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诉说（23）
江昭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久得连一向很少在他专注时开口的x都有些疑惑地问道：【您……你觉得这一话有哪里不对吗？】
江昭的指尖轻轻点了下放大后的漫画页面，【我感觉这张照片我好像见过，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x闻言温声道：【或许等第二天一觉睡醒便记起来了也说不定。】
【嗯。】江昭低头点开了下一话, 之后的内容似乎被有意加快了，短短一话交代了“疯狗”的突然失踪, 还有红底鞋和霍赢运的交易顺利达成。
霍赢运在a市的权利很大, 但即便是他，也休想毫发无损地向特处部要走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个分部长。
经过交涉, 特处部同意了他提出的要求,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在约定好见面的地方设下了埋伏，准备生擒红底鞋。
这场交易双方都心怀鬼胎。
漫画里，红底鞋如约而至，悄然出现在她指名要的男人不远处，面色温柔, 一如生前。
看到这里的江昭忍不住蹙了下眉，有些猜不透红底鞋想做什么。
厉鬼死后再睁眼的最想做的便是手刃仇人，红底鞋也不例外，但那个分部长早有所料，一直待在特处部总基地内, 平时出门身边也围绕了数十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下属, 严防死守, 红底鞋几次受挫。
明面上看她好像是放弃了, 但看了原身大纲的江昭却隐约知道不是这样的。
红底鞋生前懦弱又自卑, 但死后却如同蜕变一般, 爱欲其生恶欲其死, 加上手里沾了血，性格愈发偏执固执起来。
他原以为红底鞋问霍赢运做交易是想拼着魂飞魄散杀了那个分部长，但红底鞋看这人的眼神太温柔了。
就好像……她其实还爱着这个人渣一般。
果不其然，下一页，对上她视线的人渣像是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最开始的害怕和恐惧在这样温柔的注视下渐渐消失，却而代之得是自信和一丝虚荣。
他的神情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厉鬼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爱着他的，为了他兜兜转转杀了这么多人，不都是因为爱他吗？
江昭蹙眉时指尖无意识点到了屏幕左下角半透明的弹幕开关，刹那，许多色彩各异的弹幕自他眼前飘过。
【这男的真恶心，红底鞋前面这么厉害结果是个恋爱脑？作者不会画崩了吧？】
【要是后面放过了他我就不看了，受不了了这沙冰男的。】
【安啦安啦，你们忘了咱们大姐大的性格了嘛，这男的肯定要完。】
【看完后面回来了，突然就有点爱上红底鞋了。】
【这话有点血腥，不过我喜欢嘿嘿嘿，姐姐我可以！不要为了渣男伤心鸭。】
江昭随意一瞥，隐约从这些弹幕里察觉到什么。他关掉繁多的弹幕，继续往下看着。
被红底鞋满含爱意视线注视着的人渣大着胆子靠近了红底鞋，他身旁看护的人欲要上前，却被他自负地挥退了。
红底鞋轻声唤着他的名字，眼里的爱意与温柔像水一样，被画笔完美诠释出来，她身旁浮动扭曲的空间甚至都在这个瞬间平静了下来。
她表演得太好了，从神态到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含着满满的爱意，哄得愚蠢自大的人渣一步步放下对她的戒心，亲自从特处部划的保护圈内走了出来、离开了能保护他的下属身边。
她带着几分悲伤几分释然，眼神却温柔到了极致，轻声朝男人诉说只想在魂飞魄散前见他一面的爱语。
——直到红底鞋的手温柔而又毫不犹豫地穿透人渣的胸膛。
她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那温柔却像是沾染了□□的蜜糖，又如一朵美到了极致的剧毒之花。
人渣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惊讶，甚至来不及恐惧与痛苦。
红底鞋温柔至极地歪了歪头，朝他浅浅一笑，天真而暴戾，温柔又冷漠，轻声同他告别：‘再见，亲爱的。’
然后毫不犹豫地捏爆了人渣的心脏。
看到这里的江昭有些疲惫，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加快了阅览的速度。
这一举动是十足的挑衅，红底鞋明知道周遭不满特处部的人，但还堂而皇之地朝特处部的人下手。
而霍赢运从始至终只是冷漠地坐在不远处的车里，对车外的一切事情都表现出了极致的冷漠。
青年嫩白的指尖轻轻点了下屏幕上他的脸，“明明这么残忍，怎么在我面前装得人畜无害呀？”他轻声呢喃着，像是透过这层薄薄的屏幕朝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良久，江昭站起身，打算接杯水暂时休息下。
谁曾想，他刚站起身走出去没几步，身形便不可抑制地晃动了下，大脑也在这个瞬间变得昏沉起来。
他下意识扶住身旁的玻璃门，勉强支撑着往前走了两步，而后眼前一黑，径直向前栽倒。
青年没能摔在地上，有双手在他倒下前先一步接住了他。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面部隐在黑暗中，除却一双发着幽绿微光眼外，什么都看不见，被纯粹的黑色彻彻底底地遮掩住了，连一点下颔的弧度都不曾露出来。
他略微用力，将怀里失去意识的青年打横抱起来，步伐稳健朝卧室走去，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青年放在了床上，又拉过一旁的被子将他盖住。
倘若江昭醒着，便能发现这惊奇的一幕。
无论是身处黑暗还是灯光下，凭空出现的男人面部都像是被漫画中被涂黑了的npc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转头，似乎在看什么。
床边，一只黑猫悄悄然跟了过来，轻轻一跃便跳上床榻，安静地靠着青年假寐，守着他的同事也在等着他醒来。
卧房里有面全身镜，原本是朝向门口的，但被瘆得慌的江昭该为面相窗外了。
从男人这个角度，恰巧能够看见全身镜中反射出的自己。
一团黑漆漆的雾，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似乎有某种未知的力量生硬地将他从这个世界抹去了。
男人轻轻摇了下头，而后他那不甚明晰的目光像是落在了昏睡的青年身上。就这样安静地盯了良久，他才俯身，在青年的额头上，动作极轻柔地落下了一个模糊的吻。
黑猫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动作，只不过因着它的身体太小也太有迷惑性，这个动作瞧着像极了蹭。
根本无人能想象出这是个吻。
又或者说，它的每一次贴近都是不明显的亲吻。
男人的声音响起，音调低沉而富有磁性，含着对青年特有的温柔与宠溺，但此时听着却带了几分苦恼。
“抱歉，这个世界不允许我出现在你身边。”
“祂的嫉妒心和力量都远超我的想象，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祂苏醒得就越彻底，我也……越来越压不住祂了。”
——毕竟，这里可是祂的主场。
江昭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回忆了几分钟才从浑浑噩噩的记忆中翻找出昨天晚上的记忆。
他记得他是在看漫画，看累了打算起来喝水歇息下，结果刚出客厅就晕过去了，后来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包括他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难道……又是系统x？
江昭有心想把人叫出来旁敲侧击问下消息，却因为现在是白天，不得不压下询问的心思。
他昨天为什么会昏倒？是这具身体太差了，还是外力导致的？
左右现在是白天，江昭趁着这个机会去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又和医生描述了自己昨晚昏倒的景象，想确认一下昏倒的原因。
然而各项检查做下来，他的身体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因为久不出门免疫力下降了些。
既然不是自身的原因，那就只能是外力。
拿到检查报告后的江昭心绪万千，这个世界终归还是对他下手了，看来即便是身为系统的x也没办法在b类世界护住他太久。
三天应该是极限了。
江昭忍不住想，看来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就要重新和那些鬼怪见面了。
他回到家时，黑猫不知为何竟没在门口等着他，江昭有些惊奇，差点以为它是出了什么事。以往不管在做什么，只要透过大门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黑猫一定会在他打开门前跑到门口迎接他，从来没有过例外。
江昭把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甚至挪开了所有家具去看黑猫是不是卡在缝隙里了，正心急如焚时不经意扭头，忽然看见了冰箱橱柜上蹲着的一团黑乎乎。
那团黑乎乎里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眼神清澈又无辜，好像刚才被叫了无数声的猫不是它一般。
江昭啼笑皆非，“怎么跑到上面去了啊？我叫你也不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待这么高，是下不来了？”
他说着，搬了个矮些的椅子伸手去抱黑猫。
如意却掠过他伸出去的手，径直跳到旁边的微波炉上，身形轻巧地下了橱柜，还朝主人摇摇尾巴，随即优哉游哉地朝猫砂盆走去。
江昭愣在原地，直到黑猫抛了几下猫砂，灵性地在一旁铺着的小帕子上蹭了蹭四个爪爪，才跑过来主动蹭了蹭他的腿，温和如旧。
被他蹭得青年满眼都是惊诧，半晌没有给他反应。
黑猫又蹭了下，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气鼓鼓地朝客厅里跑去，决心不理主人了。
看到这一幕的江昭更加惊诧。
这几天如意几乎每时每刻都粘在他身边，哪怕是他走神时，如意也乖乖呆在一旁陪他。
这还是第一次对方主动走开。
江昭心里蓦地生出股异样感。
他说不出心里的这种感觉，像是心口骤然空了一小块，但他又说不清这空出的一块究竟是哪一块，仔细去看，却又像幻觉般。
他的目光顺着黑猫看向客厅，目光看见被调皮的黑猫咬开一小半的窗帘后，擦拭得滴尘不染的玻璃外赫然是乌云满天，明明刚才还是艳阳当头，怎么转眼就……
——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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