不是自己扛着。
同时,也是因为她的主意,岳家才能在这场和离打战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受人攻讦。
总之,双方都是懂得感恩的人,有来有往,两家的关系也愈发亲近了。
转眼,辞旧迎新的春节、赏花灯猜灯谜的元宵节、吃龙食祭社神的“龙抬头”热热闹闹得过去了,出门踏青游玩的上巳节还未到,春闱到了。
紧张备考了将近三个月的薛子俊和薛子善,摩拳擦掌得踏入了考场。
他们进京前,原是不抱上榜的希望的,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但是,这阵子在岳忠明的提点下,又有岳家的子弟作为参考,他们信心大增,觉得也可以拼一拼。
春闱会试同样分三场举行,历时九天,之后,经过将近一个多月的漫长等待,四月份才放榜。
这日,正值杏花盛放,以往喜欢踏青游玩、趁此好风光舞文弄墨的文人学子们,都没了这份闲心,一个个往京城贡院门口赶。
薛子俊和薛子善挤在人群中,他们的心一片滚烫,热切得期盼着礼部官员早早将红榜挂出。
千呼万唤始出来,红榜一张,还未看清上头的名字,耳边就是接二连三的欢呼和悲叹。
“啊,中了中了,我中了!”
“天呐,我在最后一行, 差一点以为不中呢,智化寺果然灵验,我明日就去还愿!”
“完了,这次又没中,三十年寒窗苦读,倾尽家财上京赶考,又是一场空啊……”
“天爷呀,我连回乡的盘缠都没了,为何不让我上榜……”
薛子俊和薛子善心如擂鼓,眼神紧张得在红榜上搜索,几乎将外界的所有声音都屏蔽掉了。
终于,薛子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哆嗦着嘴皮子喊道,“子善,我中了!我的老天爷,我还真中了,我是贡生了!”
随即,薛子善略带失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啊呀,我在副榜里头,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见见皇上呢!”
薛子俊听到弟弟的话,脸上的激动和喜悦停滞了一下,扭头望向正榜一旁的副榜,果然,在上头看到了弟弟的名字。
他有些失望了,他还以为,他们兄弟差不多,若是他上榜了,弟弟肯定也能上榜呢,没想到,竟然一人在正榜,一人在副榜。
录入正榜的贡生可以参加接下来的殿试,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一律不黜落的,仅做排名而已。可以说,他已经是妥妥的进士一员了。
但是录入副榜的,却没有参加殿试得中进士的机会。
薛子善见哥哥没了刚刚的喜悦,自己反倒没所谓得笑笑。
“兄长,虽说只是副榜,但也是可以授官职的,或者直接进国子监为监生,我也是可以是有俸禄的人了,不比你这个进士差哩。”
见弟弟落榜了还得安慰自己,薛子俊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笑道,“是呀,你还年轻,再过三年,说不定得个榜首呢,走,咱们去给奶奶她们道喜去!”
这次放榜,无论对中榜是否有信心,薛家这边都做足了准备。
榜单还没张贴,薛子俊和薛子善还没看到榜单,便有专人快马报捷。
薛家得知中了一个,喜得跟什么似得,给了几个报捷的每人五两的大红包,又抬出一小筐铜钱,满大街撒,让街邻同喜。
热闹了好一会儿,等两兄弟姗姗来迟后,这才辞谢了左邻右舍,一家人进去说话。
两兄弟一进去堂屋,首先就冲着坐在上首的郑晴琅跪下。
薛子俊万分感激得说道,“孙儿感谢奶奶为我们兄弟两延请名师,这才有我今日中榜。”
薛子善接着说道,“孙儿虽没上正榜,但也上了副榜,请受孙儿一拜。”
说完,两人便十分慎重得弯腰叩首。
一旁薛满山夫妇见状,也有所感触,忙来到两个儿子身旁,一左一右跪下。
马宝珠认真说道,“娘,我和满山识字不多,关于学业上的,什么都不懂,他们两个有今天,全靠您的安排了,也请您受我们一拜吧。”
郑晴琅一时有些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一家人呀!”
正说这话,外头下人来报,岳府的管家到了。
郑晴琅以为对方是受主人吩咐过来贺喜的,连忙让人进来。
只是,岳府管家一进门,便扔下了一个炸弹。
“老夫人,我家老爷让我过来知会一声,传旨的仪仗已经在路上了,让你们准备准备。”
郑晴琅一脸迷茫,什么时候考中贡生了,还有传旨的仪仗?她之前打听过,流程不是这样的?
岳府管家见她一动不动,以为对方是欢喜坏了,忙再次提醒,“薛老夫人,时间不等人,还请开中门摆香案吧,万一怠慢了传旨仪仗,就不美了。”
郑晴琅听罢,也先不忙着纠结流程问题了。
在岳府管事的协助下,匆忙准备了起来。
刚准备妥当,礼部传旨的队伍就来到了薛家门口。
岳管家出面帮忙交涉了一番,然后便是正式宣旨。
薛家众人跪伏在地,只听得为首的官员郎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南府宜良县下坝村薛满山种植旱稻有功,封司农寺诸屯从七品下屯监,即日上任。其母郑氏,温良恭俭,育儿有功,封七品孺人……”
直到传旨的队伍离开后,薛家的人还如坠梦中,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恍恍惚惚。
郑晴琅亲自将岳府管事送出家门口,再回身,脸上淡定的表情不见了,高兴得差点就当场来一场热舞。
她没想到,不用等到孙儿当官,申请给自己封诰命,他的便宜二儿子就靠自己,这么一鸣惊人得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敕命。
来到正厅,恰好听见薛子俊哀怨的声音。
“爹,我还想着等我当了官,回头给奶奶申请诰命哩,没想到,竟然被你捷足先登了!”
不等薛满山说点什么,马宝珠先插话了。
她假装吃醋道,“怎么?你心里只有你奶奶,没有娘了呗!”
薛子俊立马收起了哀怨,讪笑着冲着她娘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哄道,“娘,到时肯定也把你带上,少不了你的诰命的!”
郑晴琅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
厅内众人朝她簇拥过去,纷纷开玩笑似得夸张行礼,“拜见孺人了!”“孺人有礼呀!”
欢笑声响彻薛宅的上空,正如郑晴琅往后的人生,总是充满这样的欢乐。
此后多年,薛家大房主要行商,二房主要从政。
在薛子仁、薛晓春、薛晓夏三兄妹的大刀阔斧发展下,薛家的豆酱铺子、火锅店开遍大江南北,而且涉及的生意渐渐扩展到衣食住行各行业,薛家一跃成为云南府的首富。
薛子俊、薛子善、薛子良三兄弟的从政道路都很现实,高中进士后,都从偏远的县城知县做起。
为父母官期间,兢兢业业,教化百姓,劝民农桑,听讼断狱,兴学科举,因地制宜,发展当地经济。
之后,靠着年年科考评优,稳步得迈向权利中心。
其中,薛子俊五十岁就当上了首辅,煊赫一时。
至于郑晴琅,晚年期间,她周游大齐各处的同时,遍开女子私塾和女子职业介绍所,尽自己所能,提高女子的社会地位。
时人给她取了一个尊号,叫观音三娘,表示她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人间菩萨。
后面,因儿孙争气,名声在外,皇上特赐其一品诰命夫人称号。
某年,随儿孙回乡祭祖,在下坝村老宅中过完九十九岁大寿后,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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