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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咬一口


  十一国庆的最后一天,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学校。
  安静了好几天的校园变得热闹起来。

  孟厌疏练完车回寝室。
  在电梯里遇到推着行李箱、背着大书包的余美人。

  “几天不见,你变黑了。”她笑着打趣余美人,在鼓鼓囊囊的书包上扒了一下,“你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这么鼓。”

  “老家的杨桃熟了,我妈给我装了满满一书包。”余美人语气十分夸张的说道,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这一路差点累死我,等下去我寝室拿杨桃吃。”

  “好呀。”孟厌疏笑着点头,替她拿书包。
  提在手里,的确沉甸甸。

  一书包的杨桃,个个用保鲜膜包得严严实实。
  又单独用泡沫网套装着,拿出来和水果店卖的一样。

  每一个都是漂亮鲜艳的黄绿色,果大饱满。
  看得出来,余美人家里人这是把最好的杨桃都装进书包。

  “孟厌疏,你想吃多少拿多少。”余美人大方的说道,坐到椅子上休息。
  打开书包,任由孟厌疏自己挑选。

  一共十五个杨桃。
  孟厌疏随手拿了两个,笑着说道,“我和纪萱禾,一人一个。”

  “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纪萱禾,干什么事都想着她。”余美人笑着调侃。
  身子放松的靠着椅子,一脸八卦的挑眉,“你俩和好没?”

  “我们又没有吵架。”孟厌疏下意识的反驳。
  唇角翘起,露出开心的笑容,“明天上课,我们三个坐一排。”

  “恭喜你啊,终于哄好大美人。”余美人哈哈大笑起来。
  立刻被孟厌疏捶了一拳。

  两人打闹了一会,孟厌疏拿着杨桃回寝室。

  室友在安静的学习。
  桌上摆放着英语书,提前预习着明天的英语课。

  “纪宣禾,这是余美人从老家带来的杨桃,给你一个。”孟厌疏把其中一个杨桃放到室友桌上。
  拿着另外一个走向卫生间。

  她把杨桃洗干净,削皮。
  切成一个个好看的五角星,摆放在一起。

  一边看动漫,一边吃杨桃。

  纪萱禾停下写字的手,目光望向桌上颜色鲜艳的杨桃。
  双手拿起来,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一股清甜的味道沁入肺腑。
  她有点想吃。

  偏头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人。
  红唇微张,发出轻轻柔柔的声音,“孟厌疏,你给一小块我尝尝看。”

  “好。”孟厌疏暂停动漫,挑了形状最完美的一块递过去。
  她嘴里咬着半块杨桃,含糊的说道,“挺甜的,水分充足,吃起来特别舒爽。”

  “是吗?”纪萱禾微微一笑,俯下身子。
  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含住杨桃的一角。

  简单的动作由她做出来赏心悦目。

  孟厌疏稳稳的拿着那块杨桃。
  盯着室友的盛世美颜,笑着夸赞道,“纪萱禾,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

  “有吗?”纪萱禾捂着嘴巴,小口咀嚼起来。
  柔软的小手遮挡住脸上冒出来的淡淡红晕,浓密的睫毛像蝴蝶般扑闪着。

  甘甜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成熟多汁的味道。
  她想再吃一口,又为室友刚才说的那句话感到难为情。

  犹豫间,水润的眸子望向那块杨桃。
  无言的诉说着内心的想法。

  像是小兔般的柔弱眼神瞬间击中孟厌疏的内心。
  她站起身,把手里的杨桃送到室友唇边。

  薰衣草的味道混合着杨桃的清甜一并传入鼻尖,刺激着冷静运转的大脑。
  纪萱禾微微偏过头,眼眸往下压,带着几分躲避的意思,“我不想吃了。”

  “好的。”孟厌疏自然的把室友没吃完的杨桃丢进嘴里。
  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看动漫。

  她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却叫纪萱禾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你干嘛吃我剩下的东西?”
  “有什么关系?又不脏。”孟厌疏回道,明亮的眸子清澈纯粹。

  一个脏字瞬间让纪萱禾想起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冰冷情绪。

  在她和家里人出柜之后,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仿佛怪物。
  每个人都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好像她浑身上下都脏透了,碰一下都会让人恶心。

  明明是最亲的人,却用最难听的话羞辱她、攻击她。
  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得到的是毫不留情的谩骂和诋毁。

  如果不是休学一年,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开导。
  她或许,会在某一天选择轻生。

  “孟厌疏,你吃过其他人吃剩的东西吗?”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温温柔柔的笑意。
  内心的冰冷和厌世很好的掩藏在美丽的容颜之下。

  “嗯嗯。”孟厌疏点头,抽出一张纸巾擦手,“高中的时候,我们前后左右的同学都会交换食物吃。有些玩得好的,还会喝同一瓶水。”

  这个回答让纪萱禾脸上的笑容一顿。
  指尖撩起耳弯的发丝,像是要掩饰某种尴尬。

  内心告诉自己该结束这个话题,但心中有另外一种声音坚持要问下去,“你和别人喝过同一瓶水吗?”

  “喝过啊。”孟厌疏转头面向室友,漂亮的脸上露出单纯明媚的笑容,“大家都是女生,不用在意这些小事。”

  她说完看到室友变得沉默。
  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小心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纪萱禾摇头轻笑,目光望着桌上的英语书,“我要继续学习了。”

  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单词令人眼花缭乱。
  她一个都看不进去。

  孟厌疏和别人喝同一瓶水、吃同一块食物,等于是和别人间接接吻。
  说不定,在她因为喜欢女人被骂有病、不得不接受治疗的那段时日,孟厌疏在和不同的女孩嬉笑玩乐。

  “你女性朋友多吗?”她突然问道,声音有些闷闷。
  只是她说话本来就小声,让人听不出隐藏在其中的不悦。

  “挺多的,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有很多女性朋友。”孟厌疏笑着回答,眼里浮现一丝怀念,“虽然后来大家因为一些事情减少联系,不过偶尔还是会联系。”

  “那你和她们睡过觉吗?”又一个问题落下。

  说完这话,纪萱禾紧紧抿唇,浑身的神经不自觉紧绷起来。
  在等待答案的短短几秒钟里,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极慢。

  孟厌疏单纯的脑袋瓜听不出其中的深意,简单的理解为睡觉。
  认真想了想说道,“我一直都是走读生,我妈不让我在别人家过夜。这次上大学,还是第一次尝试住寝。”

  “嗯嗯。”纪萱禾长舒一口气。
  指尖转动着笔尖,唇间勾起一抹轻笑,“你能给我讲讲你的高中生活吗?”

  “好啊。”孟厌疏侃侃而谈。
  聊着她记得的各种有趣的事情。

  纪萱禾静静的听着。
  果然,在她接受治疗的灰暗日子里,孟厌疏的人生光彩夺目。

  即使是在学业压力极大的高三,也依旧保持着满满的活力和热情。
  用她身上的光芒,照耀着其他人沉重而枯燥的高三。

  “纪萱禾,你的高中生活是怎么样的?”孟厌疏兴致勃勃的问道。
  笑着看向室友,“像你这样漂亮又用功,一定很受欢迎吧。”

  “并没有。”纪萱禾嘴角扯出一抹薄凉的笑容,眼前浮现高中时期被霸凌排挤的自己。
  漂亮的浅棕色眸子望着那抹弱小无助的身影,仿佛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我以前只知道学习,不怎么关注其他事情。”一句话,抹杀掉所有痛苦回忆。

  连同那段,将她推入深渊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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