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弄猫少年
三天期满，姜泽出关。
吃饱喝足，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姜大公子立马就把受罚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闲来无事，四处蹦跶。
假山后，瞟见了姜云和周恒。
姜云垂眉落目轻抚怀中蜷睡的小猫，小猫三个多月大，通体雪白，偶尔一声懒洋洋的叫。
姜泽和姜云一母同胞，姜云一年到头都是阴阴寒寒的，从不见笑，脸也是毫无血色的病态，姜泽瞅着心里就犯怵，脚一拐嗖的换了方向。
周恒已经看见他了，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高声嚷道，“哟，大公子，您出关啦？”
姜泽提手赏了他一巴掌，“边儿去。”
周恒箍的更紧，笑嘻嘻道，“那臭丫头让老爷子惯坏了，我替她给您赔不是。”见姜泽有了兴致，他便凑上去，低声道，“露华浓新来的窑姐儿……哎呀！”
姜泽大力一扔把周恒摔花丛里去了，“咦，多脏。”
周恒不羞不恼也不急，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又走回姜云身边，下巴一抬，道，“你真不去啊？异域美女，全新未开封！”
姜云斜了他一眼，幽幽道，“周公子，你当心啊。”
“当心什么？”
姜云抬眸，“英年早逝。”
“嘿……你！我不是让你高兴嘛。诶，你去哪儿啊？”
姜云冷声道，“姜陌想看蘅芜，我给她送去。”
蘅芜便是这只小猫的名字。
周恒被震惊了，“阿云，咱俩光屁股长大的，那姜陌就一外来的，她要看你就跟她送去，我要看你连碰都不让我碰，姜三公子，不待你这么双标对待的啊。”
姜云冷冷道，“奶奶让送去的。”
周恒一顿，怔愣的哦了一声。
姜泽一溜烟跑到校场，姜原果然还在被打，不同往日的是，场边站了个玄熙臣，微眯的眼眸随场内人身影而动。
姜泽戳戳他的肩，道，“玄公子，又见面了哈。”
玄熙臣听出声音，头也未回，道，“大公子出关了？”
“出关了出关了，”姜泽问，“什么时候结束？”
玄熙臣转头看他，“找阿原有事？”
“也没……诶，阿原？”姜泽惊看他，肚里有种茯苓夹饼被人强行掰走一大块的不爽，“你凭什么这么叫他？”
“不行？”
姜泽的眼睛瞪成了牛眼，“不行！阿原，姜原，一字之差，那关系可是亲疏远近，差了十万八千里。你，够格吗？”
玄熙臣笑，“够。”
姜泽嫌弃，“噫……脸皮够厚！”
姜原武训结束，拜别魏凉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姜泽别开玄熙臣，几个大箭步到了姜原跟前，道，“走，跟我遛弯去！”
姜原道，“大哥，我昨天答应陌了，要去玄月阁。”
姜泽想了想，道，“去哪儿都是遛，那我也去呗。”
姜云已经到了玄月阁，面色冷漠的抱着蘅芜站在廊下。周恒抱胸站在一边，似在预判什么，似笑非笑的瞅着俩人。
姜陌是知道这位三哥哥的秉性的，那日，也不过是随口赞了一句蘅芜，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抱着蘅芜来给自己看了。
她想摸一下蘅芜，但头顶上两道阴冷的目光盯得她提起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小心问道，“三哥哥，我能……”
两道冰冷的视线打在姜陌脸上，她抿住嘴，一颗心砰砰乱跳，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姜云漠然道，“看够了？”
姜陌心有余悸，慢慢地点了头，嗯了一声。
姜原转身便走，周恒扬眉得意打了个响指，这三公子的行为举止跟自己预期的可真是分毫不差，就是可怜这备受宠爱的娇小姐了。
姜云小心的抱着蘅芜，脚下走的很快，周恒忙不迭的小跑跟上去。
姜原三人从对面走来。
姜云视而不见。周恒冲他们抱拳一笑，追着姜云去了。
玄熙臣微微侧头，眼角撇了姜云飘过的衣袂。
坊间盛传除王府内斗外，还有一位从头至尾处于透明状态的姜三公子姜云。如今一见，这种性格举动怕是不透明也不行。
姜原见若有所思，便问，“怎么了？”
玄熙臣轻声道，“没什么。”
……明明就是有什么的样子。
姜泽走路一蹦三跳，碰着花枝树杈什么的更是一蹦三尺高，远远地走在姜原、玄熙臣前面，一回头，见一个面色不展，一个面色有疑，便叫道，“磨叽啥呢，快点儿。”
到了玄月阁，姜泽一探头，便被红儿抓了个正着，红儿拉着他就走，道，“正要给小姐搭个秋千呢，大公子来的真是时候。”
姜泽叫唤，“你慢着点，后面还有俩呢。”
玄熙臣是不动手的，双手揣在宽大的袖袍里，俯身对如樱彬彬有礼道，“如夫人好。”
如樱微微一笑，“玄公子好。”
姜原对如樱躬身行礼，道，“如夫人好。”
如樱淡然回了一声，“二公子好。”
客气，疏离，玄熙臣看了眼姜原，他神色未变，似乎习惯这种对待。
姜陌自有寄人篱下之感，惯会调整心态，她不忍如樱担心，便没把刚才的事告诉她，此时一见姜原，脸上随即绽开了笑意。
一旁，红儿压着姜泽搭秋千，姜大公子嘴里埋怨的起劲，手上动作的也够快。但见廊下陪着姜陌写诗作画的姜原，又不乐意了，冲玄熙臣嚷道，“玄熙臣，过来帮忙。”
红儿是跟姜泽嬉闹惯了才敢如此，但这位矜贵的玄公子是万万不敢使唤的，忙道，“哎哟，柳公子说来帮小姐搭秋千的，怎么还不来。”
姜泽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柳公子？谁？狗蛋儿？”
红儿嗔道，“公子们都多大了，还叫人家小名，人家叫柳久智。”
姜泽不明白，“那个矮冬瓜怎么缠上阿陌了？”
柳久智长得顶有特点，矮，胖，脸长肉多，眼小又细，乍一看就像矮冬瓜上被刀尖划了两道似的。
红儿一笑，便把大典那日，柳久智如何看得姜陌，如何心心念，前前后后跟屁虫似的跟了一天的事告诉了姜泽。
姜泽罢工了，喘气道，“我等狗蛋儿。好长时间没见了，得赏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红儿噗嗤一笑。
姜原端坐矮桌前，沉眉提笔，未几，纸上便出了姜陌的画像，栩栩如生，旁边还配了一句古话：素手摘星辰。看的姜陌欢欣雀跃。
李地从外而进，玄熙臣看见他，便起身走了过去，姜原停笔，看了一眼。
李地在玄熙臣耳旁低声说着什么，玄熙臣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须臾，他走到姜原身边，道，“我有事，得先走了。”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异常，一如既往的轻缓轻慢，姜原便道了一声嗯。
玄熙臣转身，走了两步，头慢慢一歪，嘀咕一声，“……竟也不问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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