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产屋敷无惨：我换姓了？
03
歌舞升平的平安京下暗藏着杀机，无数的公家武家中，被掳走的姬君有很多个，但活下来的只有鬼舞辻无惨一个。
如果没有喝下不完全的药，她不会活到被阴阳师掳走的时候，也不会因为改变的体质被那狭间中的神明结缘，更不会有机会等到暴怒的鬼舞辻一族与产屋敷一族在朝中歇斯底里的双重施压，从而使得阴阳师世家不得不想办法从此世与彼世的缝隙处将她救出，而后完完整整的返还回去。
——从这一点来看，鬼舞辻无惨毋庸置疑的，是被亲族和神明所偏爱着的孩子。
鬼舞辻与产屋敷本是同出一源的两种分支，奈何鬼舞辻一族在无惨这一代仅有这一位姬君，又遭遇了这种不幸的事情，鬼舞辻一族已经有些着急了，迫切的想要趁现任家主还能支撑一二时，教无惨诞下子嗣，好延续家族血脉。
但这是不可能的，在无惨回来的那一刻，鬼舞辻们就明白了这件事。
“就像人与妖怪相恋不会有好下场一样。”
八岐大蛇说道，祂怜爱的拍了拍这个小东西的脑瓜壳，然后又给她的嘴里多塞了一条阴蛇。“你还是个幼崽，不用想那么多。”
无惨：“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不要吃麻糬啊！！！
无惨的存在，不仅让这位神明开始能够自由的出入被封印的狭间，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也显而易见的变得有趣起来。
除了和阴阳师世家虚与委蛇收受祭品，无数阴阳师试图再次封印祂以外，得到了自己的神力却只痛苦于不能得到正常饮食的鬼舞辻姬君，于这位预言会颠覆高天原的神明而言，无害的就和兔兔一样。
无惨很有趣，产屋敷也很有趣。
拥有直感的产屋敷在见到无惨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什么，从阴阳师那里接回无惨的产屋敷家主虚拢住这位瘦削的姬君，询问她。
“愿意给出庇护的那位大神能否让我等得知神名？产屋敷与鬼舞辻愿予以世代供奉。”
无惨侧耳听了听八岐大蛇的意思，而后回答道：
“蛇神。”
于是产屋敷和鬼舞辻就开始认认真真供奉蛇神，神社鸟居神官巫女一应俱全，甚至还安排了祭典方便跳神乐舞，看起来就像其他正儿八经的高天原神一样。
白狐之子安倍晴明亲自上门拜会看到供奉神位时那一瞬间的瞳孔地震，让八岐大蛇的不少阴蛇又笑到打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倍晴明你也有今天！”
“我至今都很好奇一件事。”后来安倍晴明问过八岐大蛇，“那位产屋敷与鬼舞辻家的姬君到底是怎样被他们送回来的？”
“送回来？不，是他们亲自打上门去接。”八岐大蛇靠在廊柱下打了个哈欠，从漫无边日的狭间小黑屋中逃出来的好心情，让祂对着这位声名鹊起的阴阳师也能和颜悦色。“人类真是有趣，那位产屋敷家主也颇有胆色，哪怕比之安倍晴明你也可以说是不逞多让。”
在面对很多事情上，人类都会表现出令人惊艳的韧性。鬼舞辻无惨在狭间陪了八岐大蛇一段时间，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想起来收回身上长出来的乱七八糟的零件，但产屋敷家主竟能坦然的承认了她的身份，毫不吝啬自己善意的拥抱了她。
“我是你的兄长，无惨，对不起，我来晚了。”
尚且有些茫然的无惨仰起脸问道。
“兄长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是的。”
“不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不会，无惨是我的妹妹。”
“最后一个问题。”鬼舞辻无惨说道，但这个问题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要求。“我不想再吃麻糬了。”
“那以后无惨就不吃麻糬了。”产屋敷家主回答她。
无惨显而易见的非常高兴，连身后的肉鞭都忍不住蠢蠢欲动的甩来甩去，直到不受控制的它们差点不小心伤到了产屋敷家主，无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一脸佯装镇定的把不应该出现的奇怪东西都收了回去。
“无惨果然是个好孩子。”产屋敷家主说道，他自然的牵起无惨的手，把她带了回去。
好孩子吗？无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孩子，但既然兄长这样说了，那无惨就会是个好孩子。如果问为什么的话——
“因为喜欢兄长。”无惨回忆着那个有着浅淡紫藤香气的怀抱，乖顺的回答。“兄长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到非常安心，是同您不一样的，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尾巴尖都懒洋洋不想动弹的感觉。”
“那便留在家里吧。”被尾巴尖这个说法逗到的八岐大蛇哑然失笑的揉了把她的头发。“你还小，有任性的权利。”
无惨不会知道，在朝中的鬼舞辻和产屋敷，到底是怎么打到扯了阴阳师世家的头花，也不会知道为什么独独自己能够被家人带回来，她只会知道鬼舞辻无惨从此多了一个名字，叫产屋敷无惨。
仅此而已，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一切背后的故事，而她也就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结束后的幸福生活。
“要问为什么的话，大约是因为，无惨生来就是被偏爱的孩子吧。”八岐大蛇说。
安倍晴明查了又查那两位医生的药方，确认药品出错的确只是巧合的拿岔药物又缺了主药后，无奈的同意了八岐大蛇的看法。
“无惨遇到这种事，是她的天命所归。”
神明大人懒洋洋哼了一声，对大阴阳师展开了手掌。“我要的东西呢？”
“您要青色彼岸花做什么？”安倍晴明肉疼的把莹莹发光的药草放到了八岐大蛇的手上。“我去黄泉同彼岸花交涉的时候，可是差点就被鬼使捞不回来了。”
“阴之力加幅一次。”毫不在乎的八岐大蛇随口用自己的神力加码，看到大阴阳师精神一振打起蝙蝠扇目光灼灼的样子，明白这是成交了的意思，这才把东西收了起来。
“养幼崽的话总要上心一点才行，用这个给她补补先天不足，免得一天到晚耍小性子不愿意吃阴蛇。”
“真是的，无惨这个样子，不多吃阴蛇怎么能长大呢。”第一次感受到养崽难做的八岐大蛇盘着自己的八条尾巴情真意切的担忧道，而听清楚这句话的安倍晴明用蝙蝠扇遮住了自己脸上一瞬间僵住的笑容。
平安京名声赫赫的大阴阳师，注视着这位神明大人衣诀飘飘从容离去的身影，第一次同那位鬼舞辻姬君有了真切的共情。
阴蛇是八岐大蛇在狭间中停留后溢散出的妖气所形成的没有理智的产物，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讲是八岐大蛇心情的外露。但若是吃阴蛇……特么谁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啊！
白狐之子一瞬间便回想起了曾经被自家玉藻前哄着花式吃妖气狐火吃到ptsd的恐惧。
你们这群妖怪神明都是怎么肥事啊喂！
04
大家好，我叫产屋敷无惨，原名鬼舞辻无惨，因为不慎遭遇了一次医疗事故，导致我的物种由人类发生了奇怪的转化……
饲养我的神明，在给我投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在某一天非常平常的告诉我，我已经不再有害怕阳光的致命弱点，并且一不小心变成了神明。
……等等，我难道不是鬼或者妖怪什么的吗？！
无惨一脸懵逼的坐在垫子上，听兄长产屋敷家主和八岐大蛇进行着自然平和的对话，一双眼眸变成了混乱的圈圈。
……听，听不懂。
毕竟她并不是按照一家之主的标准养大的，鬼舞辻当初只有她一个子嗣，注定了不会让这位独苗苗姬君直接嫁出去。
找个优秀的男人，生下不错的子嗣，然后由鬼舞辻教导成人继承家族，这就是她曾经的宿命。
然后她不小心吃错了药，进行了物种转化，被神明眷顾，得到了兄长的庇护，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无惨不会老去，不会死亡，她是一张白纸，你们希望她是什么样子，她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八岐大蛇揉了揉无惨细软的黑发，近乎温和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吃掉阴蛇和阴蛇口中衔着的青色彼岸花。
“……茶叶的味道。”无惨叨了一口，急急忙忙的咽了下去之后愣愣的抬头说道。
这次的阴蛇不是麻糬味儿了哎？
产屋敷家主注视着懵懂无知的无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对八岐大蛇肯定的说道。
“不论如何，无惨永远是产屋敷的姬君。”
我们不会放弃她、利用她、欺骗她，而是会教导她、照顾她、保护她。
“这是我为人兄长应有的觉悟。”产屋敷家主同神明承诺道。“她永远不必担忧什么。”
“因为产屋敷就是她的家。”
不打算掌握她、依赖她，而是妄想反过来保护着一位年幼神明的成长……
“有趣的人类。”
八岐大蛇说，祂捻起一朵被轻风吹落的樱花，将它簪在了无惨的发间。无惨看了看祂，又看了看产屋敷家主，毫无所觉而轻松的笑了起来。
“你们已经说完了吗！”她抱住了八岐大蛇的手臂，对产屋敷家主露出了依赖的神色。
“兄长说家里新来的仆从有很棒的手艺，您要和我一起去尝尝看吗？”
“善。”
八岐大蛇说道，祂看着尚且懵懂的无惨，想起曾经在安倍晴明卜筮时出手看到的有趣未来，慢慢的笑了起来。
为了令将来的现世，能够真的拥有那样愉快而丰富多彩的发展，哪怕等待的时间漫长到无以复加，纵然是神明也不会介意忍耐一下。
——所以，要一直有趣起来才行啊，无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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