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奥莉维小镇的最后审判
程琉走之前温柔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叫她好好睡一觉，说明天一早就能回家了。
林娇娇直觉的小雷达登时就滴滴得叫起来，告诉她大事不妙，没准儿等她一觉睡醒来，发现奥莉维的所有人都在和亲切的上帝排队问候，还一边挥手一边招呼她：
“夫人，你也来呀。”
不不不，林娇娇狠狠摇头，这不是送她回家，这是要送她和大家一块儿去见上帝啊！
程琉好像没看出来林娇娇的欲言又止，他只是轻笑一声，眼中盛着一汪金色的春水，然后倾下身，在林娇娇额上轻轻落下了一个晚安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林娇娇死死地闭着眼睛，手把被角都抓起了皱，却一动也不敢动。
程琉用手指蹭了蹭刚刚亲过的地方，低声道了句晚安。
因为有工作要处理，他并不打算久留，所以安静地注视了会儿他失而复得的爱人后，便打算起身离去。
眼看人都要走了，心里斗争许久的林娇娇这时心一横，一把捉住程琉的衣角，动了动嘴唇。
“嗯”
程琉没听清，又往回凑近了些。
“我说……”林娇娇脸涨红，浑身都在冒热气，使了浑身的劲儿提高声音，“我能去旁听审讯吗？”
她又担心程琉觉得唐突，又摆摆手：“我不添乱，就是……就是有点好奇……”
毕竟之前林娇娇帮忙打探消息那几天，听来不少内幕，拼凑起来也能猜出个轮廓。
但这实在是越界了，林娇娇连体制内的人都算不上，哪来的资格旁听审讯内容？搞不好审讯还涉及什么机密，更不是平常人能有命听的。
程琉没有明着拒绝，只是轻声哄道：“都是些琐事，没什么可听的。娇娇，我们明天就能回去了，不是吗？”
那块剔透的琥珀中生有一片宁静的湖泊，褪去弥漫许久的浓重雾霭后，映出林娇娇原本的面目来。这时候的程琉好像已经从副本剧情中跳脱出去，回归到了‘程琉’这个身份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态度坚决，不容动摇。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合上。
林娇娇在心里数秒，数了大概一分钟，才窸窸窣窣下了床。
打开门，果不其然，有一左一右两位站得笔直的士兵正纹丝不动地守在门口。她又伸着脖子往更远处瞄了几眼，发现这层楼除了他们仨，一个别的活物都没有，寂静极了。
她的眼睛在两位士兵之间四处乱瞟，脚尖刚移出门框半分，一只结实的手臂便“嗖”得一下横在她面前。
很好，那个男人嘴上说着好好休息，其实是在变相软禁:)
林娇娇慢慢移回床边，想到消失了的系统。
“系统？”她又向空中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
它跑哪儿去了？
从刚刚就一直不在。
擅离职守、迟到早退都是要扣工资、扣绩效的，身为业绩冠军的系统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林娇娇思来想去，觉得只可能是因为什么不可抗力让它被动离开了。
她开始回想发生在树林里的那一幕：那时她和系统吵了一架，正忙着单方面控诉系统资本家一样的剥削行为，而系统的叫嚣、程琉的到来，都被她忽视得彻底。
是因为有npc听到了这个关于“系统”的秘密，所以系统被强制下线了？
林娇娇一只手抱着手肘，一只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觉得这个推断很没有道理。系统曾信誓旦旦地和她介绍说，这个游戏存在着一个名叫“记忆修复”的功能，能完美保证npc的记忆不会紊乱。
例如从咖啡馆那个e级本出来后，程琉坚决声称两个人之前是约会去了，还说得有模有样，林娇娇本人差点都信了。
话说回来，系统不见了这件事，有许多可能的原因，但最终的指向暂时还不太清楚——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即使系统不在，林娇娇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决定重新捋一捋思路，再作打算，于是便把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一摆在床上。
首先是一条相框吊坠项链。
林娇娇这几天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吊坠藏在衣服里面，因此平时没有人注意得到它。
这条项链没有任何绚丽宝石、珍珠的点缀，金属制成的链条和相框也被磨得变色，看起来非常的朴素，不像是一位有权势的夫人会用的饰品。
这是那位夫人的……
遗物。
想到这，林娇娇打开了那个相框。那张发黄变脆的小纸片上，端坐一个被刮掉脸的金发女人，她的脸上刀痕错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其中几刀甚至刮漏了照片。
可以看出作案人十足的怨恨。
“咦，这是什么？”林娇娇摸了摸被划破的地方，指甲一挑，发现这里面还夹着别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是张男人的照片。
那人有着一头与梅布朗同样漂亮的金发，穿着军服，不苟言笑，却英气逼人。
这是谁？
林娇娇接着把照片翻了个面，一张写着“may”，一张写着“leo”。
这两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
思考无果，她又把目光转向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应当是她这个角色与亡夫的婚戒，是哈珀库珀用尽手段也想得到的戒指。
它到底特殊在哪儿？
林娇娇把戒指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但这确实只是一枚非常简单的戒指，除了两个花体字母之外，连个多余的花纹也没有。
她看着戒指内侧发呆。
m和l。
咦？
之前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两个字母，是……是j和w来着？
林娇娇冥冥之中好像知道这是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把戒指上下翻转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个花体字母，旋转后变成了她之前看过的样子。
现在是j和w了。
林娇娇愣住了。
-
今晚，最后一次审讯也已经落下帷幕。
他不是林娇娇，没有耐心弄明白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现在只想带人回家。
“我们回去，还得好好算一笔。”程琉不知道正对谁说话。
黑夜在临时监狱点亮了唯一一盏灯。
所有人再次被押送上车，但这次押送的犯人与首日相比已经少了很多，有不少人在审讯后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你们这群魔鬼，会遭报应的！”
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开始互相推攘起来，他们咒骂着武装部队，咒骂着胡作非为的警员，咒骂着草菅人命的督察员，沸沸扬扬，喧闹无比。
弗兰兹站在躁动的人群里，懵懂地回望站在监狱门口的程琉，宝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他无知无觉地被人推搡了几下，随即被淹没在流动的人群里，再找不见了。
这场押送行为因为犯人们的不配合，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长官，”那位许久不见的警局局长也出面了，他擦了擦满是冷汗的脑门，“我们……我们该怎么结案呐。”
程琉瞥他一眼：“需要我教你？”
那局长哪还能不明白，随便写一个糊弄糊弄不就行了。只是他刚要唯唯诺诺应下，便又听那位长官说：“你跟着去看看，深入了解一下案情，比较有利于你的工作。”
说完，那位长官便转身离开了。
他都多少年没亲自出过任务了，这荒山野岭的，去了就是受罪！局长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巴掌，真是多余问这一嘴。
那是荒地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风一吹，暗色流动。
树林越走越深，最终走到了一个山洞面前，往里望去，寂寥无声，黑无止境。一个警员抬了抬手里的煤油灯，却也无济于事，那里面太深了，这么点亮光根本照不到全貌。
一时间无人敢动。
“这……这是！”居民里有人猜到了怎么回事儿，“他们这是要杀了我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剩下的人也都回过味儿来。这地方有些人很熟悉，但他们今天竟恰巧都不在现场；剩下的人对这里印象朦胧，但稍作回忆，都能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一个猜测应运而生，有位年轻人将它喊出来：“他们想献祭奥莉维，自己苟且偷生！”
这个猜测就像一颗炸弹，投入到了本就神经紧绷的人群中，成功引发了□□。
这些仿佛濒死前为一线生机拼命挣扎的人们，他们披头散发，眦目欲裂，全都发疯似的往外冲。手腕被绑住了，就用身躯去撞持枪拦截的士兵们，撞不过去，就张嘴乱咬，不管男女老少，全都亢奋极了。
“都拦住！”局长满头大汗，颤抖着手指着那群难民，“一个都不能放过！不能跑！”
不多时，就有人突破士兵的人肉屏障，逃了出去。那是个瘦小的男人，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从缝隙中钻出来的，有士兵气极，便往那人逃跑的方向放了一枪。
“砰。”
那人摔倒了，却没被打中。
众人纷纷被这声枪响吸引了注意力，却极默契地安静了一瞬，不管是压迫者还是反抗者。他们都看向那个幸运的人，只见他被虬龙般盘错的树根绊了一跤，在试图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由于太过慌张，自己又绊了自己一次。
那人摔了两次之后，也察觉到此刻氛围不太对劲，他战战兢兢地回望了一眼那群本该乱作一团的人：他们此刻都像被冻住了似的，有人保持着拉扯的姿势，有人跌坐在地上却没急着站起来，就连那位本应众星拱月的局长，也只是冲他瞪着眼睛，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个瘦小的男人仿佛知道了什么，扭过头想看个究竟，只是刚有动作，眼前便一黑。
他的头被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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