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嫂嫂(9)
刚刚进房间的人是谁?
江昭满脑子都充斥着疑惑, 一丝淡淡的惊悚感油然而生,在这寂静的夜里让他如坠冰窟。
……究竟是谁?这人既然有他房间的钥匙, 就说明他对这座公寓了如指掌?
会是谁?
江昭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 想到了一个人。
——房间和他在同一层楼的明烨。
除了暂住在这儿的明烨,不会有其他人对这座公寓这么了解,除非……是这座公寓的主人明朗。
后者已经死了, 不知死后有没有变成鬼,原文中也没提,他找不到足够的参照物。
江昭的目光朝外头看了眼, 外头天光已然大亮,最初的一层鸦青被日光渲染开, 像一道绚烂的虹光般,耀眼至极,这绚烂的光落到了他房内, 染红了靠窗的书桌下摆放的雪白地毯。
天亮了。
他长舒出一口气, 盯着绚烂的霞光看了许久,直到酸麻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 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江昭撑着洗漱台冰凉的台面,伸手打开了水龙头, 热水从水管里溢出, 氤氲的雾气很快飘上来, 模糊了洗手台前的镜面还有他的双眼。
他双手掬起一碰水往脸上洒去。
洗碗脸后,他把热水放掉, 抬头正要走时,目光忽地一顿。
江昭看着眼前这面镜子。
镜子里的人也在看着他。
镜中的青年面色淡淡, 眉骨微挑, 似远山秋黛般, 一双眼黑白分明,眼尾呈现自然的上挑弧度,浓密的羽睫像小刷子似的,向下垂落,遮掩住了他澄明的双眸。
唇瓣也是饱满而鲜红的,像一朵盛开在枝头的红玫瑰,又像古语中所说的唇不点而朱,上唇的那滴唇珠像玫瑰尖端的露珠,又像藏在层层花瓣里的花蕊。
——唇瓣开合间,满是无尽的风情。
但这朵花却像是生长在冰川之中,冷得骇人,眉眼间俱是冷意,精致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像个做工优良的人偶娃娃。
眼下,这个“娃娃”眼里带上了些许忧愁和苦闷,瞧着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江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露出若有所思。
他忽然道:【我可以在我的房间里安一个监控,这样到时候哪怕是和明烨直接摊牌,我也有足够的证据。】
他心里已经将昨天站在他面前的人当成了明烨。
系统不知道他猜的对与否,安静地点了下头,小声道:【我觉得您可以试试看。】
江昭行动力极强,当即便上网买了一个伪装成装饰品的监控器,网页显示明天到货,填写地址时他犹豫了下,把地址留到了学校。
他不敢把收货地址填成公寓的,万一快递到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家,被明烨看到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的计划可就全都败露了,更遑论拿出什么证据来。
说不准会发生更糟糕的事。
江昭靠着洗手台刷新着手机页面,恨不得快递下一秒便送到自己手里。
他背对那面被热气熏腾得模糊的镜子,上头隐隐绰绰显出了他的背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上头的雾气一点点散了,露出了镜子的全貌。
镜子里倒映出一道淡淡的虚影,这道虚影倏忽一顿,目光好似穿过了镜面,径直落在了背对镜面的江昭背影上。
这个角度,能让镜子里的东西看见他露出的一角手机屏幕。
系统默默在心里做了个祈祷。
……宿主快回头吧。
不知是听见了它的默念,还是冥冥中察觉到了什么,江昭有些疑惑地抬头,在前方和左右两方看了一眼,而后才将狐疑的视线投向身后的镜面。
他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
江昭疑心是自己的错觉,侧头盯着身后的镜子好半晌。
都说镜子看久了,镜子里的人会变得不像自己起来,如果恰巧有脏东西寄托在镜子里,照镜子的时间久了,会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是发自本心的。
想到这儿,他呼吸微顿,撑在洗手台上的手也收了回来,忍不住又看了眼干净的玻璃面。
这一眼让他浑身发毛。
镜子里的人似乎真的有些陌生。
江昭不敢再看,匆忙拿着手机走人。
他今天早上有课,原本是可以用这个当做借口在学校待一整天的,但江潮生说了今天要来找他玩,上午的课完了后,他便匆匆往回赶。
离开学校时,他隐约在人潮中看见了站着的邬景山。
对方似乎想找他说话,江昭脚下步子没有停顿,权当是没看见。
他不想聊,邬景山也便没有跟着追上来,站在人群中目送他坐进车里,才收回视线,指尖轻轻摩挲了下柔软的书页。
有学生从他身边经过,好奇道:“邬老师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身边另一个男生揣测道:“看邬老师的样子,不会是失恋——”
最开始说话的学生给了他一手肘,怼得他把剩下的那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哈哈,邬老师,我们下午还要去打球,先走了!”
话音落下,几个男生溜得飞快。
邬景山的目光落到手里的笔记本上。
他带着薄薄的几本书一路回到寝室,随手将课本放在了桌面上,拿起放在一旁的蓝牙耳机戴上,屏息听着从那里头传来的声音。
若是不知情的人开了,定然会以为他是在听课。
——可惜只有邬景山知道耳机里放得是什么。
寝室的窗户没关好,一阵强烈的凉风从窗外穿了过来,将放在书籍堆最上面的笔记本扉页吹得哗哗作响。
邬景山戴着耳机,没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风好容易平息下来,露出扉页里夹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张江昭趴在桌上看书的正面照。
青年目光清冽,乍一看对课本看得很认真,但细看却能发现他微蹙的眉宇和眼底的郁闷,瞧着不太高兴,好像是撒娇要糖的小朋友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一般。
怎么会有人舍得不给他呢?
邬景山一手扶着耳机,一手攥着手机。
屏幕还未暗下去,透过亮度过低的屏幕,隐约能看见上头一个偌大的图标。
那是只偷听的小耳朵。
江昭回公寓时,江潮生竟然已经到了。
他早上出门得早,没和明烨碰上面,想来应该是他出门没多久江潮生就找上门了,至于给他开门的人应该是明烨。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江潮生撇撇嘴,“春游就是这个时候出发的。”
“你……”江昭有心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作罢,他毕竟不是江潮生的亲哥,也没有训斥对方的资格。
“谁给你开门的?”
“你小叔子!”
猝不及防听见这个称呼,江昭神情微顿,“你应该叫他哥哥,他比你大了一轮还多。”
江潮生不高兴道:“不要,我只有两个哥哥,他算哪根葱。我还不知道他们明家有没有欺负你呢,等我观察一阵子再决定改不改口。”
江昭很是无奈,又有些好笑。
江潮生的肢体语言很丰富,说完这番话,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臭屁鬼好像受伤了,我在他身上闻到药味了,他的手也包扎起来了,他昨天回来又去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他不是明朗,我不需要过问他的行踪——你这么关心别人做什么?”
江潮生冷哼一声,“他对二哥你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了,听说他哥不是个好东西,我感觉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强迫你怎么办?”
“电视上都这么演,你逃、他追,你们都插翅难飞。”
“……”
江潮生等了会儿没等到他说话,趁着这点机会,他不知自我脑补了些什么,急忙道:“二哥,你不说话不会是真喜欢明朗吧?然后明朗死了,你把明烨当成替身?”
“……?”
这名小少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江潮生急了,“哥!你可不能这样,那明烨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和他哥一样,不就是有张脸长得高还是个臭有钱的吗?大哥的朋友我认识好多,你要是因为脸喜欢他……”
小少年顿了顿,高声道:“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看的啊!谁规定我只能有一个哥夫了!”
江昭:“……”
话音落下,江潮生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冷意,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打了个喷嚏,摸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往上调,还是冷得不行,他左右看看,坐得挨近了江昭一点。
江潮生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哥,你可千万要清醒一点,凭咱家的条件,长得好看的男的一抓一大把,你要真想要,一个月换一个玩玩也不是不可以。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树……”
江昭伸手捂住了他不停叭叭叭的小嘴,刚才那些话听得他又是语塞,又是羞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羞得耳根子泛粉,有些严肃地敲了敲江潮生的头。
“胡说八道些什么,净说些乱七八糟的。”
江潮生装模作样地捂住了额头,试探道:“你真不喜欢明朗,还有那个一脸臭屁的明烨?”
江昭无奈地点了下头。
江潮生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就打了三个喷嚏。
他抱住手臂吸了吸鼻子,“我怎么感觉好冷啊哥。”
“应该是感冒了吧。”江昭思忖了下,起身给他泡了杯姜茶,让他捏着鼻子喝下去,然后才严肃道:“这些话没有人的时候和我乱说说算了,不准再别人面前说,听见了吗?谁也不行。”
江潮生一脸苦色地点头。
他本来打算在江昭这里待一天,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关系,他越待越觉得冷,最后更是浑身毛毛的,用过午餐就打算回学校。
临走时,江潮生神神秘秘地拉住江昭,小声同他耳语道:“二哥,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你这房子……让我不太舒服,还有,我刚刚在楼上走错房间了,你对着床怎么放了一张这么大的照片?感觉好像是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一样,怪不舒服的。”
江昭轻轻眨眼,面色如常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送走江潮生后,江昭上楼,在床边坐了下来。
【系统,不是我的错觉,江潮生也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掀起眼皮,目光落在大床斜对面放着的一张巨大的人像画。
这是他和明朗的合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一共两人。
一个眼神呆滞而茫然,空洞得宛如一具机器人一般,或者说用精美的陶瓷娃娃来形容他比合适。
另一个面色冷淡而沉重,活像是在上坟,直视镜头的双眼像某种冷静而强大的大型野兽,单是一张照片而已,却莫名让被盯上的人心里一紧。
好像真的有这么个人在盯着他似的。
江昭试着模拟了下照片中人的角度,发现从这幅画的位置看过去,正好是床铺的位置。
指腹摩挲着巨幅相框,冰凉的玻璃面也渐渐染上了温度。
他心头漫开疑惑。
这么大的一幅相片,他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在意?
是他自己无意倏忽了,还是……有谁不想让他注意到这张巨幅相框?
江昭心头升上怀疑,他曾经中过鬼迷心窍,再对上这迷惑人的手法时,心里反倒没什么波澜。
他曾经说过,他绝不会让自己再中第二次。
江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巨幅合照,目光着重流连在明朗身上。
明家两兄弟不愧是双胞胎,相貌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眉眼的间距都分毫不差,看着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般。
他想,如果明朗和明烨一起站在他面前,他应该没有办法分清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不过,从照片上的神情看来。
明朗的性格应当是沉稳且老谋深算的,毕竟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一方巨头,在商场上浸淫久了,身上也自然而然会沾上几分其中的气息。
简单点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老狐狸。
明烨和他哥哥相比起来,却差了很多。
这两人分明处在同一个年龄,但明烨给人的感受却平白比明朗活泼很多,一看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公子哥,从小被人追捧,导致脾气暴躁、说话心直口快。
……心倒是不坏。
江昭东想西想,好容易回过神后,他将巨幅合照从墙上取下来,用一块奶油白的桌布盖在了这上头。
这么做了之后,他身旁那个若有似无的窥探似乎真的在减少。
难道之前看着他的是照片上的明朗?
江昭略一思索,干脆把房内所有和明朗有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尤其是照片一类的。
书桌上的东西他悉数收了起来,因为动作有些快,他的手肘躲闪不及,不小心碰到了桌面上的水杯。
玻璃杯重重摔倒在地上,顽强地没有碎成片,但上头却裂开了一道极长的裂缝。
水骤然从杯中倾斜出来,顺着地板往前流淌。
江昭正要拿帕子把这里擦干,动作忽然一顿。
水的流动好像是有方向的,这些水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朝一面墙流去。
他蹲下身,屏住呼吸看水流最终流到什么地方。
十几秒后,江昭抬头,映入眼帘地赫然是一面空墙,墙面上靠着一幅被桌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巨幅相框。
这是……原本挂相片的地方?
这间公寓地势不平?
不应该,明朗名下的这处房产堪称寸土寸金,处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更是许多富人买房子的首选,这样的房产怎么会出现地势不平这种低级错误?
江昭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皱着眉把地上的水擦干。
傍晚,保洁阿姨回来时,明烨还没有回来。
保洁阿姨把其他地方打扫干净后,指了指明烨的房间,“明先生的房间这次需要打扫吗?”
江昭的目光朝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明烨的房间和他的房间紧挨着。
思及此,他低头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点头道:“打扫吧。”
保洁阿姨有些拘谨地笑笑,“请您把钥匙给我,明烨先生的房间一般都是上着锁的。”
江昭有些无措。
【您可以打电话给明母,问问她是否知道这间公寓的别用钥匙在放在哪儿。】系统适时提醒道。
他心里一喜,【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江昭给明母打了电话,借口自己的房门钥匙不小心弄丢了,问明母知不知道房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别用钥匙。
让他惊喜的是,明母竟然真的知道。
“小朗收东西的习惯和他爸一样,贵重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书房,或者卧室,你两个都找找看。”
按照他说的,江昭果然找到了钥匙,一把把试开了明朗的房门。
他打开门后便站在一边,让保洁阿姨进去打扫,保洁阿姨所在的公司是专为富人区服务的,自然之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
江昭站在门口等着,忽然听到保洁阿姨低低惊呼一声。
他下意识朝房内看去。
“江先生,您看,地上有好多血,明先生受伤了吗?”保洁阿姨指着地上的一堆碎玻璃片道。
江昭的目光落到碎玻璃上,剔透的玻璃片上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看着煞是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这间房里堪称一片狼藉。
床头柜摔在一边,原本方在那上头的相框面朝下扣倒在地上,玻璃水杯和笔记本悉数被摔碎了,椅子侧翻在地,枕头也被扯栏了,里头的鹅毛洒了一地,水和血混合着弄脏了大半的地板。
江昭下意识别开视线,无意间在墙上发现了一道痕迹。
——像是拳头重击的痕迹。
保洁阿姨有些担心道:“这是进贼了吧,把这里破坏得这么混乱。”
她的话让江昭从短暂地震惊中回神,盯着满地狼藉看了半晌,而后才轻声道:“不用你打扫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保洁阿姨走了。
江昭坐在客厅里犹豫了很久。
明烨房间的备用钥匙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因为太过用力,甚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硌痕。
他咬住下唇,满脑子都是刚才看见的画面。
明烨怎么会把自己的房间破坏成这样?他要上去仔细看看吗?这是明烨的隐私,要是对方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可……
想到满地狼藉,江昭又禁不住开始犹豫起来。
他很久以前听过一个童话,一个叫做蓝胡子的人娶了一位美丽的新娘,新婚第一天,他给了新娘一圈钥匙和一个鸡蛋,告诫对方千万不能打开地下室的门。
这位美丽的新娘在城堡里巡逻着,每每经过地下室的门,却不能进去。
直到下一次巡逻时,她终于忍不住,用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里面没有宝藏,有的只是少女的尸体,她吓坏了,鸡蛋却因此掉到地上,沾上了鲜血。鸡蛋上的鲜血怎么也洗不掉,蓝胡子回来时看见了鸡蛋上的鲜血,知道新娘没有听话。
——所以他砍掉了新娘的头,让她成了地下室无数少女尸体的其中之一。
江昭感觉,他现在就是这则童话中的新娘,而明烨的房门则是童话里,蓝胡子三令五申不允许打开的地下室的门。
……他要打开吗?
不打开的话,他如何知道房门后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是“数之不尽的宝藏”,还是“冰冷的尸体”?
江昭一直等到十点,明烨还没有回来,他估摸着对方应当是不会回来了,犹豫再三,一狠心上了楼——
明烨的房间和他傍晚来看时是一样的,他轻手轻脚地在里面走了一圈,拍了几张照,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正要退出来时,他的鞋后跟碰到了什么东西。
骨碌碌的声响在寂静的房内响起,吓了江昭一跳。
他转头,发现滚出去的是个药瓶。
江昭捡起来看了眼,标签被人撕掉了,他只好拧开瓶盖往里看了眼,里头的药只剩下两三片,色泽淡黄,方圆形状,上头还印着不明的英文。
他拍了照,随手把药瓶放了回去,在心里思索着,找了个认识的人帮忙查查。
【江:邬学长,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的情绪好像不是很稳定,我今天去他家的时候发现他摔碎了家里很多东西,还捡到了一瓶药,标签被撕掉了,我很担心他,你能帮我查查他这是什么病吗?】
编辑完信息,江昭锁上明烨的房门。
他从房间里出来时,窗外的天气又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不多时便是暴雨滂沱。
江昭开窗往外看了眼,轰隆隆的雨声骤然传进他耳中,遮掩住了其他所有声音,天地也在骤然间变得死寂起来。
这间公寓并不在高层,恰好是个折中的位置,二十三楼。
从这样的高空低头看下去,似乎所有东西都变得格外渺小起来,甚至不怎么能看见底下的东西。
一道车灯穿透幕布般的暴雨,骤然疾驰而来,停在了底下车库。
那似乎是辆机车。
江昭想,如果是真的,机车主人运气一点也不好,车和人应该会一起被淋成落汤鸡。
他坐在一楼的落地窗边,靠着沙发等邬景山的回复,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钥匙拧动声。
下一瞬,浑身湿透的明烨径直走了进来。
看清他的模样时,江昭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气,骇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明烨……”
他走向玄关,声音里含着吃惊,“你的头在流血。”
明烨身上气息格外凝重,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漠道:“跟你没关系。”
他居高临下看过来,眼里满是冰冷的焰火。
“走开。”
“我不想看见你。”
一番话里含着的冷意和烦躁让江昭如坠冰窟。
这话配着明烨身上的气息,像扎人的刺猬一般——他此时的脾气,比平常暴躁了不知多少倍。
这绝不是平常的明烨。
江昭直觉有那里不对劲,愣愣地望着浑身是刺的明烨。
正当他思索着,手机忽然震动了声,邬景山的回信姗姗来迟。
【邬学长:我查过了,你给我看的药全名是拉莫三嗪片。】
【邬学长:结合他的症状来看,我猜测你的朋友应该是患上了躁郁症,又称双向情感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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