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画地为牢（32）
江昭眼神闪躲,半晌没有开口。
一个字眼在他舌尖滚动，许久后，他才勉强将这个字咽了下去,好像这样便能粉饰太平，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谢明熙冷冷盯着他。
“昭昭被骗得这么惨,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
听到熟悉的昵称，江昭动作倏忽一顿。——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林玉韵会这么叫他。
谢明熙通常唤他小昭，而现在，他突然改变称呼了称呼,原因江昭不难猜到。
他显然是知道江昭在想谁,这个昵称无异于是一个警告。
“小昭应该记着,有的谎话可以听,却不能放在心中，而真话虽不好听,但却是真实的。”他垂眸,目光落在了江昭的身上，修长的手探了出去，隔着一层轻薄的丝绸睡衣，落在了青年单薄的胸膛上。
这里头是一颗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
同他们这些假货不一样。
江昭是一个拥有温度、情感、脉搏、呼吸的活人,他身处阳世,而他们活在阴间。
——阴阳两相隔。
这颗心脏现如今，便在他手下跳动着，每一下都是惹人动容的。
“这些真话,才是昭昭应该放在心里的。”
他要将原本待在这里头的东西生生掘出来,再将新的填进去。
江昭快速眨了眨眼,睫毛颤巍巍地抖动着，心脏的跳动也加快了。
谢明熙收回手，轻轻笑了下。
“小昭胆子真小。”
他退回到原本的位置，转身在身后的衣柜里头找出一套常服，放在江昭面前，“换好衣服后，我带你在这座宅子里转转。——小昭应该到现在也不知道宅子的内部构造吧？”
江昭哑然，他确实不知道。
谢明熙眉眼含笑，“虽然是不常住的地方，但好歹，——是你的家。”
话罢，他退出去，还轻轻带上了房门，做足了绅士风度。
江昭低着头，目光落在了手背上，上头的纱布上晕开指腹大小的血迹，非但不让人觉得害怕，反而还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谢明熙到底在想什么？
林玉韵……又在哪里？被谢明熙引走了，还是干脆放弃了找他？
……他怎么还在想林玉韵？
江昭有些懊恼地回过神，狠狠咬了下舌尖，想让大脑长点记性。
他脑中想到了之前系统同他说过的话。
一闪即逝，快得如蜻蜓点水般，却还是留下了阵阵涟漪。
他想，他只是太过于依赖林玉韵了。
他的记忆被系统暂时封存，如同新生儿般，来到这个同真实世界并无差别的书中世界中，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林玉韵。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当时他知道林玉韵是人时，本能选择了相信对方，像初生的鸟儿跌跌撞撞奔向看见的第一人，并将对方认作是他亲近的、可以信任、依赖的人。
——现在不会了。
他沉默许久，才伸手拿起那套衣裳，套在了身记上。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套上衣也是红色的，同之前那件在颜色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趁着手和脑袋都被套在了衣服中，他伸手摸了摸黑雾，示意对方他没事。
这座鬼宅中说不定到处都是谢明熙的眼线，他不能贸贸然暴露黑雾的存在。黑雾看起来很弱小，话也说不清，要是对上谢明熙，说不准没两下便会灰飞烟灭。
他总不能连累了黑雾。
“咚咚。”
几乎是江昭刚换好衣服，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这也让江昭更加确信这里遍布眼线。
他的存在估摸也是谁暴露出来的。
他深呼吸，打开了房门。
谢明熙便站在门口。他身量极高，修身西服往他身上一穿，更彰显的他肩宽腿长，身材也是黄金比例。
以往做心理疏导时，他几乎都是坐着的，身高的优势不太明显，现下站起来时才觉出几分高来，打眼一瞧约莫一米九。
江昭同他站一起时矮了小半个头。
“你想带我去哪？”
谢明熙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而后随口道：“就在这里逛逛，顺便给你介绍些东西。”
他眉眼松散，迈开腿朝前走。
“昭昭应当不知道，这栋宅子里有个地缚灵。”他的余光始终注意着江昭。
后者身形微顿，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谢明熙心里的愉悦又往上增长了不少。
他想，他真是愈发喜欢江昭了，他的宝贝总是能给他带来许多惊喜。
心里想归心里想，面上他还是装作没发现，继续道：“这只地缚灵死了有好几年了吧，死得好像挺惨，脸都被毁容了，心中有执念者死后自然成鬼，却因是意外死亡，而没法离开这里，只能日复一日在此徘徊。”
他走下楼梯，江昭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一路走来，四周没有出现一个人或一只鬼。
整栋房子空空荡荡的，倒真映衬了那句鬼宅。
他心思微动，却见谢明熙停住，他也及时站定，抬头看去。
面前俨然是一楼的公共浴室。
谢明熙忽然往旁退开半步，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昭，“小昭推门看看它在不在里面。”
江昭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我？”
“小昭不想见它吗？”他问。
江昭迟疑了下，轻轻摇头。
谢明熙盯着他看了两秒，而后，他唇角的浅笑骤然加大了弧度，眼神也耐人寻味起来。
他用舌尖轻轻顶了下上颚，随后径直伸手，将浴室门打开。
江昭本能往后闪躲，像只兔子似的被风吹草动吓得一蹦两米高，有心不去看，目光却止不住地朝门内看去。
透过这扇大开的门，他看见里头像是站着什么，身形影影绰绰的。他一时间没看清，下意识看得更仔细了些。
看清的瞬间，他身子猛僵。
里头赫然便是谢明熙所说的那只地缚灵。
它低垂着头，面向镜子，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在此时传入江昭耳中，那声音太嘈杂了，男男女女都有，混在一起聒噪无比，根本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江昭屏住呼吸，艰难移开目光，看向活人模样的谢明熙。
随即他记便想到面前人的身份，登时更窒息了。
谢明熙松开门把手，三两步走到他身后。
肩头蓦地一重，谢明熙搭在他肩窝上，同他凑在一起看浴室里的这只地缚灵。
“小昭不认得它吗？”
他侧头，冰冷的吐息喷洒于江昭面颊，粘稠、阴冷，同窃窃私语的声音混杂在了一处，一下便让他身形僵硬。
江昭张了张嘴，话从齿间挤出，“不……”
谢明熙蹭了蹭他光滑的面颊，声音不辨喜怒，“是吗？我还以为小昭认得它，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他们说话的功夫，里头的地缚灵像是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被阴气笼罩的头颅微微转动，如侧耳辨别声源处一般。
江昭被骇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下便退到了谢明熙怀中，他也顺理成章拥住江昭。
“它……是不是要发现我们了？我们走吧，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江昭咬紧牙关，瑟瑟发抖。
谢明熙唇角又含上了那一点琢磨不透的笑意，凑近江昭白玉似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话。
“——小昭莫不是没发现，面对镜子的是它的后脑勺，面对我们的才是正脸。”
江昭一顿，下意识去看地缚灵的脚，虽然模糊，但仍能隐约瞥见一点痕迹。
果然，他发现那双脚的脚尖朝着他们。
他快窒息了，垂在身侧的手哆嗦几下，下意识往后摸索，死死抓住了谢明熙的衣服，颤声哀求道：“我们走吧……快走吧。”
江昭眨了下眼，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随之滑落。
无暇的水珠沿着他雪白的侧颊滚落，谢明熙看了一眼，顺势凑上去，恰好吻住了这滴滑落的泪珠。
谢明熙用鼻尖蹭蹭他。
“宝贝害怕了？”
“……我们快走好不好？”江昭攥紧衣服，指骨发出咯吱的声响。
谢明熙目露满意，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朝那只地缚灵看了眼。
后者察觉到压迫，往后退了一步，身形倏忽散去，从江昭的角度来看，它像是融入镜中一般。
他舒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这才觉出腿软。
谢明熙用眼神描摹着他的侧脸，从眉至眼，全部镌刻下来后才松开，转为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走向别处。
受到惊吓后的江昭乖乖跟着他，甚至自发握紧他的手，眼睛也牢牢盯着地板，生怕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
在宅子里转悠半晌，他被迫熟悉了这栋别墅。
用过晚餐，江昭遭受惊吓的神经才开始慢慢回温。
他下意识看了眼浴室。
谢明熙怎么会问他那句话？难不成，这只地缚灵也是原身造的孽，还是说其实原身认识地缚灵？
要真是这样，他说不认识，岂不是抓住了把柄。
那个地缚灵对他来说很重要吗？谢明熙不会无缘无故带他去看，若只是存着想吓唬他的心思，那便不会有后面的那个问题。
但地缚灵的脸已然毁容，他便是仔细看，也看不出个什么来。记
原身的记忆里应当没有这样一个人。
……也说不定，毕竟系统传给他的原身记忆里，连谢明熙的名字也没有。
想到这儿，他有些生气，在心里把系统叫出来，骂了一句骗子。
系统：【……】
江昭心里有些在意那个地缚灵，有心一探究竟，但他到底还是怕鬼，一想到要和一只活脱脱的鬼怪独处，心里便一阵后怕。
被叫出来的系统还没走，跟着听了几句，适时道：【宿主可以用积分兑换。】
江昭一口拒绝，【不要，你们是奸商。太贵了，我的积分没多少了，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还要兑换别的。】
他在心里思索着。
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他一顿，愣神的功夫，却被手的主人往后带，顺势靠进宽阔的胸怀中。
“不害怕了？”
江昭没有回答，透过指间的缝隙偷瞄了眼，隐约看见浴室门无风自动，一个模糊的黑影走了进去。
他心内悚然，老实闭上了眼。
没看见没看见……他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谢明熙撤回手，淡声道：“差不多到时间，小昭该睡觉了。”
现在才刚十点。
江昭抬眼看他，用沉默表达出抗拒。
谢明熙亲昵地捏了下他的鼻尖，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满是宠溺，像爱侣间偶尔的小情趣。
“别闹。好孩子应该早睡早起，你不想睡觉的话，我只能让你和我一起睡了。”
此话一出，江昭登时哑口无言。
他被送到原本的卧室门口，临进门时，谢明熙揉了揉他的头。
江昭却在这时抓住了他的手。
后者停住动作，面带疑惑低头。
抓住他手的青年显然很慌张惶恐，哪怕极力掩饰，恐惧也从他眼中溢出来。
可怜的小美人还不知已被识破，强装着镇定，漂亮的喉结却上下滑动，雪白的皮肉也跟着挪动，线条并不锋利，反而是模糊隐约的，无端端生出一股色\气。
“你要把我关在这里面吗？”他轻声询问着。
谢明熙的手又揉了下他的脑袋，“宝贝怎么现在才发现？”
江昭面色一白，下意识道：“为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等我崩溃之后再杀了我吗？”
如同被圈养的、待宰的羔羊般。
只要时机合适，悬在他头顶的斩刀便会毫不犹豫地落下。
他识破谢明熙的身份后，按理来说，对方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谢明熙一直以来，都应该是想杀了他复仇呀。
他怎么会变呢？
谢明熙挣脱他的桎梏，盯着他看了几秒后，才道：“宝贝别想太多。晚安。”
而后，他看着江昭进了房门，才转身离开。
门内的江昭想不通。
很快，他便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去浴室里看了下。他之前翻窗逃走的地方仍保持着他走时的模样，丁点未动。
没有被封上，外头&30记340;水管也没有拆掉。
他抬头，目光朝远处望去，围在这座宅子附近的，赫然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丛林，他的目光不断往外延伸，一直到地平线的最远处，才隐约露出了公路的面貌。
他忽然便懂了谢明熙不作为的原因。
对方料定了，他哪怕是再次逃跑，也没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江昭深吸口气，关上窗户回到房间，躺上床准备入睡。
他带出去的手机和充电器不知这会儿到哪儿去了，他有心想看骆俞收到他的消息没有，却做不到。
对方最好是收到了。
他得找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不管谢明熙心里在想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迟早会逃出去的。
江昭闭上眼，在被子里摸了摸黑雾所在的位置，而后便陷入了沉睡。
大抵是因着谢明熙在，他没睡得太沉。
半夜，半梦半醒的江昭隐约听见了一点声音，像是有谁在叫他似的。
他躺在被中的身体猛然僵硬，薄薄的一层眼皮底下的眼球轻微地转动了两下，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睁眼。
他听清了那道声音是谁的。
是谢明熙的。
江昭躺了半晌，那声音依然喋喋不休响在他耳边，他沉默半晌，手伸出被子，将柔软的棉被拉过头顶，彻底隔绝开那道扰人的声音。
他不想听。
大约几十秒后，声音消失不见。
又十分钟后，大脑始终清醒的江昭听见了开门声。
他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藏在被内一动不动，门开后并没有脚步声出现，但没多久，江昭便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在氧气快要耗尽的被内急促喘息了几下，倏地，一只手隔着被子落在他头顶。
而后对方将被子拉开了。
他死死抓住被角，不愿让外头的东西得逞。
他最终还是没能抵过。
被子从头顶被缓慢拉扯下，到他锁骨时便停了下来，甚至一反常态地给他掖了掖被角。
“睡觉别这样，容易在被子里缺氧。”
一道男声传来，江昭憋住的那口气瞬间松懈，慢慢将眼皮掀开一条缝，朝外看去。
谢明熙弯腰看他。
黑暗中，他的瞳孔散出了淡淡的幽光，如同某些夜视动物一般，看着平白有些吓人。
江昭默然望着他，眼眶里聚集出了些许泪光。
谢明熙道：“抱歉，我应该更早一些把骚\扰你的东西赶走。”他的手下滑，落到江昭面上。
同样是冰冷的温度，但江昭心头的害怕却远没有方才面对未知的鬼怪时更多。
“害怕？”
江昭小小地点了点头。
谢明熙在黑暗中静默了几秒，而后，他伸出手，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透过窗外的月光，江昭看见一条细细的绳索。
他吞咽口水，躺在床上没有动。
这条绳索被谢明熙套在了他的脖颈上，就在他即将系上结时，江昭唇瓣发颤地轻声问：“……你想勒死记我吗？”
谢明熙没有说话，自顾自将这条绳索系上了。
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落在江昭脖颈上，触感冰凉，他用手摩挲了一下，发现是个葫芦似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
谢明熙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重逢礼物。——我有许久没和小昭见面了。”
他的声音里含上了笑意。
“第一次见你时便想说了。”
“好久不见。”
江昭沉默，他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便只好接着问：“它有什么用？”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他重新戴上的那条玉佛沾了林玉韵的血，便被黑雾判定为危险，好像好几次，林玉韵也是凭借那条玉佛成功找到的他。
而这个小葫芦瓶里更是不知装了什么。
“保护你。戴上他，一般的鬼怪便无法靠近你。”谢明熙的声音理应是很好听的，在这样的夜晚里，如缓缓拉响的大提琴，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和勇气。
而后，他俯身。
一个极轻的吻落到他头顶。
像一片羽毛轻轻搔了搔他的手心。
“晚安，这次我希望我的宝贝可以做个好梦。”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
江昭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房门。
半晌，他闭上眼，陷入沉睡。
他在第二天才看清戴在他脖子上的是什么。
是个琉璃做的小瓶子，还不及大拇指的指腹大，通体悉数是青色的，上头用金子镶了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漂亮极了。系琉璃瓶的是条红绳，同当时穿玉佛的红绳是一样的。
他试着拧了下瓶盖，没能打开。
他又摇晃了两下，最后将琉璃直视强光，勉强看清里头装了点带颜色的水，像是红色的，又有些发黑，这一小瓶里装得满满当当，丝毫不见空隙。
江昭犹豫了下，最终也没将项链从脖颈上摘下。
他其实想问问黑雾，但想起这是在谁的地盘上，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出了房门，四处找了一圈，没见到有佣人在，就连谢明熙也没了踪影。
他有些纳闷，但到饭点时，桌上忽然冒出了一人份的午餐。
江昭用了午餐，百无聊赖地在别墅里闲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天，谢明熙也终于再次出现。
江昭纠结再三，鼓足勇气敲开谢明熙的房门。
“你可以把手机给我吗？”迎上谢明熙的视线，他眼皮倏忽一跳，熟悉的恐惧感漫上来，几乎是瞬间，他便后悔了。
谢明熙问：“小昭要手机做什么？”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很无聊。”他硬着头皮道：“你给我手机，我也逃不出去的。”
他同男人的目光对视上，有些忐忑地润了下干涩的嘴唇。
一截猩红的舌尖带了些水泽，覆盖原本干涸的唇瓣，令这唇瓣恢复了些原本娇嫩的模样。
他能察觉到，谢记明熙的目光也落到了他唇上。
他心里一沉。
江昭想：难道谢明熙把他抓起来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羞辱他？
林玉韵说喜欢他，可他察觉不到。
他只能感受到对方的自私，借着“爱”这个名义，打算让他去死，因为唯有这样，他们才能算是真正的在一起了。
这样自私的爱绝不是江昭想要的。
林玉韵和他无冤无仇，说喜欢他，他可以理解。
谢明熙又是为了什么呢？
从谢明熙的视角来看，他是有杀身之仇的敌人。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喜欢上自己。
江昭胡思乱想了许多，目光不自觉带上了些警惕，死死盯着谢明熙有了动作的手。
被他紧紧盯着的谢明熙却没太大反应，抽屉拉开时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滚落滑过轨道，吸引着江昭的视线。
那只手从里头拿出了一部手机。
“充电器在你的书桌柜子里。”
江昭一愣。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谢明熙，全然不敢相信方才听见了什么。
就……这么简单吗？
没有提要求，更没有威胁他，他一说，便将手机给了他。
……为什么？
谢明熙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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