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基奠1
时间,本身是没有意义的。赋予它意义的,是万物生灵。它,可以是,组成生命的材料,也可以是,基奠起点的纪念。
看着坐在沙发上,右胳膊缠满绷带,面上依然笑魇如花的人,许常懊恼自责到了极点:“对不起啊立立,到底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章翊抬起左手覆上他清瘦俊朗的面颊,笑意不减,直视他的眼睛:
“你的身体没有受到影响,才是关键,其他不重要。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承担的嘛!”
“况且,许送,她也是……对,她也是受害者,受封建残余的迫害。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她,我肯定不如她。因为……哈哈……因为我会反抗。”
“许常,你不仅是封建残余的余孽……哈哈……你还是所有罪孽的根源……哈哈……”
许常看着面前这个傻笑的姑娘,完全体会不到她的笑点,甚至怀疑她这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他忧心忡忡:“立立,委屈的话,可以对我发泄,不能憋在心里,伤身。”
章翊耐心地安慰:“没有没有,没有委屈。你看,我只是胳膊上不小心沾了些碎玻璃,已经处理好了。”
“你不要这么严肃嘛,这么好看的脸,不配皱眉。”
“以后呀,就由我代替许送,陪着你、照顾你、保护你。不对,不是代替,是责无旁贷。”
“许送的问题,不可能一次性解决好,让她接受现状,可能需要漫长的过程。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坚持下去就好。希望她不会做出太过偏激的事。”
章翊表述完对今晚事情的总结,握住沉浸在情绪里的人的手,微微用力:“许常,我饿了。”
蒸锅里的清蒸鱼,冷却后散发出腥气,烹饪好的绿叶蔬菜,变色墨绿黑。一如藏匿在时间背后的污垢,总要先打扫清明,才能光亮照人。
许常热了两杯牛奶,打开许送带来的纸袋,拿出面包,放在了饭桌上:“对付着吃点,太晚了,别吃太多。”
“啊……可是我好饿。”章翊伸手拿起饭桌上的面包,往嘴里塞,面包入口,突然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在味蕾间跳跃,她看向许常:“是什么?好特别的味道。”
“嗯。是很特别。一个特别的人,开的一家特别的烘焙店,出售的所有商品几乎都有这种特别的味道。”许常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着实好笑:“你慢点吃,我不会和你抢。”
“到底是什么味道?是它很好吃,怪我咯!”章翊向他投递出委屈的目光。
许常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有薄荷的味道,又不是全是薄荷,掺杂着一些其他的说不上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口味很好。至于到底是什么味道,这个不好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经|营|资|本和配方。”
“你认识?”章翊好奇。
“算认识吧!大概五年前,许送刚来羊城那会儿,给她租了房子,在那家店附近。偶然经过,买了些面包和西点,味道喜欢,后来经常去买。渐渐地,就认识了,先前他会和我打听一些许送的事。”许常想起往事,目光悠远地看向阳台的窗户。
一晚上,章翊都在看着这个人心事重重,她知道,许送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
到了洗漱的时候,章翊看着洗漱间里的花洒,开始头疼。胳膊上涂满药水缠着绷带,怎么洗澡?淋到水会不会感染?她尴尬地走出洗漱间,抬起胳膊,一愁莫展地问许常:“那个……我这不方便,我能不洗澡就睡觉吗?你会不会嫌弃我?”
许常放下手中的汽车杂志,向她走去,面带笑意:“照这个情况,你估计得好几天不能洗澡,我不嫌弃,关键是你自己会不会嫌弃?”说完牵着她的手往洗漱间走。
“我……我……哎哟,我知道了,那我注意着点,你出去行不行?”章翊无比尴尬的往外撵人。
“听话,不要动。医生说不能沾水,你要记住。”许常温和的语气中透着温柔:“总要有这么一天的,你要习惯。”
章翊在满面赤红、惊悸不安中,被他清洗完,许常从到头尾,一言不发,动作轻柔。
吹风机轰鸣声,自她耳畔响起,许常站在她身后,为她吹头发。镜子里印出他认真温和的脸。笔直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
他放下吹风机,耐心地给她梳发。放下梳子的那一刻,他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脸埋在她的发间,沉声道:“立立,倘若我能活到30岁,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为什么是30岁?”章翊感受到来自颈部的酥|痒气息,微微偏头躲闪。
“那个时候,我全程参与设计研发的新车,应该可以量产了。买一辆,给你作聘礼。”许常拥紧了她,蹭着她的后颈。
“为什么不是嫁妆?”章翊打趣。
“行,嫁妆。”许常弯腰抄起她的膝弯,抱起她,走向了卧室。
章翊习惯性地抚上他左胸心脏的位置,此时的它,跳动节奏规律。她单手攀上他的颈,问:“它现在已经习惯我了吗?”
许常声色温柔,亲上她眉间:“我们试一下,好不好?”
章翊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清秀俊朗的脸,耳边传来的是温柔的声色,猛然间心脏漏拍,律动失常,脱口而出:“许常,你根本不是余|孽、也不是罪|孽,你是妖|孽。”
许常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一脸无奈:“淘气!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章翊摸了摸被敲疼的额头,语气肯定。
许常蹙眉:“又不是标准对话流程?”
章翊没有回答他,而是覆上了他的唇。
……
“忍一忍,好不好?总要痛这么一次的。”
“许常,你怎么什么都会?”
“因为你。”
他们在探索中契合……
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在他心脏的允许下,在陌生与疼痛中,完成了身心到灵魂的最终交付。
许送从许常家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小区的停车场,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她有太多的委屈,却无法宣之于口。
林筑安拿着份叉烧饭,对着发泡快餐盒里的食物一脸嫌弃,咬开筷子,正准备往嘴里塞饭,就看见失魂落迫的许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是个执着的人,说要送她回家,就一定会送她回家。尽管几年过去了,前面车里的人,始终不愿意搭理他,但架不住他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心。就像他现在从事的这个职业,因为喜欢,喜欢到热爱,热爱到钻研,钻研到痴狂。
五年前,他某国留学归来,就开了这家烘焙店。想当年,他也算得上是一位天之骄子,学习成绩自然不在话下,但成绩只是他众多优点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比如说家世,比如说相貌,比如说才艺,比如说爱好。个个优点都能拎出来和别人单挑。
要说他留学学什么?那自然不是烘焙。他原先大学是学建筑的,留学初心也是继续深造,奈何他深造到一半,迷上了烘焙。于是旷课,退学,胆大包天地打越洋电话回家通知。
那是九十年代,出国留学深造,需要家世和才学。他的父母,可以说是建筑领域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了子承父业,连给他取名都带上了‘筑’字。
接到退学越洋电话时,他的母亲让他拿出一个说服她的理由。他拿出的理由竟然是:“建筑是你们的理想,你们问过我的理想是什么吗?”她的母亲险些被他气到住院,问他:“你不喜欢建筑,居然还能学成名列前茅?”他义愤填鹰地回答母亲:“你让我学烘焙,我也能学成名列前茅。”自此他的母亲和他不再联系。
他为了学好烘焙,花了整整两年时间,辗转几个国家,待学有所成,回国后就开了这家烘焙店。
一年后,他遇到了一个家里的长辈来羊城出差,进了他的店。之后,远在海城的母亲,隔三岔五打电话来催他回海城。他义正严辞地拒绝:“我正在追姑娘,追到了就回家。”四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追到。于是,他的母亲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知:“31岁之前,你要还是追不到人,就给我滚回来。否则,就等着给你妈收尸。”
今年,他30岁,离31岁,还剩下七个月的时间。
林筑安第一次见到许送,是在医院的口腔科门诊。
因为职业的原因,他经常要和食材打交道,糖吃多了,牙齿疼。这个肤白貌美的医生,对待病患十分有耐心。随着去复诊的次数,他发现这个姑娘,虽然年纪轻轻,但医术精湛,专业素养极佳。于是,他心里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萌芽。
那是他烘焙店开张不久的一天傍晚,营业时间,他无意中透过后场与前场之间的玻璃,看见许送挽着一个和她相貌相似、年龄相仿的男孩,言笑晏晏的进了店。他热情客气的打完招呼后,知道了她住在附近,挽着的男孩是她弟弟。
因为她弟弟喜欢的原因,后来就会经常去店里买商品。有时候是她一个人,有时候是她弟弟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
渐渐熟悉之后,林筑安决定追求这个姑娘。他用尽各种方法,向她弟弟打探消息,向她身边的人打探消息,向她本人打探消息。几年时间过去,他几乎了解许送的所有,尝试过各种追求方法,最后均以失败告终。
对于许送,他从喜欢到热爱,从热爱到研究,再到如今几近痴狂。他甚至觉得,世上,再无第二人比自己更喜欢她。
对待病患的她,对待同事的她,对待陌生人的她,对待弟弟的她,以及对待他的她。涉深的了解,会让人产生心疼,单方面的心疼无济于事。
他活了30年,孤芳自赏、洒脱不羁。
最后,心甘情愿地栽进了许送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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